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上,李錦和陸勇分坐兩邊,左右兩邊分別是童益民、羅炳南、陳公公等人。眾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要不是蘇聖平進城後,童益民的手下來報,他早就去吃晚飯了,隻是沒想到蘇聖平竟然磨磨蹭蹭半個時辰才到達。


    武世慶等人留在大堂外,蘇聖平穿著常服,在眾人的注視下笑眯眯的進了大堂,朝場中眾人拱拱手,道:“有勞各位大人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陸大人,不知召本官前來有何要事?”


    見蘇聖平一人進來,李錦倒也放心了不少,此時見蘇聖平如此,哼的一聲,道:“蘇大人好大的架子。”


    蘇聖平這才眯著眼睛看了眼李錦,道:“咦,這不是李公公嗎?何時到的泉州,怎麽不通知下官一聲,好讓下官一盡地主之誼。”


    陳公公見蘇聖平一人前來,頓時膽壯,道:“怎麽,提前通知你,好讓你跑路。”


    蘇聖平微微轉頭,盯著陳公公,道:“陳公公,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我這人很記仇的,你不知道嗎?”


    陳公公被蘇聖平盯的不自然,哼的一聲,朝李錦拱拱手,道:“李公公,趕緊宣旨吧!”


    李錦也想盡早宣旨,控製住蘇聖平再說,道:“蘇聖平,今日召你前來府衙,是有聖旨要宣,還不快跪下接旨?”


    蘇聖平看了眼李錦,看了眼場中眾人,李錦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陳公公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陸勇和童益民倒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羅炳南則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笑道:“李公公,這是單獨給我的旨意嗎?”


    李錦答道:“是。”


    蘇聖平道:“那為何不是到靖海使衙門宣旨,本官好準備香案迎接。”


    陳公公見蘇聖平假惺惺的樣子,道:“蘇聖平,你就不要再裝了,你自己做了什麽不清楚嗎?今天,皇上就是派李公公來收拾你的。”


    李錦瞪了眼陳公公,站了起來,攤開聖旨,道:“蘇聖平,跪下接旨。”


    蘇聖平重重唿出一口氣,道:“李公公,我勸你還是不要宣讀什麽旨意,到此為止的話,本官還能念著點舊情,否則會有後果就難料了。”


    李錦聽到蘇聖平的話,大聲叫道:“大膽,蘇聖平你是要造反嗎?不怕株連九族。”


    蘇聖平輕蔑一笑,看了眼場中諸人,道:“老子就是要造反,如何?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株連九族,株連個屁。既然李公公執意如此,就不要怪本官了。”說完右手一抬,握緊拳頭,示意門外的武世慶動手。


    武世慶快速轉身,很快大堂邊上各處就響起了刀劍碰撞的聲音,以及不時響起的唿叫、驚喊聲。眾人都注意到了蘇聖平和武世慶的動作,也都聽到了外麵響起的聲音,隻是沒想到府衙內蘇聖平竟然已經布置完畢。


    想想也是,不然他怎麽會孤身一人前來,想必整個府衙的人手大多是他的人了。陸勇、羅炳南等剛想到這一出,邊上的童益民就猛地站了起來,右手把刀一拔,想要朝蘇聖平撲來,沒想到他剛把刀拔起來,外麵就嗖的一聲射來一箭,直直插入童益民的喉嚨。童益民瞪大眼睛,看著無視他的蘇聖平,喉嚨上的傷口鮮血直流,整個人就跌坐在椅子上。


    無論是大堂內,還是大堂外,發生的一切都在短短時間內呢就平息了。但是大堂外的事情大家不知道,可大堂內一府的防禦使就這樣死在麵前,給人的衝擊還是十分大的。眾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童益民,甚至已經忘了始作俑者蘇聖平,直到武世慶走進大堂。


    武世慶朝蘇聖平大聲稟報道:“稟大人,反抗的人都已就地正法,兄弟們已經控製了府衙。”


    蘇聖平點點頭,道:“給蟲子他們傳信,依計劃行事。”武世慶稱是離開。


    陸勇等人這才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指著蘇聖平,道:“你,你,你……”


    還是羅炳南比較鎮定,道:“蘇大人,你這是要舉旗造反了嗎?”


    蘇聖平輕笑一聲,道:“羅大人,你這是明知故問嗎。放心,各位大人的家眷、財產都不會受到損害。等事情過後,蘇某就會安然送各位離開。”


    陳公公這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倒是李錦仍舊強忍著懼意,道:“蘇聖平,你竟敢擅自殺害天使,殺害一府防禦使,你別忘了童大人手下還有防禦使衙門三千兵丁,以為你能猖狂到幾時?到時陛下派大軍南下,小小的泉州府城又能撐到幾時?”


    蘇聖平哈哈大笑,道:“李公公,你真是運氣不好,竟然撈到這麽個差事,千裏迢迢的來到泉州,好處沒撈到不說,還要受到驚嚇。你就不用鹹吃蘿卜淡操心了,能不能頂住朝廷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們現在是我的俘虜。至於你說的防禦使衙門三千兵丁,你不會天真的以為真有三千人吧,就算真有三千人,你以為能頂什麽用?”李錦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菜鳥,此時一想也就明白了,心裏頓時又涼了一大截,看來真的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由蘇聖平宰割了。


    羅炳南這會反應過來了,事已至此,也知道蘇聖平不會殺他們,膽氣壯了不少,問道:“蘇聖平,皇上待你不薄,首輔大人和周尚書也十分看重你,這些年你在泉州的所作所為他們並非沒有耳聞,隻是想任你折騰,讓你一展自己的抱負。難道你就是這樣報答首輔和周尚書的?不怕他們在江寧受到你的牽連?還有,泉州的百姓安居樂業,你就不怕因為你的一己之私,把戰火燒到泉州,毀滅了他們的美好生活,也毀滅了你自己的故鄉?”


    蘇聖平看了眼羅炳南,道:“羅大人,你不用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要不這樣,我不放你走了,你就留在泉州,看看是不是百姓的生活會因我而毀滅,如何?”羅炳南仿佛吃了隻蒼蠅,頓時有苦說不出。


    蘇聖平看了眼他,接著說:“至於你說的皇帝、首輔和周先生看重,會被我牽連。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年前他們就收到了我可能要造反的消息了,之前也和皇帝商量好了怎麽對付我。所以,你大可不必為首輔和周先生擔心。”


    羅炳南聞言微微一愣,不知道蘇聖平所說真假,如果是真的,那自己這邊就說不清了,是不是太無能了,連遠在江寧的人都知道了,自己這個地頭蛇卻還被蒙在鼓裏。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不如被蘇聖平強留在泉州,既然他不會殺人,那就安安心心做個富家翁,以自己和王少傑的關係,這點應該能做到。免得走了後還要受到朝廷和同僚責難,官爺別想做了。


    可一想到蘇聖平這是在造反,怎麽也覺得不可能成功啊!就有點語重心長的對蘇聖平說道:“聖平,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夠安心做事,早晚會成為朝廷的股肱重臣。泉州這地方,實在不是開創基業的好地方,你現在迴頭還來得及。隻要沒有犯下大錯,以你的功績,真心向陛下認錯,我想首輔和周尚書他們定會為你求情的。”


    蘇聖平不知道羅炳南的心理變化,此時聽他說的倒像是真的肺腑之言。此時,他正在等待蟲子他們的行動結果,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就和他倆聊。這時,倒是陸勇插話道:“蘇大人,隻要你就此收手,老夫也可以跟武院長他們寫信,讓他們幫忙求情。”


    蘇聖平這下來了興致了,又看向李錦和陳公公,李錦搶先開口道:“對,對,雜家迴江寧後,也會向陛下述說蘇大人的冤屈,定是被人誣陷,才會被逼反的,請陛下為蘇大人做主。”


    陳公公也趕緊說道:“沒錯,雜家也會立即跟老祖宗稟報,就是童益民覬覦蘇大人的產業,這才逼反的蘇大人。”


    蘇聖平聽完陳公公的話後,哈哈大笑,緊接著又站了起來,朝他們幾個點點,道:“羅大人倒還有點真心,你們三個也太假了。泉州官員如此,舉朝官員更是如此,這個朝廷當真是要不得了。試想哪一天元人要是南侵,朝廷當官的那些人又有多少人肯站出來慷慨赴死,又有多少人跪地求饒、賣祖求榮。我多想這個時候有一個官員跳出來,對我跳腳大罵,說我是亂臣賊子,犯上作亂,不得好死。我是真想看到這樣錚錚鐵骨的文人,他們會是我們這個民族的脊梁和希望。而不是這樣一個個卑躬屈膝、奴顏媚骨。”蘇聖平越說越激動,在場的府衙官員越聽越是麵紅耳赤,仿佛他們才是造反的。


    蘇聖平接著轉身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道:“所謂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蘇聖平行事到底是對是錯,自有後人評說,今日我認為我做的事是對就夠了。嗬嗬,讓我跟皇帝認錯。何錯之有?如何認錯?再來一次押送江寧?羅大人是知道的,第一次年少輕狂被關進監獄,倒沒吃什麽苦頭。第二次懷著僥幸心理被關進監獄,那真是生不如死。”


    說到這裏,轉而看向李錦,道:“李公公,你莫非忘了當年江寧天牢裏被你們抬出來後我是什麽樣子?就為這個,我的朋友還給了你們多少好處?難道你們還想有第三次?雖說凡事事不過三,按說這還沒到第三次,好像說不過去。可這一次要是被抓到,就是被砍頭了,我哪能這麽傻?”蘇聖平一人在那自言自語,大家也不敢插嘴,隻能都在那幹坐著,都在等著什麽,好在不一會陸廣謙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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