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

    門外傳來男人詢問的聲音,蘇蓉蓉將手烘幹後打開門。

    “剛剛太著急了,沒給你穿鞋。”

    衛雪塵將人抱迴床上,又重新迴去洗了條熱毛巾,拿迴來敷在她腳上。

    “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吃的——”

    “不用,”拒絕的話剛說出口,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叫起來。

    蘇蓉蓉尷尬的不得了,衛雪塵卻當做沒聽見,給她熱了杯牛奶又拿幾袋手撕麵包讓她先墊一墊。

    “我已經訂餐,待會兒就送過來了,餓的話先吃這些。”

    “……不吃,”蘇蓉蓉扭頭把他手撇開:“你不是很忙嗎?”

    這話潛在意思是你可以走了,不用留在這裏,可身體忽然被抱住,蘇蓉蓉下意識掙紮,那人的胳膊卻越收越緊——

    “昨天嚇到我了,”他聲音很低。

    蘇蓉蓉聽到後,身體略微一頓,不知是什麽心情。

    “別的事沒你重要,”心忽然悸動,令蘇蓉蓉軟在他懷裏,耳畔話語直甜到了心裏。

    衛雪塵克製的吻了吻她頸側,將人鬆開,讓她坐好。

    “不想躺下,就把抱枕放在你腰後。”他說著便開始行動。

    蘇蓉蓉抓住他的手,突然不想被放開,他的懷抱很是溫暖……

    “可是,”醒神的瞬間,飛快鬆開手,內心的掙紮,最終在眉心留下痕跡。

    她蹙眉說道:“不要對我這麽好,不值得,衛雪塵我們……”

    “值不值得不在你,”他笑著說:“是我的心。”

    衛雪塵握住蘇蓉蓉的手,撫在自己胸口:“隻要我活著,它便一直為你跳動。”

    “……好、好肉麻,”蘇蓉蓉裝作被惡心到的樣子,丟開他的手,徑自躺下背對身邊的人。

    這男人什麽時候變身小撩機了?隨便說一句話就讓她心慌亂的不行……

    “到了對嗎?那我下去拿。”衛雪塵接到電話,是來送餐的。

    依照蘇蓉蓉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敢隨便在外麵買東西給她吃,所以就找了郭江名下的一家店,做了營養餐。

    “我不想吃。”等衛雪塵將飯菜拿上來,聞著那味兒,蘇蓉蓉就沒興趣,現在嘴巴裏難受,在衛雪塵出去的時候,她自己下床去衛生間裏洗漱。

    “可以嚐嚐湯的味道,看喜歡哪種。”衛雪塵叫了營養餐沒錯,但同時也買了幾種味道的湯,酸甜鹹辣,看哪個味道更讓蘇蓉蓉不能拒絕——

    “四種?”蘇蓉蓉收拾好,來到床邊的小角落,那裏是很簡單的一處小客廳,有兩張沙發和一個桌子,此時衛雪塵占據一邊,招唿她坐在對麵。

    “嗯,雖然是四種,但鹹甜兩種都是正常的,蘇蓉蓉隻是嚐一口便放下,視線轉向西湖牛肉羹還有海帶蛋花湯……

    “西湖牛肉羹是辣的,但這個辣不是辣椒的辣,是胡椒粉,食用一些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另外的海帶蛋花湯裏的酸則是用西紅柿打底……”

    衛雪塵介紹兩道湯的特點,蘇蓉蓉聽著,先端起西湖牛肉羹喝了一口,然後嗆辣感直衝腦門,令她絲毫提不起來的勁兒,瞬間百倍精神!

    “再來一口!”還是好喝的,比鹹甜兩種味道吸引人多了。

    但海帶蛋花湯兒呢?

    “唔,好喝!”蘇蓉蓉三兩下喝完西湖牛肉羹,然後拿起一個素包子吃下,等嘴巴裏的味兒被占據之際,重新端起海帶蛋花湯的碗。

    “酸酸的味道真棒,要是再酸一點就好了。”或者兩種味道結合,做成酸辣湯,肯定也還不錯。

    蘇蓉蓉把自己的建議說出來,衛雪塵沒有馬上答應,等她開始鬧起來,才拿起紙巾給她擦擦嘴,讓她再吃幾個小包子——

    沒辦法,喝了兩碗湯,都是湯湯水水並不實在的東西,還是要吃點主食,不然會餓的更快。

    “好吧。”蘇蓉蓉妥協,本以為自己會很反感這素菜包子,可真的吃起來後才發現並不膩,也是好吃的,等咬開一口看,發現是胡蘿卜花生和粉條為餡兒……

    “好像還吃到了雞蛋的味道。”蘇蓉蓉呢喃,快速拿起幾個小包子,站起身來走到窗戶處。

    衛雪塵跟在她身後,見她眺望遠方,將人擁在懷裏,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視線同調——

    “放開我,”蘇蓉蓉抖落肩膀說:“你的頭太沉啦。”

    幹嘛呀,大早上就黏黏糊糊的……真是不害臊。

    雖然心裏嫌棄,但身體很老實,在他的頭從肩膀移開後,窩在他胸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

    “我想出去走走。”

    “……還不行。”衛雪塵拒絕。

    蘇蓉蓉咬了一口小包子,不解的問道:“為什麽?”

    衛雪塵先時沒迴答,但她不老實的扭動,為了讓人乖一點,隻能說道:“你動了胎氣,接下來要好好休養……這孩子得來不易,要倍加珍惜。”

    蘇蓉蓉聞言以為是醫生說的,還有什麽得來不易的話,該不會是她體質的問題,隻能有這一個孩子吧?以後都不能生了?

    “誒?”奇怪,我為什麽會感覺到失落呢?

    蘇蓉蓉揉揉自己的腦殼兒,稍稍歪頭,額間傳來溫熱的柔軟。

    意識到那是什麽,連忙向後退,但被他摁著親了臉頰和下巴。

    “老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衛雪塵突然變得嚴肅,蘇蓉蓉有點害怕:“你幹嘛……”

    “其實有問題的不是你,是我。”

    他垂下眼眸,臉上的痛苦神色,未曾逃離蘇蓉蓉的眼睛。

    “七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吧……”

    七年前,蘇蓉蓉臉黑,她記得當然記得,可現在說這個幹什麽?難道要她羞愧?

    正這般想著,聽對方聲音沉沉道:“那件事不是意外,是有人算計……”

    “啊這,”蘇蓉蓉不敢置信。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耐不住男主美貌,所以才把人給……

    “那藥你隻攝入了一點,其他的都被我攝入,事後我帶你去醫院,因你攝入的成分不多,所以並無大礙,但我……”要衛雪塵坦白,是很沒尊嚴的一件事。

    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

    蘇蓉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所以不孕不育的不是我?是男主?

    “這……”那也不對啊,我為什麽現在會懷孕?

    要真的不能再有孩子,現在又是怎麽迴事?她該不會是綠了……

    “這個孩子的確是意外,”衛雪塵神色複雜的撫著蘇蓉蓉的小腹。

    要他親自拆穿一個月前的那件事,心裏也是不甘的,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說獲利的還是他自己。

    “你……你是說……同學聚會那天我和……”天!不是吧?

    蘇蓉蓉是明顯的有賊心沒賊膽兒類型,雖然腦子裏各種想著衛雪塵年輕時的……但也是知道不可能會發生,所以才任由自己胡思亂想,可現在……

    “你不介意?”這才是蘇蓉蓉不敢置信的地方。

    衛雪塵自然是介意的,不過還是繼續坦白:“十七歲的我,無論在這裏做了什麽,最後都會浮現我腦海中,成為我的記憶,所以……”

    那天他是感同身受,如自己一般。

    “凸(艸皿艸)!到底是誰啊?敢這麽算計我!”

    蘇蓉蓉是真的生氣了,擼起袖子就要跟人去幹架!

    衛雪塵趕忙將人給拉住,安撫的吻吻她道:“我這段時間忙,就是在做這件事,蓉蓉,你隻要好好養身體就好,其他的交給我。”

    蘇蓉蓉咬牙切齒的搖頭,手指捏的咯咯直響:“不,我要自己報仇,你不能代勞。”別的事她都可以讓步,可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到她頭上,若還能忍下去,她豈不是成了忍者神龜啦?

    “好。”衛雪塵見她這般,哪裏有不答應的?

    卻也要提前說好:“你要自己報仇也行,但要注意身體。”

    蘇蓉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還是覺得別扭,這孩子的來法兒讓她……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其實你可以不說的,隨意編個由頭就好。”不知道她還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現在還讓她怎麽任性?

    這個孩子……

    蘇蓉蓉一開始是沒打算留的,畢竟她是要跟衛雪塵離婚的。

    可現在,她不能再那麽若無其事。

    如果衛雪塵的身體,真的不能再有孩子,那她肚子裏這個將會是……

    身為男主卻連個後代都沒有,這是什麽人間慘案?

    “不想騙你,”衛雪塵呢喃。

    他可以騙所有人,甚至不告訴蘇蓉蓉也是為她好,善意的謊言……

    但他不想,唯獨不想騙她,無論任何事。

    “其實我心裏一直很痛苦,結婚七年的時間,都沒有給你正常家庭該有的孩子,還有你離婚也是因為這樣吧?曾經有那麽一個時刻,我是想答應了的,放你離開放你去過正常生活,可我不能。”

    衛雪塵道:“蓉蓉,我很自私,自私的想和你捆綁一輩子,哪怕我們沒有孩子,等老了我也親自伺候你,直到我再也忙不動……”

    世上最動人的情話莫過於此。

    蘇蓉蓉向來覺得自己對這些話有所免疫,可從衛雪塵口中說出來,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不像是劇本飾演的時候,給人的空虛感,而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飾演的成分在……

    “想太多,”萬千話語,最後化成這三個字,蘇蓉蓉除卻這三個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從沒有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衛雪塵對她的感情……

    “原來,你這麽喜歡我。”

    蘇蓉蓉呢喃後,耳畔迎來男人的糾正:“不是喜歡,是愛,很愛很愛。”

    衛雪塵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很多事情,人都無法堅持到最後,甚至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路來走,但對於衛雪塵來說,蘇蓉蓉是不一樣的……

    也許他放棄過很多次別的事,但唯獨在喜歡蘇蓉蓉這件事上,他一直堅守陣地從未遺失。

    “我愛你。”最動人的話,令聽到的人麵紅耳赤。

    蘇蓉蓉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很大,他一定也能聽到……

    也是這一刻,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衛雪塵,而不是像先前那麽認為,隻是饞他身子……

    “衛雪塵,我們,”意識到這些的蘇蓉蓉,腿腳有些軟:我真的喜歡他嗎?喜歡到任務可以押後甚至瓦解想迴去的動力?

    其實……

    也沒什麽可以留戀的……

    “你會一直一直愛我陪我嗎?”

    她輕聲呢喃,自以為沒人聽得見,可注意力全然在她身上的衛雪塵,卻是聽見了的。

    “會。”他聽見自己這麽迴答。

    與此同時,內心更加堅定起來。

    “我會一直愛你,直到地老天荒。”

    蓉蓉啊,你就是我的命,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放開你。

    在我的人生選擇裏,也從來沒有這麽一個選項……

    怎麽開始喜歡你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是你,也隻能是你。

    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就想變壞,看周圍的一切都不順眼,甚至覺得自己能毀滅世界,就特別中二那種,現在想起來,都不知道為啥自己會有這樣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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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蘇蓉蓉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甚至仰望天空的一個神情,都足以令他駐足:你喜歡這個世界嗎?那就……留下吧。

    “可能跟我小時候一直做的夢有關吧。”夢裏的他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殺伐決斷,卻也被信任的人背叛,下場淒慘……

    不見天日的深淵裏,數不清的鎖鏈鎖住他的身體,時不時還會煥發生機重新吸食他的血肉與力量,且升騰起來的邪念,日日蠶食著他的理智……

    直到那一抹天光!

    ……彼時的他年紀還小,不明白那代表什麽,後來注意力放在蓉蓉身上後,那樣沉重的夢境逐漸開始消退,直到再也想不起。

    腦海中僅剩的隻有想和她在一起的念頭兒。

    “人的生命很短暫,哪裏能地老天荒?”

    蘇蓉蓉撅起小嘴兒說:“那誓言都是騙人的,隻要這一生……”

    “可我想要生生世世都與你在一起。”衛雪塵急急的說道。

    投胎轉世會不會有,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若真有那樣的機會,他會一直追尋她的腳步,凡她所至之處,皆為他心安之所。

    “那會膩煩的。”蘇蓉蓉想想都無法接受,一直有一個人要和自己在一起,整天那麽膩歪著,沒有絲毫屬於自己的空間……

    “不會,我不粘著你。”衛雪塵察覺到蘇蓉蓉的態度柔軟,也明白三十七歲的自己說的很對,她是喜歡自己的,原來是沒有意識到,現在卻是意識到的同時,態度也在變得溫和。

    “還沒告訴你,我換了一份工作。”衛雪塵老實交代。

    那項目最終,他還是獻給國家,並以此獲得研究院的一個職位,且引領這個項目繼續研發。

    “你不當公務員啦?”蘇蓉蓉驚訝這條鹹魚,是什麽時候決定奮起的……

    等等,若他說的是真的,那這些年他的不上進,是不是也因為這件事的影響?

    現在有了孩子,所以決定奮起……也不對,時間對不上啊,他今天才知道孩子的事呢。

    “是沉珠,”衛雪塵說道:“我會讓沉家付出代價,橘暖愛子家跟沉家也不對付,且我們已經有所計劃,現階段已經在展開,蓉蓉你目前還是以身體為要。”

    蘇蓉蓉聞言並沒有再發表意見,還有堅持一定要自己報仇的話。

    好不容易這男人想自己做一件事情,且為此努力向上爬……值得鼓勵。

    是的,這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情。

    “好,那都交給你,等結束了我再去打她一頓!”

    蘇蓉蓉說著,站得時間久有點累,神色上也染了疲憊。

    衛雪塵一把將人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蘇蓉蓉圈住他的脖子,未曾讓他離開,拉著他靠近自己,看著那雙眉眼。

    明明看過很多次,甚至生氣的開心的鬱悶的憤怒的充滿欲念的,等等等等,那所有的神情她都一一體會過,但還是看不夠……

    蘇蓉蓉情動的吻了吻他的眼睛。

    “真好看,”尤其是充滿我身影的模樣更迷人!

    蘇蓉蓉自戀,衛雪塵笑了笑,雖未說話但也將人給迷住。

    她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衛雪塵……”

    “嗯?喊我什麽?”

    “老、老公。”

    蘇蓉蓉咕噥喉嚨:“那個,我能不能……”

    “什麽?”

    見男人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蘇蓉蓉的臉忽然燒紅淒厲。

    她咬咬唇,欲言又止……

    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唔,”忽然的,唇被牽住。

    蘇蓉蓉躁動的心終於被安撫下來,靜靜的享受著他的擁吻。

    “老婆,”衛雪塵壓著她,待迴過神來,發現她衣衫不整,連忙跑到衛生間洗了個冷水澡。

    不知所雲的蘇蓉蓉……

    胸口的沁涼,讓她意識到自己被丟開,心裏瞬間被委屈填滿!

    等衛雪塵出來後,哄了好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現在情況跟以前不同,自然要多注意一點。

    “好吧,原諒你,”語氣上雖然勉強,但蘇蓉蓉是理解的,她隻是傲嬌不願承認。

    兩人甜甜蜜蜜的在醫院裏,確定彼此的心意,那廂三十七歲的工具人,也在努力奮鬥,進入研究所將成果研發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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