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揚起下巴,堅定而平靜的看著鳳芹,「公主,我是他的妻子。」


    迎上她堅毅的眼神,鳳芹心頭一撼,覺得她猶如鋼鐵般難以摧毀。「宋依織,你……」


    她打斷鳳芹,斬釘截鐵地說:「我是楚鄂的妻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他。他要我走,他得親口對我說。」


    鳳芹恨恨的瞪著她,握緊了拳,然後冷然一笑。「好樣的,宋依織。」說罷,她一個轉身,拂袖而去。


    步出門口,她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敬酒不吃吃罰酒,走著瞧!」


    【第九章】


    一早,宋依織換上勁裝,帶著竹簍,準備到山上去采雨後的野蕈。


    到了門口,門房見她要出門,問了句,「少夫人出門?」


    「嗯,我要去鴉山。」


    「幾時迴來?」


    「晌午時分便可迴來。」


    「小的知道了,少夫人慢走。」門房說罷,打開了門。


    宋依織有點納悶。以往隻要她離開將軍府,就算不讓丫鬟跟著,也定會有個侍衛保護她,可今天門房知道她要去鴉山,居然沒遣個人跟著她?


    難道說……她在這將軍府裏已是個可有可無,舉足無重的人?是不是因為楚鄂冷落她了,所以連下人都覺得她不再珍貴,也不再需要保護?


    想著,她感到難過。可昨兒她已經答應尚書夫人今天要教她們做鮮蕈涼麵,無論如何她是一定要出門的。因此,她打起精神,邁開步伐走出將軍府。


    來到鴉山,她一路沿著山徑尋找著野蕈,采著采著,她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來到這兒,卻被山犬追逐攻擊,楚鄂得知她上鴉山,即刻趕來,還為了救她而遭山犬咬傷……


    想起楚鄂曾經對她的好,想起自己在他心裏曾經那麽重要,對比如今的冷落,她難掩悲傷,忍不住痛哭。


    她已經壓抑太久了。她好強,從不在人前示弱,從不讓誰看見她的無助,可她真的難忍楚鄂這般冷漠待她。他一直不迴家,真是因為已對她生厭?真是因為她未懷上孩子?真是因為她讓他覺得丟臉?


    若真如此,他為何不直接跟她說?他對她的承諾就算不能履行,也該親口給她一個解釋跟交代吧。


    他要她相信他,她也想照做,可他做的事、她聽到的消息都讓她越來越難相信。她該如何是好?如果他已經不要她了,她多麽希望他能親口告訴她。


    「嗚……」她蹲在樹下,捂著臉,放聲哭泣。


    這兒沒人,她的眼淚隻有她看見,她的哭聲也隻有她聽見。她沒有要放棄,想都沒想過,除非他親口對她說「我不愛你」,她隻是需要大哭一場以宣泄她已高漲至喉嚨的情緒。


    「宋依織。」突然,有人喊她,那是非常陌生的聲音,她聽都沒聽過。


    抬起頭,她正要看是誰叫她,眼前卻一黑,瞬間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不知身在何處。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塞著布,手腳遭到捆綁,出不了聲也動彈不得,隻感覺到自己被關在一個有著黴味的地方。


    「唔!」她試著發出聲音,但非常困難。


    這時,外麵傳來交談聲。


    「在裏麵?」


    「是。」


    聽到其中一道嗓音,宋依織陡地一震。她認得那聲音,那是……鳳芹!


    接著她聽見門鎖被打開,一陣腳步聲朝她靠近。


    「拿掉,我要看看她那恐懼的眼神,還要聽她求饒的聲音。」鳳芹惡劣地說。


    「是。」這時,有人欺近她,一把抓著她的下巴,粗魯的扯去她眼睛上的黑布條,再取出她嘴裏塞著的那塊布。


    門外有光線照進來,刺得她睜不開眼,還來不及適應,她便感覺到有人快速的靠近她——


    「宋依織。」站在她麵前冷笑著的正是鳳芹。


    宋依織驚疑的看著她,「公主,你……」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找死。」鳳芹咬牙切齒的說。


    「什麽?」她先是一愣,但旋即意會到什麽而露出震驚的表情,「難道是……」


    鳳芹冷哼一聲,「你不會現在才明白吧?」


    她驚惶的看向四周,發現這鬥室裏站了一個男人,而外麵還有一個男人守著。


    她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卻不肯在鳳芹麵前示弱。


    「是公主遣人把我抓來的?」


    「沒錯。」鳳芹勾唇一笑,「這一次,我相信你插翅難飛。」


    聞言,她一怔,「為什麽?」


    「哼。」鳳芹冷笑,「反正你都快死了,我就讓你當個明白鬼。我討厭你,就連聽到你的名字都覺得惱火,你不過是一個平民女子,憑什麽跟我爭?」


    「爭?」宋依織恍然大悟,「你是指楚鄂?」


    「不錯!」鳳芹恨恨地瞪她,「你知道我跟楚鄂相識多久了嗎?我從小便看著他、仰慕著他,可你偏來跟我搶!」


    「我沒跟公主搶,是楚鄂……」


    「住口!」鳳芹不讓她說話,一耳光搨了過來,「你沒跟我搶?你是想說楚鄂喜歡的是你嗎?你這下賤的東西,要不是你勾引了他,他遲早會接受我!你瞧瞧,他現在不是後悔了嗎?他不肯迴家,還跟我吐苦水,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使被用了一耳光,宋依織也沒露出半點委屈跟懼色,她目光澄定而堅毅的直視著鳳芹。


    「你那是什麽表情?」看宋依織無畏無懼,甚至還勇敢的直視著她,鳳芹更惱了,「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都在公主手裏了,自然是任你宰割,我隻是覺得公主可憐又可悲。」


    「你說什麽?」鳳芹一震,驚怒的瞪著她。


    「橫刀奪愛,並不是愛。」她說,「公主以為殺了我,就能得到楚鄂的愛嗎?」


    「你說什麽?楚鄂他已經不要你了,他想休了你,卻甩脫不了你,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我不信。」她鏗鏘有力地說,「除非他親口對我說。」


    「你……」鳳芹憤怒的衝向她,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宋依織,你少給我耍嘴皮子,我幾次都除不了你,但今天絕對是你的忌日!」


    她露出疑惑的神色,「幾次?」


    鳳芹神情陰沉而猙獰,「你的麵店被砸是我遣去的人,當時我隻是不高興楚鄂老去找你,想砸爛你的店,讓他再也沒地方可去。可想不到後來楚鄂卻幫你修複麵店。」


    聞言,宋依織訝異地瞪大眼。


    「後來我又讓人擄走你,想把你殺了,可我派去的人竟被惡犬攻擊,讓你逃過一劫。」鳳芹咬牙切齒,「後來你如願嫁了楚鄂,我恨死你了,我想盡辦法想羞辱你、欺負你,可所有人卻都護著你。好不容易等到秋狩,我讓人在馬糧裏加了東西,還損壞韁繩,要讓你墜馬,卻沒想到陰錯陽差害了楚天秀……」


    「原來都是你?」宋依織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惡毒至此。


    「就是我!」鳳芹理直氣壯地宣告,「所有礙著我的人,都得死!」


    「你實在太惡毒了!」宋依織從未如此刻這般憤怒,「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了楚鄂的姑姑?!」


    「那又怎樣?」鳳芹冷哼一聲,「她後來居然向著你,還把你當寶似的到處現,我真氣當初沒摔死她!」


    「你……」宋依織氣憤的瞪著她,「你真是太過分了,隻因為嫉妒,就做出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你會有報應的!」


    「報應?」鳳芹猖狂的笑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有太後給我撐腰,就算皇上都動不了我,你還是擔心自己吧!」說完,她朝一旁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然後退後兩步。


    那男人向前,「少夫人,莫怪我啊,我會幫你多燒點紙錢的。」說罷,他抽出腰間的短刀。


    正當他再向前一步時,門外傳來慘叫聲。


    鳳芹跟男人未反應過來,隻見兩頭大狗同時衝了進來,直往男人撲去,一口往他腕上咬下。


    「啊!啊!」男人痛得哇哇大叫,一下子便摔在地上。


    兩條大狗將他撲倒在地上,咧著嘴,白森森的獠牙教人心驚膽跳。


    鳳芹見著眼前的景象,愣住了,還沒迴神,有人自她身後一把掐住她的頸子。


    「呃?!」她驚唿一聲,下意識的想掙紮。


    「公主最好別動。」一記冰冷深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其中蘊含的殺意令她渾身僵硬。


    宋依織驚魂未定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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