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寅禮又想起來自己給他扣上鏈子後,許白醒過來近乎瘋狂的叫喊。


    許白說什麽?他說——


    “我怎麽你們才滿意!”


    “沒有人在乎我!”


    “你們都想讓我去死!”


    季寅禮感受到一種巨大的恐慌,這情緒衝的他拔腿就往許白的病房裏走。


    跑了幾步,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還是輕輕的推門進去,慢慢接近了病床。


    被子還是之前陸清淮給裹好的樣子,少年隻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頭,柔軟的頭發披散開。


    季寅禮以為他還在睡著沒醒,舒了口氣,正要再上前來看看許白的臉色,卻發現他是半睜著眼睛的。


    “好痛……”許白喃喃自語,眼神空茫,鼻尖一層冷汗,“好痛啊……”


    少年仿佛並沒看到季寅禮來到了身側,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恍恍惚惚的開合著蒼白的嘴唇,仿佛是提線木偶一樣機械的重複著說自己好痛。


    “哪裏痛?”季寅禮著急了,用手扯扯被子,讓他整個人稍微透透氣,“小榆,哪裏不舒服?小榆!”


    “……心髒……”


    許白直挺挺的躺著,含含糊糊的嘟囔,“好痛……”


    心髒?


    季寅禮突然就想起來那位老教授說的“血管神經性昏厥”,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沒事,別怕。”叱吒風雲的男人抖著手,不知道是在安慰許白還是在安慰自己,“別怕,沒事,沒事。”


    怎麽可能會沒事,六兒的狼牙棒敲下來,許白渾身一僵,意識直接就被拽出去。


    季寅禮渾渾噩噩的看著醫生過來做檢測,但依舊是沒有結果,明明該背的儀器也都背過了。


    理智和感情相互拉扯。


    “給他做個直立試驗。”季寅禮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他像是被剖成了兩半,一半已經隨著許白的意識一同沉入黑暗,另外一半還能維持著冷靜,處理發生的狀況。


    “清醒之後才能做。”醫生給紮上針,心說:哎呀,還真就是唯獨忘記了這個,說不定還真是被人家外行人給說中了!


    陸清淮看著醫生們又進了病房。


    ……


    許白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最主要的是他幾乎吃不下什麽東西,吳媽換著花樣做的湯和搭配的拚盤都不行,整天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床上,抱著大熊看著窗外發呆。


    窗外有棵很大、很蔥蘢的樹,窗戶一開,就偶爾有“啾啾”的鳥鳴傳進來。


    按理,女人是進不來許白病房的。但她氣質不俗,又說是病人的媽媽,況且之前還被季總帶著來過,於是就被放進來了。


    “小榆。”她突兀的聲音打破了病房裏的安靜,女人很會裝腔作勢,或許從前白榆能成為“綠茶”,就和身上流淌的血液有關,


    “媽媽來看看你。”她嘴上這麽說著,可手上隻有一袋蘋果,連鮮花或者果籃都沒有——顯然,大兒子在她眼裏隻配得上這個。


    她仔細的打量著,不得不承認許白確實有資本,算一算剛過了二十,但那張臉還有沒褪去的青澀,長而直的睫毛垂下來,非常容易激起人的憐惜。


    “寶貝。”女人滿臉是笑,“你跟季總是不是關係很好呀?”她迫不及待的就展露出了自己的目的,“寶貝幫幫媽媽,幫幫你弟弟好不好?小銳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呢,我跟你爸爸商量過了,要是你求求季總,他肯定能讓小銳進公司裏去……”


    應該是已經麻木了才對。


    但聽到這些話還是難過。


    “寶貝,那可是你親弟弟。”她擠出兩滴眼淚,“這麽多年我們在異國他鄉很不容易……”


    “……那我呢?”


    女人篤定許白會答應,畢竟自己當初離開的時候也是這麽騙他的,大兒子很快就妥協了。


    許白的目光放到窗外那棵樹上,很輕的問,“你們把我一個人留在國內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過的不容易?”


    “媽媽給你錢了呀。”她理所當然,“而且你看現在,季總都這麽在乎你,你也是時候幫幫家裏人了,這些年你也沒有聯係過媽媽。”


    六兒:【要狼牙棒嗎?】


    明明是一串數據,許白卻聽出咬牙切齒的感覺,他沒忍住笑出聲,手指在六兒身上點了一下。


    女人被許白的反應弄愣了,她沒明白自己的話有什麽好笑的。


    可是許白卻笑了,甚至還笑的很甜,“你生了我,卻不養。”


    他踉蹌著下了床,玻璃杯放在床頭的茶幾上。


    女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顯然是不知道他準備做什麽。


    杯子被推到地上,狹長鋒利的碎片被許白伸手撿起來,它在陽光底下發著通透潤澤的光。


    看著好像價格不菲,但實際上隻是一塊沒人要的玻璃碴。


    “媽媽。”許白唇角揚起,整張臉上驟然煥發出快活和解脫的神采,玻璃碎片被抓起來對準了脖頸,頭朝後仰,“我還給你。”


    我把命還給你。


    “小榆!”


    許白隻感受到了一點刺痛,可是入肉的“噗嗤”聲很明顯,自己被摟進一個顫抖的胸膛裏。女人在大聲尖叫,“季總,啊季總,快點來人啊!”


    “閉嘴!”季寅禮一手的血,掌心整個都被尖利的玻璃穿透了,吼出來的這一聲好像吃人的猛獸,壓迫感讓女人嚇的張大嘴再也維持不住優雅。


    許白睜著眼睛,他抖著嘴唇看季寅禮的手。


    血還在往外湧,玻璃片深深的嵌進去,看著就非常嚇人。


    “別怕,沒事。”季寅禮嘴角抽搐,額頭青筋直跳,卻還是把受傷的那隻手往後藏,“小榆……”另外一隻去擦少年臉上的眼淚,還在想方設法的調笑,“別哭,怎麽這麽可憐?我沒事,不疼……”


    季寅禮被嚇壞了,他來的時候許白正好舉著玻璃要往自己脖子裏紮。


    季總這次真的懂了,心裏的疼蓋過了傷口的疼,掌心被貫穿的時候他隻是慶幸,慶幸這麽重的力量沒有紮在許白身上。


    【季寅禮好感度:99】


    許白很難過,難過到想放棄一切。


    但季寅禮不願意,他緊緊摟著被自己親手打碎的玻璃瓶,妄圖將它一片片撿起來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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