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對合肥誌在必得。


    他聽說合肥完全沒有防備,之前曹操設立的揚州刺史劉馥已經在不久之前病逝,甚至城中的守軍也隻有幾千,想要踏破此地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命令張昭率軍進攻當塗,自己則帶著張紘督率精兵一萬八千多人抵達城下。


    這一戰實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地孫權已經開始有點興奮。


    他迫不及待地等待進入合肥城中,尋找屬於自己的機緣。


    孫賁告訴他,諸葛亮從天書中找到了關於自己的隻言片語,雖然並沒有解開天書的文字,可合肥已經跟孫權牢牢合為一處,此處極可能就是孫權的天命所在。


    孫權不放心諸葛亮的鬼話,又請來了江東八絕之一的占卜大師吳範給自己算命,看看這合肥與自己的聯係。


    吳範也不知道這小城怎麽讓孫權這麽興奮,他掐指一算,臉色突然大變。


    “還,還真的是……”


    “真的是?”孫權狂喜。


    “是,是啊。”吳範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吾觀合肥之地,王氣盡數匯聚此處,若破此城,當有天命係於己身,隻是……隻是似乎得進城才行。”


    隻要進城就行?


    這麽簡單?


    此地不過是一座巴掌大的小城,城中甚至無法安置超過萬人的大軍。


    我軍兵強馬壯士氣正盛,這還不是隨手可破?


    孫權一臉興奮地乘船出巢湖,在合肥城下登陸,可看著麵前的城牆,他登時陷入了沉思。


    多年前他曾經跟隨兄長孫策來到過這裏。


    當時合肥城牆低矮,還有不少已經坍塌,城中的百姓也都各自流離失所,他們遭到的最強抵抗是一夥餓極了的流民在城中搶掠他們的糧食。


    可現在合肥城牆高聳,城外還挖了護城河,城頭上的守軍雖然不多,可眾人衣甲齊整,旌旗完備,看見孫權過來,城頭的士卒甚至弄來了大量的弓弩嚴陣以待,連鍋灶都慢慢搬上了城牆,一副堅守到底的模樣。


    這樣孫權略略有些意外。


    不過不要緊。


    曆史上的我多次在合肥與曹軍眾人展開爭奪,可我這次來的早,曹軍的人影都不在,劉馥再強,難道他的亡靈還能殺人不成?


    孫權冷笑一聲,緩緩揮動手上的令旗,用平靜而充滿霸氣的聲音道:


    “攻城!”


    ·


    孫權在秣馬厲兵準備進攻合肥,劉備正籌劃占據荊州,曹操則飛快地從襄陽北上,趁著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開,他要立刻迴去穩定局麵,以防那些漢室老臣聽風就是雨,趁機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這一戰曹軍敗地實在太慘,他們東進的主力要麽重病要麽被打的慘敗,偏偏蔡瑁手下的精銳水軍沒有受到影響。


    蔡瑁一口氣逃到了他老家襄陽,以荊州牧的身份進駐襄陽,命令樂進趕緊帶人滾蛋。樂進當然不從,兩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好在這時一直摸魚的趙儼發揮了作用。


    他奔赴襄陽,莊嚴地告訴蔡瑁自己手下的七軍並沒有受損,雖然受了一些疾病的影響卻依然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如果蔡瑁聽曹丞相指揮,他還是荊州牧和鎮南將軍。如果不聽話,那曹軍就先團結起來揍他。


    潁川大名士趙儼的影響力還是讓蔡瑁頗為忌憚,見他有恃無恐,蔡瑁權衡利弊,認為現在還不是跟曹操翻臉的時候,趕緊表示這一切都是誤會,還給曹操寫信噓寒問暖,並趁機把黑鍋都甩了出去。


    蔡瑁在信上說,他當時並不是故意逃跑拋棄友軍,實在是潁川人欺人太甚,陳群更是親自引導孫劉聯軍作亂,讓荊州士兵都害怕落入賊軍的奸計之中。他想起趙儼和陳群都是潁川人,說不定會配合劉備截斷後路,為了曹操的安全他才臨時離開,特意進駐襄陽保證歸途。


    沒想到他剛走,孫劉聯軍就不講武德打了過來,足以說明潁川人沒有一個好心眼,通通該死。


    他在信上誠惶誠恐的請罪,說如果曹操想殺他,他蔡瑁立刻束手就擒,自己手下這萬把人是絕對不會鬧事。


    程昱本來擔心曹操看見蔡瑁這無恥的書信後會直接中風。


    可曹操看完書信,居然一臉木然,甚至還平靜地點了點頭,隨手拿蔡瑁的書信擤鼻涕。


    就這?


    就這就這?


    不過如此!


    許褚的死法讓曹操又想起了當年的典韋,自己的親信護衛被殘殺,他這些日子在極度憤怒中反而清醒了不少,他已經認定,自己的對手是劉備,不是蔡瑁這種跳梁小醜。


    當年張繡投降後再叛亂,他最喜歡的兒子曹昂和愛將典韋都死在亂軍中,為了大局他忍了,收張繡投降,這才有了現在的強大。


    蔡瑁算個屁,不就是跟張繡一般的狗東西。


    等著,這個仇孤早晚會報。


    他叫程昱迴信安撫蔡瑁,並向眾人表示蔡瑁是自己人,大家一定要互相友好,一起保證荊州的秩序。


    樂進和徐晃非常生氣,收到曹操的書信後兩人更加惱火,準備違背曹操的命令趁夜突襲斬殺蔡瑁。


    可蔡瑁又不是傻子,他抵達襄陽之後就躲迴老家蔡州,蔡州是在一座島上,就樂進、徐晃這點兵力加上趙儼手下病懨懨的士兵,非得把蔡家人各個笑出病來不可。


    “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們說怎麽辦!怎麽辦!”


    樂進一邊說一邊破口大罵,還一腳踢飛了趙儼麵前的桌案——他本就脾氣暴躁,被蔡瑁挑釁之後居然還不能反擊,這憋屈地比砍他一刀還難受。


    “若是坦之在!我等也不會被蔡瑁欺負成這樣!


    現在好了,你們誰會指揮水戰?都是你這狗……”


    “你嘴幹淨點。”趙儼身邊緩緩站起一人,看著此人高大威武的身軀,饒是樂進勇猛,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張文遠,你本領高強,為何之前不聽丞相軍令?我便是罵等膽怯又能如何?”


    今年三十九歲的張遼身形高大,麵容桀驁冷峻,一副剛毅兇狠之色,他看著身材矮小的樂進,冷笑道:


    “我軍遭受大疫,南下廝殺萬難取勝,若非伯然一力堅持,現在我軍也吃了敗仗。你們也看到了,蔡瑁本想趁著丞相大敗溜迴襄陽,占據此處。


    若是我等也出兵了,蔡瑁四萬人齊聚襄陽,汝等該如何抵抗?


    現在不是推諉之時,我料孫劉必攻江陵,諸位將軍何不思考救援之策?”


    張遼真的很感謝趙儼。


    曹軍軍紀森嚴,如果違反軍令後果不堪設想。可如果聽曹操的命令出兵,他們這群北方人本就大病,再加上暈船,非得都成了劉備的俘虜不可。


    當日趙儼權衡利弊,心道若是按曹操的要求出兵,搞不好全軍大敗,自己要麽被擒,要麽逃迴來隻怕也要背上一口大黑鍋。但他堅決違反軍令,於禁、張遼、張合、李典、朱靈等人肯定會力保他無恙,於是他堅決不聽曹操命令,曹操逃到襄陽後一度要殺了趙儼泄憤,可在於禁等人的苦苦哀求下也隻好作罷,隻是將趙儼調任丞相主簿,雖然沒有兵權,但至少不算是貶官。


    有了張遼的支持,趙儼也不懼暴戾的樂進,他冷笑道;“沒有水軍,我們可以再練。荊州人常駐江邊練出了一身好水性,我們未必做不到。


    我們現在應該先殺了黃忠家人,震懾那群反叛宵小,之後……”


    “好了。”徐晃冷笑道,“趙都督不知,蔡瑁剛上岸,就將黃忠家人盡數劫走。現在都去了蔡州,都督要是想殺他,盡可帶人去殺。”


    樂進也陰陽怪氣地道:


    “公明,伯然現在已經不是都督了,你一口一個都督叫著讓他心裏多難受。過些日子伯然就要迴丞相身邊高就,留下我等在此喝風,你還是少說兩句,千萬莫要讓他在丞相麵前說起我等不是啊。”


    “也是。”徐晃歎道,“我等不過一群武夫,伯然可是潁川名士,日後還去丞相身邊做事,我等遠不及伯然多矣!”


    “你!”趙儼脾氣再好也受不了如此揶揄,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立刻拔劍出鞘,指著徐晃道:“汝欺我太甚,可敢與我決死?”


    徐晃哈哈大笑,索性盤膝坐下:


    “來來來,汝若逼得我起身我便給汝磕頭謝罪。”


    “放肆!”李典之前也受趙儼恩惠良多,見徐晃居然如此羞辱趙儼,立刻拔劍指著徐晃的腦門,厲聲道,“徐晃,還不快給都督謝罪!”


    樂進站在徐晃身邊拔劍出鞘,毫不畏懼地盯著李典,寒聲道:


    “他現在不是都督護軍了!誰給你好大勇氣拿劍指著公明!”


    帳中眾人雖然都知道此時不是內訌的時候,但都是武人,跟誰腦子好使一樣,現在士氣這麽低落,不行咱們就碰一碰,有什麽冤情手下見真章不就是了。


    眼看一場火並在所難免,帳外突然傳來了徐晃主簿梁岐驚喜的聲音:


    “將軍!將軍!大喜事!大喜事!


    坦之迴來了!坦之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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