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

    母子倆的對話也沒有那麽順利——

    雖然是母親,但班明珂還是不好和兒子說那些私密話。

    但……

    薑堰是個沒眼色的。

    完全不知道自家親娘的為難之處——

    追上來之後便急急道:“娘,您有辦法嗎?”

    他今天剛知道自己要當爹,就被親娘告知說他妻子孩子很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這樣的打擊位麵太重,他真的承受不來,心裏也早就亂了方寸。

    “你猴急什麽?”

    班明珂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許久沒見,這孩子倒是真的長大了……

    她和夫君也很少迴京城,跟孩子相處的時間真的不長。

    說是他母親,但實際上,作為母親該盡的義務,她卻一點兒也沒盡到……

    班明珂這輩子,最愧疚的就是自己兒子。

    生了他卻沒有給予他應該享受的母愛,而是與自己夫君來了這荊陽關……

    如今,

    孩子也長大了。

    更是成親,

    還即將有自己的孩子……

    班明珂的心情,忽然有那麽些不是滋味兒起來。

    “你媳婦如今胎象不穩,你就別折騰她了——”

    說到這裏,她話語一頓,見麵前的人懵懵然,便又補充了句:“各種意義上的。”

    薑堰又不傻,怎麽可能沒明白母親的暗示?

    他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我,我知道了。”吱吱嗚嗚的應下。

    薑堰心裏也是有些惱:他怎會是那麽沒分寸的人?

    隻眼下該擔心的不是他的態度,而是蓉蓉……

    方才蓉蓉得知懷孕,可不像是高興的樣子,難不成她是不想要這孩子?

    “為什麽?”完全將當初假成親之言拋之腦後的薑堰疑惑了。

    見母親招來下人去伺候蓉蓉,他心裏也有些事情沒想明白,便先不去見人,而是跟著母親一起去看了父親——

    等見到床榻上,麵容消瘦的人,薑堰的眼眶倏地紅起來。

    縱使他與父母相處不多,甚至少有溫情,可看到這樣的父親,還是難免心中難受……

    “娘,我們一定能治好爹的。”隻話是這麽說,薑堰卻知道很難。

    他娘自己就是大夫,從事發到現在,不知用多少法子,都沒治好父親,可以想見……

    “嗯。”有了孩子在身邊,班明珂心裏好似有了支撐一般,原本覺得身心快崩潰,這會兒倒是鼓起勇氣起來。

    “燕洄,你能來,娘很高興,正好身邊的事也都交給你來辦,娘想再翻翻醫術,說不定有辦法將你爹救迴來。”

    班明珂真的很累。

    事發到現在,她整個人都被掰成好幾半兒,又要用夫君的身份穩住荊陽關,又要震懾漠北,又要應付各處前來的探子,又要處理公務和軍需,又要查典籍,看能不能將丈夫治好……

    連軸轉的情況下,班明珂的身體也不大好。

    現在兒子過來,倒是真的幫上她的大忙——

    身邊諸事卸去,班明珂一身輕鬆,倒也在兒子的勸慰下,去好好兒的睡上一覺,等醒來再繼續忙。

    “爹,孩兒一定會照顧好娘,看護好荊陽關,您可一定要堅持著。”萬萬不能撇下我們而去……

    薑堰在父親床榻前待了良久,等要離開的時候,腿腳都麻了,險些一個踉蹌就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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