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基地容量有限,無法駐紮北調的三個團。為此,從連雲港到駱馬湖基地的物流行也充作駐紮地,基地的大校場上也駐紮了一個團。一早,蘇聖平正查看紮營地的情形,親兵來報,道是渦陽戰報送到,就趕緊迴到指揮室。


    指揮室內,陳繼平、周大新、山豬三人在內,正仔細閱看渦陽送迴的戰報。蘇聖平擺手示意他們繼續,不用站起來行禮,接過山豬遞來的戰報看了起來。


    看完戰報,蘇聖平蹙眉凝思片刻,道:“你們怎麽看?”


    周大新先開口道:“雙方都留有餘力。”


    陳繼平接過話,道:“確如周師長所言,不過屬下認為,蔣子明留力更多。”


    蘇聖平道:“此話怎講?”


    陳繼平道:“元軍留的餘力是攻城的軍隊,單說隻動用了五千軍卒,另外的兩萬多在那幹看著。新軍則是守城的武器,他們隻動用了床弩,連投石車都沒動用,更不用說我們支援的虎蹲炮。二十門虎蹲炮一旦發威,必然會給攻到城下的元軍重創。蔣子明顯然是準備在合適時機來這麽一下,到時元軍就有的哭了。”


    蘇聖平點頭道:“我也是這麽看的,照此看來,渦陽倒是很有希望能守住。”


    陳繼平道:“不管怎麽說,新軍都是孫思源和蔣子明費盡心機打造出來的,如果連渦陽都守不住,怕是無法跟天下人交待。洛歡自大了,必會在渦陽城下吃個大苦頭。”


    蘇聖平搖頭歎道:“可惜新軍也隻有兩萬,定邊軍的防線那麽長,元軍能進攻的地方多的是。參謀部的計劃製定的如何?”


    陳繼平答道:“製定好了。原本我們就預計渦陽能夠守住,元軍必然會分兵攻打阜陽或者宿州。參謀部認為,宿州看似防守能力不足,但駐守五千新軍,反倒是阜陽,雖說駐守三萬定邊軍,但從守城主將,到普通軍卒,都無法跟新軍相比,反倒更有可能被攻破。因此,我們製定的計劃主要根據阜陽被攻破後的情形。”


    “元軍在渦陽和宿州受挫,一旦攻破阜陽,隻要大軍圍住蚌埠,就能抽調兵力迂迴攻打渦陽和宿州。屆時,渦陽和宿州的軍隊必然要迴撤徐州。原本,我們怕山東的軍隊會趁機南下,我軍隻能守在基地內。如今我軍又有一個師的兵力北上,那就有足夠的兵力可以馳援安徽戰場。參謀部的計劃是,我軍駐守在駱馬湖南岸,由物流行駱馬湖基地供給糧草,隨時準備攻打渦陽和宿州的元軍。”


    蘇聖平道:“把參謀部的詳細計劃給我一份。”陳繼平趕緊命人去拿作戰計劃。


    蘇聖平接著又問:“忽裏溫在哪?元朝可有另外派兵?”


    山豬答道:“忽裏溫的行蹤沒有準確消息。不過,之前元人對亳州防範不嚴,最近卻突然加大了防備,軍情部和信息部多方核實,還是隻能以此推測忽裏溫已經到達亳州,但沒有發現大隊人馬隨行南下。”


    蘇聖平和陳繼平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倒是認同忽裏溫已經到達亳州的推測。但他身邊卻沒有大隊人馬護衛,這倒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元朝南侵動用的人馬高達三十萬,可如今在越朝出現了十萬,吳朝那邊雖說還沒準確消息,想必相差不會太大,那剩下的十萬人馬呢?難道這之中還有什麽陰謀不成?


    就在蘇聖平他們研究戰略的時候,阜陽城中的崔順奇等一幹定邊軍將領更早看到軍報,不過他看到的隻是孫思源轉發來的蔣子明的戰報。崔順奇手下的不少將領對此表示不屑一顧,言道:元軍攻打渦陽,方才讓蔣子明小人得誌,要是元軍膽敢攻打阜陽,定然要讓所有元軍有來無迴,猖狂輕敵之態讓人無話可說。


    孫思源要是知道他轉發的一封戰報讓崔順奇等人生了驕躁之心,非得抽自己一巴掌不可。當然,就算孫思源不轉發戰報,崔順奇以下一幹定邊軍將領的心態都有問題。


    他們這些人都已經幾十年未經真正大場麵的戰事,當初跟隨孫思源抵抗元軍時,他們都還是小兵一個,其中甚至還有不少當時並未上過戰場的。崔順奇本人雖是兵部侍郎轉任,卻也隻是熟讀兵書的文官。蔣子明輕易打退元軍的進攻更是讓他們認為元軍也不過如此。


    再者,蔣子明編練新軍,獲得了大量的錢財物資,更是暗中冶煉鋼鐵獲利,這讓許多定邊軍軍將十分眼紅,對他更為不喜。好在,不用多久,他們自己也將麵臨元軍的進攻......


    渦陽,十九日元軍沒有進攻,而是在完善進攻方略。二十日開始,一改隻從一麵進攻的方式,出動兩萬人三麵圍城。東西兩處城門,各有五千人馬仰攻。進攻的主要方向還是北城門,而且還橫七豎八的構築了大量的矮土牆及拒馬等各種障礙物,用來防止城中守軍趁攻城時的混亂出城突擊,但也留下能夠進攻城門的出兵通道。除了雲梯,還就地取材,晝夜不休的打造可以遮蔽小隊接近城下的大型護盾、廂車等攻城器具。


    元軍搞這些小動作的時候,蔣子明、任青山、古小鵬等看在眼裏,卻絲毫沒有派兵出去幹擾。駐守在渦陽的新軍騎兵隻有兩千,而元人三處城門監工的騎兵就高達萬人,想要出去騷擾純粹是找死。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決不能用來互換性命。


    元軍的工事於二十日傍晚完成,緊接著就發動了進攻,更是同時在北、東、西三處城門進行。夜空中掛著一輪彎月,又有遠近營火映照,這光亮倒是足夠附牆攻城。


    元軍的陣型沒有多大變化,推動投石車往前,但這次軍卒要麽推著廂車,要麽拿著大盾往城門推進。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輛撞城車,這是用來衝撞城門的。城門永遠是城防的薄弱處,經不住巨木狠撞幾下,大多數城門都要被破。一旦被元軍撞門而入,奪得城門後,再以大股元軍殺入城中。


    城頭上發射幾輪弩箭之後,發現效果不好,幹脆就等元軍逼近,弓箭齊射,殺傷效果更為明顯。當然,元軍對此也不是毫無準備,他們製造了一種帶車輪的木房子,人在裏麵可以推著車往前走,不用擔心來自城頭的打擊。就算是城頭的滾石檑木砸中,這種木車亦能很好的防護住。當然也有運氣不好的,木車製作不好,被砸中後四分五裂,裏麵的軍卒被砸得腦破血流。


    嘭、嘭、嘭,就算是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巨木撞上城門的聲音亦是讓人聽的清清楚楚。元軍領兵大將聽到這樣的聲音,眉頭一皺,顯然城門已被堵死,想要衝破城門陷城已然無望。不過這樣也好,城內的守軍就沒有希望出城突擊進攻的軍隊了。隨即下令,弓箭兵配合,全軍蟻附攻城。


    元軍一次就出動近兩千軍卒擁著木車、雲梯、巢車衝到城腳根。以雲梯搭牆,數十人附上,一次附牆攻擊城牆就有五六百人。城頭泄下來的擂木、滾石仿佛山洪暴發,元軍也隻能硬著頭皮爬雲梯往上衝。


    元軍的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護下,逼迫城腳根,舉弓朝垛牆口的守軍射擊。元軍這次還出動了十幾輛輛巢車,巢車是一根高木將一座吊塔高高的舉到空中,與城頭平齊,甚至高過城頭,弓箭手站在巢車裏拿弓弩向城頭攢射。


    城頭的擂木、滾石都是拆屋破宅使工匠稍加改造便運上來的,更有不少是元軍自己投射過來,倒是無窮無盡。軍卒們抱起滾石、抬起擂木,對著雲梯上以及站在雲梯腳跟護梯的元兵狠砸。城頭上部分新軍精銳甲卒都嚴陣以待,他們中有的是專門的盾牌手,持盾掩護輔兵及其他戰兵,其他戰兵則等敵人爬雲梯頭露出垛牆口,再予以淩厲反擊,將其殺潰下去。


    新軍當中也有不少善射的弓弩手,此時也都發射冷箭射死巢車上的元軍。


    蔣子明親守北城,任青山守西城,古小鵬守東城,新軍訓練有素,加上堅定的守城意誌,分工明確,而不是亂哄哄都擁上去抱起滾石往下砸,或者亂哄哄的拿刀劍、槍矛將衝上來的元兵殺下去。即使給元兵一時衝上城頭,也沒有什麽好驚慌的,將其殺潰趕下城頭即可。元軍想通過雲梯蟻附的方式在城頭站穩腳跟是千難萬難。


    蔣子明按著佩刀,護衛持刀盾將他擁護在當中,他眯眼看著元軍的動作,城頭的壓力已經很大,按說是時候選擇了。但他還是不準備用虎蹲炮,盡管此時虎蹲炮一旦射擊的話,將會給元軍帶來大量傷亡。可蔣子明還是希望能夠用自己的辦法打退元軍,說不出來是為了什麽,或許是想證明戰場上,再犀利的兵器也隻是輔助。


    夜裏的進攻持續了兩個多時辰,雙方互有傷亡。洛歡意識到低估了新軍的戰力,從戰況來看,己方傷亡近兩千人。如果再這樣下去,還沒有攻破渦陽,自己的軍隊就要喪失信心了。這還是越朝第一座小城,後麵還有多少大城等著自己去攻克。如今大汗已經到了亳州,再這麽下去,恐怕這先鋒的位置就要讓人了。因此天剛蒙蒙亮,洛歡就決定不給新軍任何喘息的機會,東、西、北三處再次一起發動進攻。


    一整夜都沒休息的蔣子明眯眼看著戰場上的形勢,另兩處城牆不需自己擔心,擔心也沒有用處。關鍵之處還是北城這邊的攻勢。今天元軍的進攻比昨晚更加犀利,參與進攻不再單純是投降的漢軍,已有不少元人裝束的軍卒參與進攻,蔣子明等的正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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