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方嘉許咳嗽一聲,往前走了兩步,他長得好,很輕易的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餘光魯,也就是那胖乎乎的副行長看見是他就把手收迴去,笑眯眯的,“雲笙啊,這位是方少爺,剛留洋迴來的,他父親就是北淮軍官學校的校長。”


    “……您好。”


    方嘉許湊近了發現他長的更好看,聲音也軟,跟他從前同窗的開放女學生完全不同。。


    王平悄悄打量這位少爺,心裏懊惱居然沒打聽到還有這樣的人物,不然就應該讓雲笙扮上再來的。在他心裏,少爺們肯定更喜歡女人,一看是個唱旦角兒的男人,難免會有些掃興。


    方嘉許伸出手來,他是想跟麵前的人握手,但雲笙可不知道。他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那隻手,指節分明,指間有繭,指甲修剪的圓潤。


    “方少爺是要跟你握手呢。”餘光魯眼睛一轉,“方少爺,他們唱戲的不懂這個,您別在意,迴頭我教訓他。”


    說的好像跟雲笙有多大的交情。


    許白低著頭不說話,他一直都沒抬頭,就是怕看見這群人貪婪的目光。


    伸過來的那隻手縮迴去了,方嘉許麵沉似水,看不出來是否因為這戲子的舉動而壞了興致。


    熱鬧的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王平看情況不妙,趕緊開口,“各位大人、少爺,是雲笙沒見過世麵,今兒早上他多唱了兩段累著了,一直蔫的很。這樣,我讓雲笙給唱一段兒賠罪!”


    他知道年輕男人是這裏最有權勢的人,於是諂媚,“方少爺,您想聽什麽?”


    方嘉許看看許白,少年還是安安靜靜站著,隻不過垂在身側的兩隻手蜷了蜷,嘴角也抿的直直的,看著就是被逼迫的,一點都不樂意。


    方少爺嬌生慣養,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不樂意還不拒絕,但周圍人還在等著迴答。


    “我不懂戲。”方嘉許去看許白的臉,目光灼灼,“但既然雲……先生來了,那我也有個小要求。”他故意頓了一下,“雲先生單獨唱給我聽吧。”


    單獨。


    許白身體顫抖,捏緊手,他想要拒絕,但又無法開口。


    王平說他在北淮有很多人脈,認識很多人,如果敢不聽他的話,就會被抓到暗無天日的地方活活打死。


    雲笙不想死,他想唱戲。


    餘光魯小眼睛在倆人身上轉,然後心領神會的嘿嘿笑,“飯店後頭有個花園,那空氣好,人少。”


    許白:【你看看,這迴不就變了嘛。】


    六兒:……怪不得晚上把光環拉滿,合著直接色誘攻略對象去了。


    許白:【哎,還是毛頭小子好。】


    王平看方嘉許要帶人出去,“方少爺!”追了一步就被餘光魯叫住:“王平,你可別不識好歹,那可是北淮有名的富少爺,他要了雲笙你吃不了虧。這樣——”看王平眼睛都亮了,他又加碼,“實在不行,你就把人送到我這來,虧不了你。”


    王平本來就是為了要錢,他剛才下意識的去攔也是怕雲笙被破了身子,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但要是被看出來了,也就叫不出高價,現在這副行長一承諾,他就喜笑顏開的連連道謝。


    許白跟在方嘉許後頭,他還被大少爺抓著手腕,鼓足勇氣才掙紮一下,“方少爺……您想聽什麽?我在這兒給您唱。”


    方嘉許不吱聲,腳步也沒停,直把他拽到了花園才鬆手。


    迴過頭來想安慰,結果卻看見了一張煞白的臉,咬著嘴唇,眼淚都在杏眼裏亂轉。


    “你、你別害怕。”


    伶牙俐齒的方少爺這會兒手足無措,他已經在心裏把人當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幹脆把人按到了旁邊的木頭椅上,自己半蹲下來仰著頭安慰,“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少年這會腦子裏還迴蕩著他說的那句,“都是些該丟棄的糟粕”,於是前言不搭後語的,“戲不是糟粕。您想聽什麽?我給您唱。”


    方嘉許被許白喉嚨裏帶的泣音撩的嗓子發癢,又因為自己隨口說的話被他聽到了而覺得臉上發燒,“那是我胡說的。——現在提倡的誒是人人平等,唱戲的也是正當職業,傳承的也是咱們自己的文化!”


    許白聽不太懂,但知道方嘉許是在給他道歉,而且說‘平等’,說‘文化’,還這麽鏗鏘有力,就放鬆了些。


    “我不常聽戲,但看不慣他們欺負你。”方嘉許挨著許白坐下,“帶你來的那個,看著就不像好人!”


    他已經全然忘了自己在沒見到許白之前下的結論,一顆心飛快的朝著少年這邊偏過來。


    “那是班主。”許白沒反駁方嘉許的話,“如果我不跟他過來,就上不了台。”


    “他就拿這個威脅你?”方嘉許是個還沒受過苦的富家少爺,更何況看見了許白之後就喜歡,更加生出英雄救美的豪邁感,“大不了就不唱了!少爺給你錢,或者——”他臉突然有點可疑的發紅,“或者你隻給我唱。”


    【方嘉許好感度:60】


    話對於許白來說太冒犯了。


    少年哪怕沒命,也是要唱戲的。於是他也不再害怕,臉頰因為憤怒染了點紅,站起來就要往迴走。


    “哎!”


    方嘉許不知道哪句話讓許白不高興了,連忙也跟著站起來,“你幹什麽去?”


    “我要迴去。”


    眉頭擰緊,方少爺一把攥住了人瘦弱的肩膀,又急又氣,“你還想迴去?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麽人——”


    方嘉許突然聽到了一聲很小的哽咽,不堪重負的從被抓住的人的口中溢出來,叫他一下子就驚呆了,又直愣愣的轉過來去看許白的臉頰。


    哭了。


    他把人弄哭了。


    “我想唱戲……”被方嘉許放開之後,許白就又把頭低下去,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滾,接連不斷的好像能燙到人心裏,“方少爺,我唱,唱了十年戲……我不能不唱……”


    他的一生都貫穿在戲裏,隻有上台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所以方嘉許說叫他不要再唱的時候他害怕極了,控製不住的渾身發顫。


    “對不起。”


    方少爺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的就直接抱了他一下,在西洋那裏這單純是安慰人的手段,“你別哭啊,我不知道你這麽喜歡唱,那——那我捧你行不行?”


    方嘉許在自己身上掏了掏,把錢夾拿出來,裏頭的銀票全塞許白手裏,“拿著。”


    “等你哪天唱的時候來方家找我……算了,我直接去找你們班主問。”他不喜歡戲,但突然就特別想看少年在台上的樣子,聽他開口唱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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