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他不放手,又能如何?

    “砰——!”杯底撞擊到桌麵的那一刻,衛聆風猛地站起身來,酒杯仍無意識地被拾了起來。他低頭失神地看著,隨即望向祈然,聲音明明艱澀暗啞到發不出聲音,但他卻還是堅持地把它說完:“祈然,我……放手了。”

    他輕輕伸手,將酒杯小心的擱在桌沿,又一寸一寸放開,隨後毅然轉身離去,再不迴頭。

    祈然隻覺心口壓抑地難受,半晌才能喘過去來。想說的那句對不起,卻是最終沒能吐出口。看著早已人去椅空的前方,祈然低聲地喃喃道:“大哥,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三日後,也是我和祈然成婚的前夜。霧都城中忽然鼓聲大作,我從睡夢中被驚醒過來,身邊卻沒見到祈然。我仔細分辨了一下那鼓聲,竟是召集全軍將士下戰前緊急指令的軍鼓,心中打了個突,慌忙套上衣衫衝出去。

    路上碰到步殺,他也是一臉的驚異,顯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時間霧都城中隻聞腳踏實地聲,雖混卻並不算亂。

    霧都是銀川的首都,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小國的皇宮。所以此城雖不算大,造的卻異常宏偉壯闊。城樓分上下三層,底下是可以容納近百萬士兵的演武場,而我和步殺,此刻正是在霧都城樓的第二層。

    “砰砰砰————”鼓聲由緩而急,如落雷般聲聲雜在我耳畔,令我忍不住便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鼓聲發出的第三層。

    然而我一看便呆了,這擊鼓的男子,銀絲束發,衣袂飄飄,高華如仙,不是祈然又是誰?

    我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步殺,問道:“祈然他打算做什麽?”

    步殺搖了搖頭,眼中卻沒什麽憂色,隻扯了我避過熙攘混雜的人群,退到一處刻有棋盤的石桌前坐了下來。

    說起來這霧都城樓中,第一層是軍營,居住的多是普通士兵;第二層就休閑貴氣的多了,連觀看對戰的城欄前都擺了好幾張對弈的石桌,顯示出主將的成竹在胸,運籌帷幄。而第三層,基本上也就衛聆風住在那,旁人無事多半是不上去的。

    那麽祈然今日突兀地上到第三層,又擂響戰鼓,究竟是打算做什麽呢?不過……

    “步殺,好困啊!要是來杯茶提提神,再有點點心就太好了。”我打著哈欠,雖然自己坐在這裏已經比那些警惕而立的戰士將領好多了,還是忍不住抱怨那半夜驚醒我的鼓聲。

    步殺歪

    頭兩秒,隨即一個閃身離開。不過半柱香時間,一壺茶,兩個杯子,幾盤雖已變冷卻仍可見其精致的點心已然擺在我麵前。

    我當場傻眼。這……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

    “砰——!!”如擊在胸的一聲龐然巨響過後,幾十萬人的霧都城樓竟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我順著城欄低頭看去,隻見底下的士兵以城門為界分立兩側。看衣著明顯是祁國和依國的士兵分別。可是,我皺了皺眉,為何祁國士兵的麵上都是一臉茫然,而依國眾將卻是神色肅穆端凝,顯示在緊張等待著什麽。

    這個祈然……到底搞得什麽鬼?

    就在這時,另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三樓城頭。隻見衛聆風一身紫色的錦袍,頭發用金冠豎起,悠然緩步地走到擊鼓的祈然麵前,淡淡道:“祈然,你要做什麽?”

    同樣是心存疑惑,他問來卻是天經地義的征詢,渾然天成的優雅。每一步,每一個動作,無不自然散發著華貴雍容氣勢。不說祁國眾將,就是依國士兵,此時若讓他們跪拜此人,也絕對是心甘情願的。

    祈然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和煦自然,卻又偏偏找不到一絲破綻。隻覺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隻需他一笑一言語,便可驅使你做任何事,而無怨無悔。

    這兩個人,是天生的領袖。

    祈然並不迴答衛聆風的話,轉身踏前幾步望向城樓下密密麻麻,多半一臉迷惘的眾人,負手道:“今日用緊急軍令召大家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們宣布。”

    他頓了頓,見底下眾人都屏息以待,不由淡淡一笑。那笑在光華月色下,如仙如幻,立時便放鬆了所有人的警戒。於是他繼續道:“你們都知道,如今天下大論紛紛,迄今為止有能力統一天和大陸的也就剩下祁國和依國了。”

    此話一出,原本緩和下來的局勢立時又緊張起來,竊竊私語聲慢慢從一處蔓延,迅速擴大到整個霧都城。

    我端起一杯清茶飲盡,與對麵的步殺相視而笑。不需言語,何須言語?

    “砰——!”又一聲力貫千鈞的鼓聲,終於將那聲聲議論壓製下來。

    祈然凜然一笑,一個縱身躍到衛聆風身邊,輕聲道:“大哥,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此話若非內力精純的步殺轉述,我還真聽不清楚。

    說完,祈然甩手扔掉擂鼓的鼓槌,翩然退後一步,忽然……就在這些豪氣幹雲、曆經生死的將士麵前

    ,在這個見證了風雨曆程的千年古城中,在這片月色靜好、星光閃爍的動人夜幕下,單膝……跪了下來。

    那一夜,雲淡風清,夜色撩人,卻抵不過那一襲青衣的男子,蔚藍眼眸,絕世光華。

    那一夜,鼓聲陣陣,人頭攢湧,卻及不上那青衣男子屈膝俯首,寥寥數語,所帶來的震撼。

    祈然將手中代表依國最高權利的令牌高舉過首,俯跪在難掩錯愕之色的衛聆風麵前,用內力催發的聲音一字字響在耳側,清晰無倫:“我,蕭祈然,謹代表依國向祁王衛聆風發誓效忠。今生今世,自我以下依國所有將領文臣、軍士百姓,都願奉祁王為尊,聽其號令,稟其旨意。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那一道道並不激昂卻異常堅定的聲音,清潤悅耳,響徹雲霄,在所有將士文臣耳中,一遍遍迴蕩,迴蕩……

    “撲通——撲通——……”

    仿佛是為了響應祈然的誓言,大門左側所有的依國將領士兵整齊劃一地跪了下來,叩首唿喝:“祁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那些如夢初醒的祁國的眾將也跟著跪了下來,那近百萬人組成的宏大陣容,自無法用一個人的內力相比。直將整個霧都城都震的聲聲作響。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叮——”我和步殺舉杯相擊,一飲而盡,隨即又是了然輕笑。

    至此,這天和大陸將隻餘一帝,隻剩一國。

    至此,海闊天空,山高水長,終將任我們遨遊。

    無遊天下第16章無無遊天下

    天和1262元年11月26日天微滲寒,晴空萬裏。

    既非大兇,也無大吉,然而今天,卻是我和祈然成親的日子。一座空置良久但早已布置清雅的偏僻宅邸,那就是我們的禮堂。

    我在祈然的牽引下一步步走進與現代教堂一般布置的大廳,心慧、文若彬、芊芊,還有不甘不願的心洛,都盯著我看,一臉的驚歎和誠摯的祝福。

    我忽然有想哭的衝動,雖然爸爸和哥哥不在身邊,雖然沒有了華麗的音樂、雪白的婚紗……祈然握了握我的手,將緊張到顫抖的我攬在身邊。我抬頭看到他一臉的凝重,這才發現他手心微微汗濕。原來會不安會緊張的,不隻我一人。

    我們相視笑笑,給彼此安慰和信賴。然後一步步走到

    “神壇”麵前。

    步殺仍舊穿著那一身標誌性的黑衣,靜靜地在前方看著我們。我一想到他等下要代替神父念出結婚誓詞,就覺好笑。可是,一看到他一臉誠摯端凝的表情,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所有人,都在認真看著我們呢!看著我們……走向幸福。

    “皇上!這是朝廷遞來的奏折,多是恭賀皇上您收編依國軍隊。同時也希望皇上您盡快迴宮,以免遇到危險……”

    “文策。”衛聆風打斷他,神色淡淡地道,“朕今日不想聽這些。”

    文策一愣,抬起了頭,看到衛聆風臉上明顯的憔悴和眼中淡淡的悲傷,卻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個帝王,年僅二十五歲,就成為了天下最強大的霸主,從此再無人能膺其鋒。他明明應該是意氣風發,睥睨天下的不是嗎?

    “皇上,您……”

    衛聆風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命他們替朕準備梨花酒送進來。今日,沒有朕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皇上,喝酒傷身,您……”

    “文策!”衛聆風如遠山般的俊秀雙眉微微一凝,冷聲道,“朕的話,你沒聽明白嗎?”

    禮堂中,有輕柔和緩的氣息在慢慢流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唿吸,靜靜等待著……

    我看著上方黑衣黑發的步殺,牽著祈然略顯濕冷的手,微微顫抖。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啊……

    步殺的聲音冰冰涼涼,卻帶著異樣鎮定寧神的作用。他望向祈然,問:“蕭祈然,你是否願意娶水冰依為妻,並發誓永遠愛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無論她生老病死,貧賤富貴,都對她不離不棄?”

    祈然緊了緊握住我的手,聲音有些發顫,麵容卻無比鄭重,答道:“我願意。”

    步殺黑亮的眼中波光閃爍,轉頭望向了我:“水冰依,你是否願意嫁蕭祈然為妻,並發誓永遠愛他,尊重他,保護他,像愛你自己一樣。無論他生老病死,貧賤富貴都對他不離不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尤其那雙湛藍的雙眸,帶著毫不遮掩的期盼與喜悅,定定地望著我。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衛聆風仰頭飲盡一杯酒,忽然轉頭環視了下這燈火通明的大殿,眉頭微微一皺,已微晃著站起身來。走到燭盞前,長袖拂過,將火光一一熄滅。

    偌大的宮殿一分分昏暗下來,映著那

    頎長俊挺的身影,不斷變暗拉長,越發顯得孤寂難抑,但衛聆風卻不管不顧,隻知拂袖熄火。

    直到大殿中終於隻剩桌前最後那一盞燭火,衛聆風挽起寬袖,露出晶瑩如玉的修長十指,貼向燭芯。明明隻需兩指便可墊熄了那唯一的火光,可是他的手卻停頓在半空,良久未動一下。

    要不是滄海桑田,真愛怎麽會浮現。

    我再沒有半分猶豫,抬頭,嫣然一笑,清晰地迴答:“我願意。”

    步殺淡淡一笑,卻也隻如風過無痕,他退到了一邊靜靜望著我們。問出這兩段話,顯然已經到步殺的極限了。

    祈然一臉虔誠地,輕輕執起我的手,將白金的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銀光閃爍,映著我白皙細瘦的五指,和我一生的幸福。

    我想起,現代神父的祝辭。戒指是金,表示你們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愛,像最珍貴的禮物交給對方。黃金永不生鏽,永不褪色,代表你們的愛持久到永遠。戒指是圓的,代表你們的愛毫無保留,有始有終,永不破裂。

    祈然摟住我的腰,在我額頭輕輕印上一吻,如羽毛般輕柔溫和。他說:“我蕭祈然,娶你水冰依做我的妻子。從今以後,無論順境逆境,富足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都將愛護你,珍惜你,直到天長地久。我承諾生生世世,對你忠心到底。”

    我一愣,抬起了頭,深深望進那雙蔚藍的眼眸中。這本是我告訴他的結婚誓詞,他卻把最後一句的一生一世,改成了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嗎?多麽……漫長的四個字啊,我真的願意生生世世都與眼前這個男子,相遇、相知、相愛嗎?

    我笑了,答案從一開始就清楚了不是嗎。我執起他瑩潤修長的手,將戒指套在他無名指上,柔聲卻堅定地道:“我水冰依,願嫁你蕭祈然為我的丈夫。從今以後,無論順境逆境,富足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都將愛護你,珍惜你,直到天長地久。我承諾生生世世,對你忠心到底。”

    “啪啪啪————”禮堂裏響起了掌聲,祈然將我牢牢擁在懷裏,淚水盈滿了我的眼眶,又融進他淺藍的衣衫中,我緊緊迴抱住他,在心裏一遍遍念著。

    爸爸,媽媽,哥哥,還有冰朔,你們……看到了嗎?我很幸福,我很幸福呢!

    衛聆風的手在空中停滯了很久,久到他幾乎要忘了時間的存在。

    “劈啪——”火燭清脆的爆裂聲,此時在這幽寂的宮殿中,卻顯得異常響亮。

    衛聆風自嘲地笑了笑,終於收迴手,扶著案沿,坐了下來。桌上的酒杯是空的,裏麵仍留有梨花酒的醇香,衛聆風取過酒壺倒了一杯,再度飲盡。

    梨花酒的酒性溫存,後勁也不大,適合女子或喜慶時刻飲用。卻獨獨不能多飲,不該多飲啊!否則,癮入肺腑,終難自拔!

    珠簾脆響,衛聆風抬起頭來,看到來人微微皺了皺眉,卻不說話,自顧自又斟了一杯,仰首飲盡。

    酒杯仆一放下,一雙欺霜賽雪的玉手便伸過來將那玉杯一把奪過。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心痛和指責:“皇上,酒喝多了傷身。”

    衛聆風抬頭瞥了她一眼,失笑道:“青衣,你不是趕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了嗎?如何又趕了迴來?莫不是怕朕借酒消愁?”

    芊芊眼中閃過痛色,卻又勉強掩去,嗔道:“那皇上如今又是在做什麽?”

    衛聆風一愣,隨即嘴角一揚,扯出個極端苦澀的笑容,淡淡道:“是啊,朕可不正是在借酒消愁嗎?”

    “坐吧,青衣。”衛聆風手腕一翻,也不知從哪又取出來一個酒杯,自行斟滿,一臉漫不經心地道,“陪朕喝兩杯。”

    “皇上……”芊芊蹙眉看了他良久,終於柔柔歎息一聲坐了下來,接過他斟的酒,一口飲盡,歎道,“清新唯梨花,徒留滿齒香。果不愧是皇宮珍藏的梨花佳釀啊!”

    衛聆風淡淡一笑,卻不搭話,目光有些迷離地落在殿中唯一的燭火上,腦中卻不時翻騰出那些久遠的畫麵。

    唱合巹宴開時,她的無措求助;嚐到梨花酒時,她一臉的讚歎;提到洞房花燭時,她的惱羞成怒;還有自己間接觸到她唇香時,那一刻的心動……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卻又遙遠地像隔了兩個世界。她從來都不曾屬於過自己,從來都不曾……隻是……

    “皇上……”

    芊芊的輕柔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衛聆風笑笑,抬頭又是一口將酒飲盡,道:“青衣,你明日便先迴去吧。”

    “皇上!”芊芊眼中閃過慌亂,無論怎麽也掩飾不過來,半晌才顫聲問道,“皇上你不迴去嗎?”

    衛聆風搖搖頭,抬眼望見她一臉的驚惶,不由失笑:“你怕朕會拋下皇位離開嗎?青衣你多慮了……”

    ——你把那些年少時的夢想統統掩藏在高深莫測的笑容背後,埋得究竟有多深呢?以至於誰都沒有發現,蕭祈軒,其實一直在衛聆風的心裏。

    衛聆風的心微微一抽一痛,他猛地放下酒杯低下頭,來掩飾發熱的眼眶。半晌,他才開口,卻發現聲音帶了微微的沙啞:“青衣,朕會讓文策帶迴諭旨。讓他父親文群認你為幹女兒,並加封你為皇貴妃。你乖乖地先隨文策迴去,朕過幾日就會迴宮。”

    “皇上!”芊芊的眼睛驀然紅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卻還是輕柔地說,“皇上,你明知青衣要的並不是這些。你明知,我留在你身邊是因為……”

    長長的走道仿似看不到盡頭,我將臉埋在祈然懷中,任由他將我抱向我們的新房。

    淡淡的幽穀清香從他體內散發出來,我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他俊秀出塵的麵容,心裏卻在想著:若是冰朔長大有七分象祈然,那麽將在現代造成怎樣的轟動啊?少女殺手?絕世容顏?天縱奇才?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願哥哥和小雨別被嚇壞了!

    “吱嘎”聲響,祈然一邊推門把我抱進去,一邊低頭看我竊笑的麵容,不由好奇道,“你獨自一人在偷樂什麽?”

    我一愣,忽然想到與冰朔的永世相隔,心中一痛,再笑不出來,眼中卻已浮起淚花。

    祈然見我如此不由慌了,將我放到床上,忙道:“冰依,我不過是隨口說說,我自然希望你臉上永遠掛著笑容……”

    “傻瓜……”我摟住他脖頸,將臉貼在他光滑清香的鎖骨上,柔聲道,“沒事的,隻是想起了冰朔而已……”

    祈然明顯鬆了口氣,眼中閃過幾絲黯然,隨即又釋懷。俯身細心地除去我鞋襪。

    我麵上一紅,忙道自己來。他也不堅持,除了自己的鞋襪外衣,摟著我滾進床中。

    “冰依……”他的眼眸漸漸由淺轉深灼灼地落在我臉上,修長的十指撫過我全身,將貼身的衣衫一一除去。

    我雙眼迷離,唿吸急促,緊緊貼靠在他懷中,腦中有什麽問題閃過,卻又抓不住。

    良久,被中的兩人衣衫盡去,原本讓我覺得寒冷的空氣,此刻卻隻餘熾熱,吞噬人般的熾熱。我抓著腦中僅存的那一縷神誌,抓住他灼熱的手,阻住他的探索,啞聲道:“今……今天不是安全期……你答應過的……”

    祈然唿吸微粗,反手製住我的手,一個翻身欺了上來,柔聲道:“冰依,你記錯了……”

    “我……我沒……”後麵的話,被盡數吞入他口中。

    他微支起手,喘息著將話講完:“你的醫術……是我教的,我

    說錯了,便是錯了。”

    我待要再分辨什麽,卻被那鋪天蓋地的熱情徹底淹沒,隻餘低吟喘息。

    靠!既不讓服藥,又……這還避什麽孕啊!第二天醒來看到那張心滿意足的絕世麵容,我忍不住憤憤地想。

    火光幽暗的宮殿中,原本孤燈獨酌的身影,變成了相對而坐的兩人。

    “青衣……”衛聆風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俊秀的麵容泛著幾縷紅暈,在火光映襯下,絢爛地讓人移不開目光。可是他的語調卻仍是平靜的。他說:“青衣,其實你可以選擇離開。隻是,朕的後位,會永遠為她虛懸,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我……我明白的。”芊芊忽然迅速舉袖擦去臉上的珠淚,仿佛是怕被人瞧去了自己的狼狽。白玉般的麵頰上,淚痕猶在,卻是更添楚楚之色。她柔聲道,“感情的事,半點由不得人。無論皇上如何待我,我都會陪在皇上身邊,絕不會離開。隻是皇上,你又何苦待自己如此殘忍呢?”

    “殘忍?”衛聆風微微一愣,啞然失笑道,“青衣你錯了,朕永遠不會待自己殘忍。冰依有的話聽來古怪,卻往往自有其道理。帝王專情便是禍。青衣,你看清楚了,朕那虛懸的後位,在朝政動蕩時期,說不準會成為最好的製衡工具。”

    衛聆風說完自己也覺得頗為有理,淡然一笑,又自斟了一杯酒飲盡。卻發現對麵的人良久沒有言語,不由抬頭望去。

    清俊的雙眉微微一皺,衛聆風有些討厭青衣那樣的眼神。他覺得自己今日說不定會醉。

    芊芊輕歎了一口氣,語聲哀婉淒涼:“皇上,你騙得了別人,可還騙得了你自己?若是難過,就哭出來;若是不甘,就去搶迴來;若是後悔,就忘記她……”

    “青衣!”衛聆風冷然打斷她,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淡漠和高高在上,“你逾越了!”

    “少主!!”芊芊眼眶一紅,這個人為何永遠這樣不懂得示弱呢?她不恨冰依,也不怨自己得不到他的真心。隻是,卻獨獨看不得他自苦啊!若是……若是冰依能留下來……留在他身邊該有多好,至少……他還會知道喊痛,他還會……懂得軟弱。

    衛聆風仰首又是一杯,他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被酒精燒得火燙,一顆心卻因為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冰涼死寂。她終於還是嫁給祈然了,她終於……還是離自己遠去了……

    “青衣,即使到了今時今日,朕也從未後悔遇見她,愛上她。”衛聆風放下酒杯,扶著桌沿

    搖晃著站起來。他明明是在跟芊芊說話,眼睛卻是定定地看著那紅燭,閃亮如星辰的眼眸微微閉上,那些快樂憂傷心動憤怒的畫麵就在腦中一一浮現。

    他定了定神,長長的睫毛微顫,睜開眼來,望著芊芊。他的聲音明明帶著沙啞,卻堅定執著地讓芊芊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他說:“若將來有一天,朕統一了天和大陸,成為那殺伐決斷、冷酷無情的千古帝王,想起她,至少可以相信,原來,朕也曾那麽刻骨銘心地愛過、期盼過……一個人。”

    曾經,他那麽渴望過那溫暖的懷抱,如許的笑容,卻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曾經,他那麽執著過那琥珀色的雙眸,清潤入腑的聲音,卻最終選擇放手。

    衛聆風放開扶在桌沿的手,腳下有些虛浮地一步步往殿外走去,絲毫不管身後之人的唿喚。

    冰依,你可知道,在你身邊我也曾真心的笑過,快樂過;冰依,你可知道,在你懷裏我也曾真正地哭過,軟弱過;冰依,你可知道,愛到至死不渝的,並不隻……你和祈然二人……

    11月27日,天氣依舊晴朗。我推開窗戶看著外麵晴空萬裏的藍天,心情豁然開朗。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喜是悲,是仇是怨,統統都塵埃落定了。心裏有種想放飛的急切和喜悅,聽到開門聲,我倏地轉過臉去,蔚藍如海,黑沉如夜的兩雙眼眸雙雙映入眼中。

    我展顏一笑道:“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哪?”

    步殺冷然不語。祈然淡淡一笑道:“你先說來聽聽吧!”

    我身形一晃,從窗沿上跳了下來,沒好氣道:“你又知道我想好了?”

    隨即卻不等他迴答,我忽然深吸了口氣,看著他們兩人,靜靜地道:“祈然,步殺,你們知道嗎?我的性格,隨遇而安,得過且過,所以一個人的時候便絲毫不會去考慮究竟喜歡怎樣的生活。與祈然在一起時,多半時候溫馨甜蜜……”

    凝眸看到祈然赤裸裸的眼神,我麵上紅了紅,忙又定神續道:“我喜歡的是那種平靜寧和的感覺。可是……當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時,我卻總也止不住那熱血的沸騰,就如當初所說的,萬分想要創造一個,隻屬於我們自己的,絢麗多彩的人生。我永遠都記著,我們是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無遊組!”

    我看到他們的眼眸一分分清亮起來,仿佛有點點星光在其中閃爍,看得我全身血液一陣陣沸騰。是啦!就是這種感覺。仿佛整個生命都在燃燒,都在如火苗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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