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顫,狠狠撇頭避開他的指尖,退後一步瞪著他,冷冷道:“衛聆風,算你狠!”

    衛聆風的眼中倏忽間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落到始終未置一詞的步殺身上,淡淡笑道:“步殺,天下第一殺手。”

    步殺一手握刀一手撐在桌緣,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波動,停在衛聆風身上靜靜打量。

    “朕想盡了辦法都抓不到你,反讓你殺了葉成宇。”衛聆風口氣淡定從容,仿佛在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想到,你會為了……朕的妻子,自動送上門來。”

    “她不是你妻子。”步殺冷冷地開口,緊接著身體猛得一震,一口血從喉間噴溢出來。

    “步殺——!”我驚叫了一聲,扶住他,中食指自然而然切上他的脈搏,不由……一楞。

    衛聆風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聲音轉冷:“看來再與你耗下去,隻是讓你有時間把體內的毒都逼出來。朕居然,還是小看你了。”

    衛聆風左手一揮,正待出聲,步殺卻先他一步開口:“我跟你走。”

    衛聆風挑眉看了他一眼,收迴舉起地手,嘴角噙著悠然冷酷的笑意看著他,就象看著到手的獵物。

    “步殺!”我狠狠拽住他袖子,吼道,“你瘋了?趁現在毒逼出了一半能走就快走啊,留在這裏幹什麽,被人生吞活剝嗎?”

    步殺望向我,冰冷的目光緩緩轉柔:“我正好……也有事要問他。”

    衛聆風嘴角的笑容冷冷凝固,雙眼緊盯在我身上,吐出口的聲音淡淡卻漫布了殺意:“你就這麽篤定,他會相信你不會下毒害他?”

    腦中忽然閃過祈然絕世的容顏,想象著他對步殺說那句話時,決絕卻孤寂的表情,心就痛到無法承受。

    我緩緩迴過頭,看著衛聆風,平靜冷然地道:“要他相信我背叛他,除非他死。”

    祈然……原來,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三個之間的感情嗎?沒有信與不信,沒有懷疑背叛,隻有……永遠的守護、扶持和生死與共。

    因為我們三人,是——無遊組啊!

    步殺的嘴角微微彎出一個弧度,丟下手中的黑刀,輕聲說:“我會迴來的。”

    “你別天真了!”我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手,“你殺的是人家的宰相,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你迴來?步殺,你真當自己是超人,有不死之身……”

    步殺神色漠然地伸

    起一指點上我的中府穴,我的全身馬上如觸電般渾然一麻,再不能動彈半分。

    明明啞穴並沒有被製,可是我顫抖的雙唇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眼睜睜地看著他掰開我的五指,淡淡看了我一眼,走到衛聆風身邊。

    門口馬上有兩個侍衛進來將本就虛弱不堪的他狠狠反手架住。

    “步殺,你個王八蛋!”我嘶啞的聲音終於帶著無法抑製的哭腔吼出來,“為什麽你們倆都喜歡一個人擔下所有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連累我才束手就擒的嗎?”

    步殺原本冰霜般的臉上慢慢閃現出複雜的神色,他抬起頭,黑眸中仿佛帶著沉積了千年的哀傷和濃濃地餘悸,看著我,冷聲道:“一個人擔下所有的事情……冰依你……還不是一樣。”

    我怔怔地楞在原地,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聆風仿佛還說了些什麽,隻是我耳中除了那嗡嗡之聲,什麽也再聽不進去。

    風飄單騎第22章守護一生(五)

    房中的侍衛仿佛在瞬息間散去,空曠冰冷的房中隻餘無法動彈的我一人,直到心慧她們匆匆趕來。

    我抬起可以動彈的手,咬了一勺早已冰冷的酒釀圓子,毒……是被下在這裏嗎?

    之所以步殺中毒而我沒事,是因為那種毒隻對剛剛受過內傷的人才會起作用。而步殺恰好在迴來途中受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內傷,卻偏偏為了幫我打通氣穴而傷勢加劇。

    我迴頭看向一臉擔憂的心慧,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洛和瞪著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睛蹭著我的小銀,最後的目光落在看不到任何表情的無夜身上。

    我抬頭看著他,心一點一滴往下沉:“我一直在奇怪,明明食物是心慧親手烹飪的,除了我沒經過任何人的手。為什麽還會有毒?”

    我麵向著他舉起纖瘦白皙的手掌,昏暗的燭火中掌心還有淡淡的熒光閃爍,就是這些從無夜手上沾染的粉末落到碗中才成了穿腸毒藥嗎?

    我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每一步都幾乎要將我的力氣全部用盡:“無夜,告訴我為什麽?”

    我的聲音虛弱卻決絕:“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陷害我?”

    “我承認沒有告訴你們步殺的存在,是我的錯。你可以生氣,可以罵我,甚至可以……不認我這個朋友,可是,為什麽要讓我去害步殺?”

    “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扶著牆沿顫抖地站立,聲音一點一

    滴地發泄嘶吼,“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比生命還重要的朋友,你怎麽可以讓我親手去害他?”

    無夜靜靜地看著我吼,一語不發,隻是眼中的光芒絕望而痛苦,仿佛害怕再沒有機會一般,貪婪地凝視著我蒼白如雪的容顏。

    包裹在厚重鐵麵具下的聲音,沉沉響起:“主子,他的存在遲早會威脅到你,就算對不起主子你,我也一定要除掉他……”

    “住嘴——!”我猛地舉起左手狠捏成拳,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喀喀”做響,真氣從四肢百骸凝聚到一處,隨著我揮起的手,噴薄欲出……

    無夜的眼中閃過悲傷、留戀和欣慰,深深凝視了我一眼,默默地閉上眼睛。

    “砰——”一聲轟然巨響迴蕩在整個空曠的宮殿,大地都仿佛受到震蕩,輕輕搖晃。

    “小姐——!!”心慧和心洛驚慌失措的聲音夾雜著小銀的一連串的尖叫聲緊隨而起,直衝撲到我身邊。

    無夜茫茫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我鮮血淋漓的手背和被濺得猙獰帶血的臉龐。

    他的眼中再無法保持任何清冷、淡漠,驚痛仿佛與生俱來般狂湧而出,隻化為一句無以為繼的失聲大叫:“冰依——!”

    我……我竟然打不下手。明知道這一拳打下去傷不了無夜分毫,可是我憤怒到想要殺人,卻偏偏打不下去。(.27dzs</a>好看的小說)

    那個明明活著比死更痛苦,卻渴望攀附著我生存的男子;那個我對著他說“不如……無夜”的男子……

    這一拳打下去,就將我們之間所有的風風雨雨都否定了。

    這一拳打下去,我們之間就真的再不是朋友,也再……迴不到從前……

    心慧臉帶淚痕,小心翼翼地緊抱著小銀讓他舔我的傷口,我垂著手,低順著沒有焦距地眼,任她們擺弄。

    “主子。”無夜低沉、無力的聲音象是隔了千年響在耳側,“那天……在山洞中,皇上早已認出了我的身份。後來,主子你被水衝走,皇上給了我三個選擇……”

    我恍惚中迴過神來,慢慢抬起頭看著他:“什麽選擇?”

    “一是跟他迴來當‘飛鷹之主’,二是死在他手上……”

    “那…….三呢?”

    無夜抬起頭靜靜

    地凝視著我,眼中滿是痛苦和無奈:“第三個選擇,我可以跟在你身邊,但是……必須幫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告訴他你進入藍家的經過,還有……你和鑰國太子傅君漠的關係,包括……心洛的事情。”

    我猛得一震,顫聲道:“衛聆風知道心洛的身份?”

    “小姐。”心洛冰涼的手牽住我沒有流血的左手,看看臉色蒼白的心慧又看看我,有些惶然地道,“小姐,心洛有什麽身份?心洛不要跟小姐分開。”

    我緊緊捏住心洛的小手,聽無夜繼續說:“我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我一點都猜不透。第二件事……就是幫他擒住步殺。”

    我皺眉看著他唯一露在麵具外的眼睛,閃過抑鬱、悲傷和淡淡的恐懼:“雖然這是皇上的意思,可是……第二件事卻是我心甘情願的。”

    “無夜——!”我心痛地低吼了一聲,他非要這麽說嗎?

    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我心中一凜,隻聽門外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娘娘,皇上有旨,請娘娘即刻過去相見。”

    我動了動傷到的手,好痛!我緊咬住發白的嘴唇,看來是傷了筋骨。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我知道了。”

    一走進風吟殿,就看到衛聆風低頭望著手中的一把匕首發呆,真的是發呆,而不象平常那般把玩。因為他的臉色是我從未看過的凝重、深沉和……懷思。

    “冰依,”衛聆風沒有抬頭,聲音沉沉地道,“如果,一年後朕不放你走……”

    “皇上!”我狠狠打斷他。

    衛聆風小心翼翼地將那把匕首揣進懷裏,抬起頭看著我,他俊秀的臉上不若平日那般張揚和尊貴非凡,反而有著淡淡的疲倦和憔悴,低聲道:“恨朕嗎?”

    我冷冷一笑,迴道:“恨?這麽費神的感情,我怎麽會浪費到你身上?”

    衛聆風如遠山般清俊的眉微微一凝,緩緩站起身來,嘴角含著淡笑,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中間閃爍著危險的神光,一步步走到我麵前。27dzs[棉花糖小說網]

    他的笑容依舊高深莫測,他的眉間依舊鋒利飛揚,讓我幾乎以為他剛剛的落寞不過是我的錯覺。

    “你不會以為,朕會一直這麽縱容你下去吧?”

    “皇上把這個叫做縱容嗎?”我抬頭狠狠地瞪著他,“我還以為,是得到一件稀奇寵物後的新鮮感呢!”

    “冰依。”衛聆風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口氣中夾雜著一絲不確定,“你是在跟朕生氣嗎?”

    我一怔,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微微顫抖,負在背後的手更是傳來一陣陣鑽心般的疼痛。

    我……是在生氣嗎?氣他讓無夜陷害我,氣他利用我來害步殺,更氣自己竟然白癡到把這樣的人當朋友。

    “我有……什麽好生氣?”我撇過頭低垂了眼看著地上漂亮的石理紋路,淡淡道,“我隻是……覺得自己象個白癡,竟然會天真到把你這種人當作朋友……”

    “朋友?”衛聆風忽然滿臉嘲諷地冷笑起來,他伸出右手強硬地抓住我負在身後的手反轉扣住,眼中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一閃,猛一用力連著我的身體一起緊壓著靠入他懷中。

    手腕處鑽心的痛楚幾乎要讓我暈眩,我原本就慘白的臉更加白了幾分,額頭冒出點點冷汗。我猛得咬緊牙關,讓迷離的眼能清明幾分,絕不肯發出半點呻吟之聲。

    “你以為朕會稀罕這兩個字嗎?”衛聆風狠狠地盯著我,握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近在咫尺的唿吸全觸在我因疼痛而幾乎扭曲的臉上,“冰依,你是真的遲鈍還是假裝糊塗?朕想要的是怎樣的感情,怎樣的迴應,你難道不清楚嗎?”

    此話一出,我實實在在地楞住了,連手腕噬心刺骨的疼痛都在一時間忘了個幹淨。衛聆風他……在說什麽?什麽感情?什麽迴應?

    我忽然倉皇起來,低聲喊道:“你放開我!”

    衛聆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慌忙避過那眼中的鋒芒。他右手一鬆,一時忘卻的疼痛感猛地襲來,我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他懷裏,忙緊咬了牙關堪堪站住。

    “衛聆風。”我退開一步,抬起頭看著他,目光中夾雜著惱怒,和從未有過的認真和鄭重,“我不可以愛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可以我也絕不會愛上一個利用我的人,所以,請你別強求我的迴應,因為那是永遠不會存在的東西。”

    在我轉身的那個瞬間,衛聆風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不可以而不是不會嗎?那麽說來,冰依果然還是有愛的人?”

    “不若……”他略帶嘲諷的聲音頓了頓,“讓朕來猜猜會讓你愛上的人是誰吧?”

    我緩緩頓住了身子,心裏有種強烈的不安在慢慢擴散。他的聲音已然恢複了平日的閑適和精明,仿佛在耍著手中的獵物:“朕原以為是步殺,可惜……不是。”

    “當年的無

    遊三人組,除了冰依你和冷情刀客,就隻剩下一個。”

    我慢慢轉身看著他,那邪魅俊逸的笑容此時竟如地獄惡魔般可怕。他看著我,嘴角含笑,眼中帶著點點溫情,柔聲道:“冰依愛的人是他吧?絕世神醫——蕭祈然。”

    “或者說,冰依早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冰淩……少主!”

    我顫抖地看著他,出口的聲音竟碎裂地無法成音:“你……為什麽會知道?”

    衛聆風嘴角的笑容更勝,那笑一如他淩厲的眼神燦爛卻冰冷:“你認為,這麽隱秘的事,除了你們無遊三人,還有誰……會知道?”

    是步殺告訴他的?不!這怎麽可能?我心中洶湧著千般巨浪直連我手腕的劇痛都淹沒,強逼著自己不去看他垂在身側握到骨節泛白的雙手,淡淡說:“皇上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就在邁出門口的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手垂擊柱子的聲音,壓抑而沉悶,讓我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衛聆風的聲音夾雜著太多複雜的情緒在身後響起:“朕已經把步殺放了迴去,以後也不會……再動他。你的手,朕一會會詔太醫過去,好好治了,別再……弄傷自己。”

    我拚命地跑迴落影宮,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門緊緊關住。

    身體在無法遏止的顫抖,我順著門滑坐下來緊緊抱住雙膝。我的頭埋進身體裏,感覺到一雙手輕輕撫上頭發,我說:“毒解了嗎?”

    步殺輕輕地開口:“解了。”

    我想問衛聆風為什麽肯放你迴來,想問他為什麽會知道祈然的事情,想問他到底跟祈然有著怎樣的關係,才讓你願意告訴他我們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

    好想……迴家,好想現在就穿迴去,再也不用理會這裏的是是非非……

    我隻怕,再多待一秒,我就會不顧一切讓步殺帶我去祈然身邊……

    我隻怕,再多一點思念,我就會忘了原來那個世界,永遠留在這裏……

    “冰依,讓我守護你吧。”步殺淡淡地說,口氣仿佛與以前在一起時說——吃飯了一樣冷漠、淡然。

    我抬起頭看著他,深深看進那雙漆黑如夜幕般的瞳仁,那裏又隱藏了多少不想讓人知道的孤寂、悲傷和擔憂呢?

    我悶悶地說:“我不需要人守護。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找四聖石、殺尹子恆、查秘密……”

    “這些都是為了祈。”步殺打斷我。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才讓你繼續去做啊,守著我能幹什麽?我既不是國家元首,也沒有身懷藏寶圖或者絕世武功,就算把我稱斤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步殺把我從地上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黑眸落在我血跡凝結的左手上,又默默移開,看向我的臉龐,冷冷道:“也為了他,所以……才要守護你。”

    “那些事,我還是會繼續去做。前提是,你們……都沒有危險。”

    “除非你尋到迴去的路,除非……你願意跟祈在一起,否則,就讓我……分別守護你們一輩子吧。”

    一輩子?我抬眼看著步殺清冷漆黑的雙眸,那裏深不見底,那裏平靜無痕。可是那裏,到底掩藏了多少沉重的秘密,才讓冰冷如他,強大如他都說出這樣三個字?

    我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握起他的一隻手,手心朝下,捂住我的眼睛,粗糙冰冷的感覺磨搓在我的眼瞼上。一陣酸澀湧上心頭,漸漸濕潤潮熱了我的眼,和他的手。

    我哽咽地開口:“步殺,我想祈然了,好想好想。”

    “為什麽明知沒有可能,卻還要如此思念,如此……愛呢?”

    步殺一語不發,靜靜地任由我握著他的手,低訴哭泣。隻是貼在我眼瞼上的手掌,微微和暖,仿佛冬日的陽光,漸漸溫暖了我畏懼冰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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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都是維啦一直要求我今晚貼貼貼,那我隻好先在起點貼了,晉江由於那變態的積分方式,各位就晚一天了,偶明天早上或者中午貼上來.5555555555555,偶好命苦,本來想到周六再貼這章的,都是拉拉逼的!

    偶在這幾章簡直是拚了命地在打伏筆,不過伏筆雖多,其實揭穿起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拖戲的毛病,真的真的很想改,可是……明顯改不了。偶盡量盡量在五章裏把第二卷完結掉,唉!頭大啊,會出現拖戲的情況,其實是還有些有問題的情節,偶還米有安排好的說。

    還有就是守護一生這段,跟偶原來想的情節很有出入,鬱悶的半死。下次有機會當作

    番外寫出來供你們娛樂下好了。

    這周的任務偶就算完成了啊,砸磚地也好,拋花的也好,偶都傻不溜丟接著了,哈哈~~

    風飄單騎第23章永世傷痛(一)

    我的手傷,一個禮拜之後便好全了。27dzs[棉花糖小說網]

    天氣在一天天變冷,往往一整日我便是生了暖爐躲在房中,與心慧、心洛他們玩鬧。

    日子也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月有餘。

    我、無夜和衛聆風的關係,好象從那一夜之後就變得相當微妙,仿佛牽了一絲欲斷不斷的線,日日相處,如履薄冰。

    這兩個月,除了詢問有關戰艦的問題,衛聆風從不召見我,見了麵也不會多說任何題外的話。偶爾路上碰到,他身邊總跟著芊芊有說有笑,見了我也隻當沒看見。

    芊芊自然是和顏靜一樣如常光臨我這裏,她很清楚,我不想聽有關衛聆風的事情,所以從不提及。隻是她一直隱藏著的,眉宇間的憂色,卻也讓我沒機會詢問。

    至於無夜,他依舊跟在我身邊。和隱在暗處,不到晚上不會出現的步殺一樣,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有時我不自覺地會想,是不是我真的太弱了,才讓那麽多人說想保護我。隻是,說我懶也好,胸無大誌也好,我的心裏從來沒有過變強的欲望,被守護便被守護吧。

    對我來說,這與如果可以就不想自己動手燒飯、洗衣服,是沒有什麽本質區別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無夜。雖然步殺最終沒事,雖然他有他的苦衷……我隻能說也許時間長了,我會淡忘,但現在卻真的不行。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死活不讓無夜、心慧和心洛他們跟著,連小銀也丟給了心慧,獨自一人跑出宮殿。

    外麵的寒風很是凜冽,天空陰沉沉的似要下雨。我來到一個僻靜的處所,這裏有一個圓形的石桌和幾張石凳,無頂無牆,卻隱在層層樹木之後,很難發現。

    我將冰冷僵硬的手緊緊交握,渴望汲取一點溫暖。是祁國的冬天來得晚也去的晚嗎?記得一年前的今天雖然冷,卻不至如此冰寒,還是因為那時……有陽光般的溫暖在身邊?

    一道無聲無息的陰影落在我身側,步殺握住我十指交握的手,清冷的聲音響在頭頂:“怕冷,還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微微一笑,把手從溫暖中脫離出來,歪著

    頭道:“步殺,右手伸出來。”

    步殺微微疑惑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麽,把刀交到左手,寬大、略顯古銅色的手掌靜靜攤開在我麵前。

    我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絨狀物,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常年握刀的手腕,含著笑輕輕說:“這個,叫作護腕。在練刀或者與人搏鬥時,可以緩衝你手腕受到的傷害。雖然對你這樣的高手來說,這種保護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其實,隻是一個小小的紀念品而已。”

    我抬起頭,看著步殺黑亮的雙眸和耷拉在他額前的黑發,露出一個燦爛卻隱隱憂傷的笑容,聲音輕快地道:“慶祝我們,認識一周年。”

    步殺眼中有淡淡的熒光流轉,收迴手,看著黑色絨狀護腕上用白色絲線繡的那個若隱若現的“步”字,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彎了彎。

    “咳~我知道我繡的很不好,可是這個……我不想假心慧的手啊!”

    我從懷中摸出另外一個淡藍色的護腕,在他麵前攤開,淺淺一笑,道,“如果還能見到祈然,就請你……交給他。”

    步殺接過,目光落在深藍色絲線繡的“然”字上,淡淡點了點頭,仔細揣進懷中。

    臉上忽然有一陣冰涼的觸感,接著手背上,眼瞼上,我愕然地抬頭,看著天空緩緩飄下的白色雪花,如鵝毛般在我的頭頂盤旋、飛揚。

    我攤開手,看著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到我掌心,不由高興地叫道:“步殺!下雪了!”

    步殺冰冷的眸中有著淡淡的柔和,默默望著站立在飄揚大雪中的我,不發一語。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真正的雪。”我轉頭望向黑衣黑發的步殺,他的發絲、衣衫上已經落了不少雪片,“而且還是一年的初雪。要是祈然也在這就好了,我們三個可以在這樣的季節,留張曠古絕今的照片。”

    而且,有祈然這種神仙級別的帥哥在,拿迴現代,絕對能讓萬千人瘋狂。

    步殺冰冷的黑眸微微波動,看著我,卻沒有開口。

    我笑了笑,開口解釋道:“我留給祈然的手機看到了嗎?那個可以把人的聲音、影象都錄下來,再定格,然後就好象最傳神的人物畫一樣,那就叫照片。”

    步殺棱角分明的唇微動了動,伸出手,冷聲道:“太冷了,迴去吧。”

    總覺得步殺與生俱來便沒有什麽好奇心,剛剛那樣的話,放在古代任何一個人麵前講來,不都會被認為是驚世駭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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