可恨之妖,亦有它的可憐之處。嬈想起了她出來前,母親與哥哥對她說的話,不禁生出幾份同感。它們一家屬於龍族中的旁支,法力不強,有時候還打不過當地的一些水妖,在嬈出來前,哥哥一再地建議,是否可以從傍暗助,讓拓等采取先除妖,後治水的策略,一方麵可以為水族生存爭得時間,另一方麵可以借助拓等的力量,借刀殺人,除掉妖怪,為水退後哥哥們能安心地在溪中生存創造條件。現在,拓正朝著這個方向去做,自個暫時不用與他為敵,沒了良心上的譴責與不安。


    一個剛剛成妖幾年的鯰魚精,能作得起什麽風浪?拓、焞、摁三位少年英雄跟著禹不知經過了多少次的大風大浪,自然沒把它放在眼裏。問明了它經常在十八都坑附近出沒,各拿了魚叉、銅劍與娥眉刺,叫了個村民給他們帶路,就出發了。


    嬈想跟著去,拓笑了笑搖頭說:“這次是除妖,太危險了,不是探水紋,下次吧,下次探水紋時你與我們一起去。”


    男人的擔當就是關心所愛的人,把危險的事留給自個。嬈想到了跟從母親布雨時,總是雷聲隆隆先鼓起蝦兵蟹將的士氣,再由母親發號司令下雨的,思考了一下道:“我以歌與鼓為你們壯行,等著你們凱旋而歸!”


    說畢,從樹上折下兩根樹枝為棒,用銅盆為鼓,邊舞邊唱邊鼓,為他們送行。


    《我是治水人》


    我是治水人


    心裝老百姓


    除妖喲滅怪戰眾魔


    消滅了害人精


    我是治水人


    愛鄉得民心


    九州百川曆練了我


    一身好本領


    嘿嘿嘿魚叉握得緊


    心裏最清明


    誰敢欺負老百姓


    一叉送了他的命


    歌聲中,幾人受到鼓舞,整裝出發。正在這時,焞忽然大叫了一聲說:“嬈你偏心,歌裏為什麽隻唱魚叉不唱銅劍與娥眉刺,不會是因你的拓哥哥用的是魚叉吧。”


    嬈含羞地說了句:“討厭。”躲入了洞內,大笑聲中,三人正式出發了。


    嬈等啊等的,到了晚上,沒有消息。經曆了漫漫長夜,還是不見他們迴來的蹤影。在他們的口中,鯰魚精隻是個小水怪,頗有些手到擒來的感覺,不會出現什麽意外吧?終於,到了傍晚左右,三人滿麵泥漿的迴來了,肩上空空的什麽也沒有。


    除妖的事可以慢慢來,人沒事就好。嬈忙迎上前去,接過拓手裏的魚叉,問起情況。


    三人有些落拓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道:“這鯰魚精狡猾,我們三人到達十八都坑,發現了鯰魚精出沒的痕跡,所以,由焞駕著獨木舟在它常出沒的地方誘它出來。可能是餓了多日,不一會,水麵上一道白線如飛地射了過來,焞一看,忙撐著獨木舟住我們埋伏好的一個水彎裏走,把它引到那裏,然後,我與摁從兩邊衝出,封上缺口,準備來一個嗡中捉鱉。這鯰魚精張開口就衝出水麵,衝著焞咬了過去,被焞一劍砍中身體。哪知它的身體油滑非常,不怎麽受力。我們三圍了過來,或刺或打的,它見狀不妙,忙躲到水底。我們哪肯放過,跳入水中想捉了它上來,好幾次差點得手,可都因魚身表麵全是粘液,很滑,被它逃出。後來,它見打又打不過我們,逃又逃不掉,就鑽入水底,攪起了水底的塗泥,很快,水變得混濁起來,我們兩眼一摸黑。就這樣,我們把它封在水灣裏,但無法消滅它。”


    《定風波,困魚精》


    少年不知天地高,


    提叉舉劍降魚精。


    奮勇苦鬥二百合。


    敗陣,魚精潰逃入水灣。


    壘石築土甕中鱉。


    奈何,魚精攪濁一潭水。


    沉沙泛起誰得見?


    急召,迴村再調百十兵。


    已經被困住了,消滅它又有何難?鯰魚精隻會在水裏作法,並不會騰雲駕霧。現在是大水使淫之時,時間一長,洪水又漲,必會使鯰魚精破堤而逃。族長閬當即召集村民,準備好漁網與竹杆等物,第二天與拓等共同擒拿鯰魚精,特別是有幾家小孩死於它手的,更是拿起石斧跑在了最前麵。


    為什麽用的是石斧,而不是鐵斧?在舜與禹的時代,金屬中隻有銅等可以打造成兵器,數量極為稀少,冶鐵技術還沒有成熟與推廣,普通村民隻能以磨石為器。


    困獸雖兇,經不起大家人多勢群。第二天一大早,百十餘名村民聚集在一起,在拓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奔赴水彎。考慮到沒什麽風險,拓允許嬈與其它村姑也一同跟去看熱鬧。嬈搖著小船,滿麵含春地行在隊伍的前麵,邊搖邊唱:


    《風水謠》


    輕輕哦唉楊柳風


    悠悠哦唉桃花水


    小船兒哦唉飄來了


    俊俏哦唉的小阿妹


    眼睛哦唉水靈靈


    臉上哦唉紅霞飛


    問一聲哦唉小阿妹


    你要哦唉去接誰


    要問哦唉阿妹去接誰


    阿妹哦唉心兒醉


    去接哦唉久別的情哥哥


    遠方哦唉凱旋歸


    蝴蝶哦唉船頭舞


    鴛鴦哦唉水上追


    風含情哦唉水含笑


    喜迎哦唉人一對


    “誰跟誰一對呢?”村姑汰是人族族長閬的女兒,指了指領頭的拓道:“是他嗎?你們金童玉女的,真的很盤配呢。”


    “你才金童玉女呢。”嬈放下槳狠狠地擰了她一下說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撥了你的舌頭。”


    “我跟他金童玉女,你說真的嗎?”汰嗬著嬈的癢癢說:“今天,我就把他拉到我的山洞裏,到時,你可別後悔。”


    “你敢!”嬈急起來了,兩人笑成一團。歡笑聲中,大家到達了水灣。拓等三人檢查了一下,封在缺口的石塊堆放得完好,鯰魚精還在裏麵。一聲令下,大家開始操起家夥,布網的布網,攪水的攪水。頓時,水灣如沸騰的鐵鍋,水泡一個個地冒上了水麵。又過了一會兒,隻聽得嘩的一聲響,一條大鯰魚躍出水麵,足足有兩人高,張開血盆大口,一張口中,咬斷了村民手上的竹杆。說時遲,那時快,拓、焞、摁等三人拿著漁網合力一罩,把大鯰魚罩在了漁網的中間。


    “捉住了,捉住鯰魚精了。”村民們紛紛奔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就把它摁倒在船上,扛上了大船,準備運到村裏後開慶功會。


    剛扛到船上,還沒放穩,隻聽得又是嘩的一聲水響,溪裏竄上一個粉紅色的身影,猛地撞到了抬著鯰魚精的漁民身上,漁民一下子跌倒在地,鯰魚精也掉到甲板上,猛地一個翻滾,鑽到了溪裏。兩條水線快速地向遠處遊去,不一會兒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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