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北師師部所在地最早是舟山島上的一戶大戶人家的祖宅,後來前前後後被三股海盜的大頭目所占。宅子占地頗大,建築還算考究,這在舟山島上實屬難得。其他人離開後,隻剩下蘇聖平和劉天瑞、陳繼平坐在屋內,一時之間竟無人開口說話。


    蘇聖平坐在那裏若有所思,劉天瑞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倒是陳繼平眉頭緊鎖,似乎十分為難。


    蘇聖平發了會呆後,見陳繼平的樣子,打破沉默道:“繼平,是不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


    陳繼平抬頭看了一眼蘇聖平,看著自己這個同學,一步步走來,有了如今的局麵實屬不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別說自己,恐怕連朝中內閣那些大臣,泉州府城中那些大家族的主事人,都看不清楚。也許隻有從他那些書、詩詞中才能看出點端倪吧!


    他自己本出自軍伍世家,雖然家中沒有什麽名將、大將,也都從軍伍中退出,安享榮華富貴。從小耳濡目染,讓他十分喜愛軍伍之事。但他對朝廷也有所認識,雖然朝廷沒有類似參謀長這樣的職位,但是以自己在國民軍中的角色,換做是在朝廷,無論是定邊軍,還是西路軍,甚至是一省一府的防禦使衙門,想要混成現在的樣子,沒個幾十年和投入大量銀子,恐怕想都不要想。以前對蘇聖平的誌向有所了解,但真要走出那一步嗎?走出去還能迴頭嗎?不管怎麽樣,自己總歸是要支持他的,為了同學情誼,為了對得起那份重用。想到這裏,陳繼平重唿一口氣,道:“聖平,現在是時候嗎?”


    聽到陳繼平突兀的一問,蘇聖平眉頭一皺,他知道陳繼平肯定早已知曉自己的誌向,也知道自己早晚會和朝廷翻臉,但還能一如既往的在參謀部幫助自己,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不存在試探或者隱瞞,但還是既點頭又搖頭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倒是在邊上的劉天瑞嗬的一聲,道:“當局者迷。”


    蘇聖平好奇的問道:“劉先生,此話怎講?”


    劉天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們不會天真的以為今年鬧這麽大動靜,朝廷還不會知道吧!”


    陳繼平迴答道:“倒是不曾指望,隻是寶島畢竟和舟山不同。”


    劉天瑞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自欺欺人,不管是舟山還是寶島,其實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國民軍如何解釋?隻要朝廷知道了這個情況,我倒是要問問兩位,為什麽你們不上報朝廷,誰允許你私練那麽多軍隊,那些軍器甲胄哪來的?誰給你的權限可以越境作戰?再者,沒有國民軍,不管是寶島,還是舟山,不都等於是朝廷的?有了國民軍,不管是寶島和舟山,就算是泉州、浙江,還不是我們的?”


    蘇聖平和陳繼平對視一眼,心裏都暗道:是啊!國民軍這麽多人,如今其實是隱藏在崇武民團下麵。在朝廷看來,崇武民團最多三千,可國民軍如今可是有兩萬多人了。隻要朝廷查探到,這如何解釋?不比占有舟山更加嚴重?


    兩人想了一會,又對視一眼,蘇聖平道:“先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劉天瑞擺擺手,道:“兩位都不是迂腐的讀書人。老夫癡長幾歲,別的見識沒有什麽。倒是想提醒二位幾句:你們早就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那條路,遮掩越久,其實對軍心越不利。還有,今後必然還會麵臨今晚這種抉擇,甚至還會更加難以下決定的抉擇。屆時,隻要兩位記得,有我們在,舟山島上的民眾的日子肯定比在朝廷下麵更好。這也是今後國民軍軍旗所指,對民眾的承諾。最終還要替天下漢人,抵擋元人蠻子的鐵騎。隻要堅信這點,就是今天舉旗造反也沒什麽,老夫相信大部分國民軍將士還是會跟著你們走。”


    劉天瑞這番話說的直指要害,確實是如此,想要造反的目的根本不是稱王稱霸,而是為了天下漢家兒女,由此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蘇聖平剛想出言答謝,劉天瑞卻得寸進尺,道:“扭扭捏捏,不像是做大事的人,還不如老夫來的幹脆。也不知道那勞什子思訓員是怎麽想出來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劉天瑞是第一個拆穿他仿那世的政委設立思訓員的目的,陳繼平等人其實也知道,這會忍不住輕笑出聲。


    蘇聖平倒是不尷尬,看著劉天瑞,道:“雖說先生點醒了我和繼平,可先生似乎偷換了概念。我和繼平猶豫的不是要不要,而是猶豫時機。”


    劉天瑞才不管蘇聖平的責難,既然他這麽問,輕撚胡須,道:“早比晚好,老夫估摸著朝廷很快就要知道我們的情況,早點安頓好舟山,才能更好的應對朝廷的責難。”話說到這份上,蘇聖平和陳繼平兩人也算是下定決心了,決定明天再商議具體事宜。


    蘇聖平來了之後,宅子裏最好的房間自然留給了他。這在船上,凡事不大方便,自己又忙著跟人見麵議事,有些顧不上杜晴兒。今天晚上,議定了一件大事,心情很好,一路哼著小曲迴了房間。


    杜晴兒二十三歲,放在那世也就剛剛大學畢業,這會卻已是個成熟的婦人了。原本是他有意讓小澤子北上,可最終還是讓杜晴兒跟隨北上。王瑩和朱音雖然有些遲疑,倒是發現這些年來,見蘇聖平確實喜歡“年紀比較大”的女子,雖說小澤子年紀也不小了,可是蘇聖平除了享受一些特殊服務,倒是沒動真格的,這才定了讓杜晴兒隨行北上。


    這些年來,杜晴兒一直帶著戲班四處演出,尤其是梁青青嫁給許文斌後,坐鎮幕後專門培養人才,既是戲班的管理者,又是那些演員的老師、保姆,平常時分也是相當忙碌的。這次能和心愛的人單獨一起北上,主母還承諾了迴去後就進家門,有了子女後還會一視同仁,自然十分欣喜。


    見蘇聖平哼著好聽的小調進了房間,杜晴兒趕緊起身,給蘇聖平端水洗漱,還笑著說:“公子,哼的是什麽小調,竟是那麽好聽。時常想起公子當年傳授我們的《梁祝》、《白蛇傳》,真是隻有天上的星宿下凡才能想的出。修改了一下,如今卻是戲團很受歡迎的節目。”杜晴兒至今還不敢稱唿蘇聖平為夫君,隻想著等過門後再改稱唿,還一直自稱奴家,蘇聖平想改都改不過來。


    蘇聖平放下毛巾,笑道:“哪來的星宿,妙手偶得而已。”不願繼續這個話題,坐到椅子上準備洗腳,問道:“戲團那邊我關心的不多,聽你這麽說,戲團那邊演的都是那些戲了,交待你們要演的呢?”


    杜晴兒原本想要蹲下身幫蘇聖平洗腳,想起他不喜,就站在那看著他,道:“哪能啊,戲團主要演的還是國民軍打海盜的戲,還有就是今年著重增加的元人蠻子殘害北邊百姓的戲,其餘的都是為了增加演出時間。不過,不管是什麽戲,都十分受歡迎。每一次到軍營演出,我看那些平常英氣逼人的漢子,看了戲之後,要麽淚流滿麵,要麽是恨不得打死台上的演員,還鬧出好多笑話,搞得戲團裏都沒人願意演海盜和元人了。還是許公子允諾除了日常的工資之外,每一場再給演出費,否則恐怕就找不到人來演海盜和元人了。”


    蘇聖平哈哈一笑,這些小事他還真不知道,反正戲團和報紙等宣傳的事情放手給許文斌之後,有了自己當初給他的小冊子當中的中心思想指導,他一直做得很好,不用自己過多操心。今後,必然是贏得民心、操控天下的一把利器,隻是不知道許文斌自己意識到沒有。恐怕戲團很快就要開始忙碌了,接下來就要西出兩廣,北上江浙。


    拿了杜晴兒遞過來的棉巾,擦幹腳後,道:“時間過得真快,剛剛我哼的小調名字就叫時間都去哪了,過些日子,在船上的時候我再教給你,到時候我哼出來,你再譜成曲子,到時不管是戲團,還是軍中都可以用。”


    杜晴兒拿著蘇聖平脫下的衣裳放在邊上,自己邊脫衣裳,邊走迴床上,靠在蘇聖平身上,道:“那敢情好,公子教的曲子定然會大受歡迎。就拿剛剛您說的時間都去哪了,奴家隻聽公子哼唱都感慨頗多。想當年在江寧,要不是公子相救,奴家現在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子,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蘇聖平拍拍杜晴兒的肩背,道:“這就是緣,妙不可言,誰能想到呢!這些年,你一直在外麵奔波,也真是辛苦了,好在你們都培養了不少人才,如今你們不跟著也能運轉良好。等這次迴去之後,就娶你進門。安心生育子女,想要做事了也可以編排戲曲,教教徒弟。”


    聽到蘇聖平的承諾,杜晴兒欣喜不已,翻身起來,坐到蘇聖平腿上,媚眼如絲,道:“那還得公子賣力一點了,奴家百般願意。”


    看著杜晴兒一副任君采頡的樣子,蘇聖平哪還能忍得住,翻身就杜晴兒壓在身下,俯到耳邊,輕輕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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