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七月十五。


    朔方,州牧府,後院。


    “慢一點!”


    趙平正小心翼翼地扶著聽著大肚子的錢冰兒在走廊內來迴走動。


    錢冰兒已經懷胎十月,馬上就臨產在即,雖然最出色的穩婆也找來了,但是趙平依舊不敢把錢冰兒完全的交給他們。


    漢代醫療技術十分落後,婦人產子是真正的往鬼門關上走一遭,若是胎位不正,很容易就難產,而難產無疑是婦人的死穴,有的時候不是保大保小,而是全都保不住。


    所以光是穩婆就找來十多個,除此之外,趙平還讓諜影衛去尋找這個時代的神醫華佗,但是華佗喜好懸壺濟世,因此他的蹤跡飄忽不定,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好消息傳來。


    趙平於是又想起這個時代另一個同樣大名鼎鼎的神醫,那就是南陽張仲景,最重要的是張仲景編寫的《傷寒雜病論》一書中,最精華的部分名為《金匱要略》,是由宋代名醫錢乙等人整理而成的,這是一部針對婦科病的醫藥實用書。


    趙平想著張仲景既然對婦科病很是擅長,因此自然也懂生產之道,於是便讓高順親自率領諜影衛精銳去南陽把張仲景給請來,若是請不來,就是綁也要綁來。


    “夫君!奴家實在走不動了!”


    錢冰兒忙朝著趙平撒嬌道。


    “夫君!奴家也走不動了!”


    趙平和錢冰兒身後還跟著同樣大著肚子的張寧和張蕊,不過她們是由幾名侍女攙扶著走路的。


    趙平看了錢冰兒額頭豆大的汗珠,而後又看了看同樣額頭冒汗的張寧和張蕊,因此忙說了一句:“我前不久在一本古書上麵看到,懷孕後期一定要多走走才行,這樣有利於生產,你們在堅持一下,我們走到那亭台處就坐下歇息!”


    幾女見此隻好咬牙堅持下來,待幾女來至亭台坐下歇息之後,趙平忽然伸出手來摸錢冰兒的肚子。這幾日趙平一直是如此,眾人早就是見怪不怪了。


    趙平也不是亂摸的,而是為了分清楚孩子的身子所在的位置,以便確定是不是生產的最佳時機,正常情況下胎兒的體位是頭朝下頭部朝下、臀部朝上,今早趙平起來一摸,發現胎兒正橫在錢冰兒肚子中,這可嚇壞了他,因此忙帶領有些不情願的幾女前往後花園遛彎。


    “唿!這小家夥總算是又轉過來了!”


    良久趙平方才鬆了一口氣。


    “夫君!按日子推算,妾身這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出來了,隻是不知為何,至今還不出來。妾身有點擔心,若是到時候......妾身希望夫君一定要保住這孩子!”


    錢冰兒忽然緊握著趙平的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一旁的張寧和張蕊也紛紛表示若是遇到難產一定要保孩子。


    但是趙平卻是很嚴肅的看著幾女,而後說道:“不許你們說瞎話,你們要知道,在我心中,你們比孩子重要多了,孩子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要,可們若是沒了,我又去哪裏尋你們呢?”


    趙平的話不僅讓錢冰兒、張蕊、張寧三女感動不已,而且就連侍立在一旁的幾名穩婆也是長籲不已,畢竟她們見慣了婦人生產的畫麵,但凡達官顯貴之家都是保孩子,像趙平這樣身居高位的侯爺竟然會當眾說大人比孩子重要。


    錢冰兒的話讓趙平心一揪,趙平前幾日已經收到高順傳來的消息,他已經和張仲景在路上了,由於水泥路的修建,從雁門最南端到朔方城隻需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可以趕到,若是傳遞信息則是更快。


    但南陽郡在荊州、若要到朔方、不但要走水路、還有山路,因此一路上都是換馬不換人,人不休息,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由於寫小說的原因,因此趙平前世也是對婦人生產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有些即將生產的婦人,肚子看起來很大,但是生的娃卻很小,而有些看起來不怎麽顯懷,但是生的娃卻很大。


    如果孕婦不是第一次生產還好,若是第一次,腹中胎兒是不建議養太大的,所以趙平方才大概預估了一下錢冰兒腹中的胎兒,他發現他不能在等下去了。


    趙平已經將朔方城醫術最高超的郎中給請來了,並且也詢問了確實有助產的湯藥,但是趙平卻是一直不敢用,一直想著能自然而然的生下來。


    趙平忽然看了三女一眼,而後說道:“我給你們講個小故事吧!”


    三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畢竟趙平閑下來的時候總是給她們講一些小故事,而且故事精彩不說,而且總是蘊含著非常淺而易見的大道理。


    趙平看了錢冰兒的肚子一眼,而後繪聲繪色的講道:“從前有四隻老鼠在街上偶遇了,於是它們四個便互相吹起了牛皮,第一隻老鼠說:我餓極了的時候,連老鼠藥都不放過。第二隻老鼠說:我每天不上街逛上幾遍就心裏癢癢的很,第三隻老鼠說:我閑來無事的時候,總喜歡溜貓,就在第四隻老鼠即將吹牛皮的時候,一隻懷孕的母貓出現在不遠處,但並沒有發現他們,所以你們說這隻老鼠會說什麽呢?”


    張蕊想了一下而後說道:“老鼠自然是怕貓的,肯定說快跑啊!貓來了!”


    張寧忙道:“這應該是大哥出的類似前幾天的腦筋急轉彎,所以答案肯定不能用常理來迴,所以我倒是覺得那隻老鼠會說:這不貓出現了,你去溜一個給大家夥開開眼!”


    趙平笑著搖了搖頭,示意都不對,而後笑道:“你們要知道這四隻老鼠是在吹牛皮,所以這答案一定是吹牛皮的,你們不妨再想想!”


    幾女冥思苦想相繼說出幾個答案,但都不正確,見此錢冰兒方才說道:“趙郎!你就別吊我們的胃口了,這老鼠到底說了什麽?”


    見此趙平方才笑道:“但見這第四隻老鼠趾高氣昂的說道:看到那貓懷孕的肚子了沒?那是我的傑作!”


    “噗嗤!”


    “噗嗤!”


    “大哥這就是答案?”


    張蕊一邊捧著肚子大笑一邊朝趙平問道。


    趙平摸了摸錢冰兒的肚子,而後笑道:“這不是吹牛皮嗎?自然是越大越離譜才好!”


    “夫君!”


    隨著錢冰兒一身嬌唿聲,幾女歡快的笑聲戛然而止,趙平忙看了過去,但見錢冰兒雙手緊緊地抓住趙平的胳膊,麵容扭曲,良久方才吐出一句:“妾身可能要生了!”


    一名經驗成熟的穩婆忙走到錢冰兒身前,而後將伸手往襦裙下麵一探,忙跪在地上朝趙平拜道:“侯爺!夫人這是要生了!得趕快移至產房!”


    張蕊見此忙喊道:“快去讓人抬軟榻抬來!”


    “嘶!夫君!妾身好疼!”


    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感傳來,錢冰兒死死的抓住趙平的衣衫,嬌俏的容顏已經變得慘白,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趙平哪裏還等侍女們將軟塌給抬來,而是直接將錢冰兒抱起,而後心急如焚的朝產房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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