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至今,吃穿不愁。


    但對趙孝騫來說,還不夠。


    動物也好,人也好,天性就是適應環境,如果牛逼一點的話,讓環境適應自己。


    不出意外的話,汴京城將是趙孝騫未來數十年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那麽汴京城的環境如何,對趙孝騫很重要。


    環境當然要舒適放鬆,如魚得水。


    現在的環境沒達到,因為趙孝騫在汴京紈絝們的眼裏是個笑話,是個被取笑被鄙夷的存在。


    太老實的人,天生就是被欺淩者,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但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趙孝騫不是老實人。


    想要餘生過得舒適愜意一點,首先要改變環境,至少要讓汴京的紈絝們知道,楚王世子不好惹,招惹了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趙孝騫希望自己在汴京混得好,“混得好”的定義是什麽呢?


    如果他從人群中走過,背後的竊竊私語會說“他好牛逼,莫名有一種想跪的衝動……”


    而不是“這就是楚王府的二世祖,慫的一批”。


    正琢磨如何在汴京紈絝中立威呢,結果眼前這幾位紈絝自己送上門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打從見到這幾名紈絝起,趙孝騫的態度一直很和氣,臉上也一直掛著微笑,盡管不喜歡,但他知道這是必須的社交禮儀。


    但看在紈絝們眼裏,趙孝騫笑起來比發怒更可怕。


    他的微笑,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變態感,像閻王索命。


    本來紈絝被收拾後,心中惴惴不安。


    聽到趙孝騫淡淡一句“打斷腿”後,紈絝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幾人呆怔片刻,然後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淒厲尖叫起來。


    “世子,何至於斯!”


    “我等隻在場外下注,可未動過世子分毫,世子怎能不講道理!”


    “我爹是廣平侯,我不想斷腿,嚶嚶嚶……”


    趙孝騫無奈歎氣,這幫二世祖動不動就把爹搬出來,這招對付普通官員和百姓或許有用。


    但你們特麽在親王世子麵前搬出當侯爺的爹,意義在哪裏?嚇到人了嗎?


    趙孝騫不耐煩地朝陳守揮了揮手,陳守猶豫了一下,還是下令麾下禁軍將幾人架起來,往屋外拖拽。


    紈絝們的哭嚎聲愈發淒厲了。


    在此之前,他們或許不會相信趙孝騫真敢動手,然而從王府門前到這間瓦屋,他們接連被狠狠收拾了幾次後,此時已不敢不信了。


    這混賬是真敢啊!


    當初那個老實內向,可可愛愛的楚王世子呢?怎麽支棱到如此地步了。


    哭嚎聲令趙孝騫有點煩躁,這噪音夠判刑了。


    “陳守,打斷腿時用襪子堵住他們的嘴,太特麽吵了。”


    禁軍將士將幾名紈絝硬拖到屋外,陳守找來一根哨棒,然後目光不善地在幾人之間來迴巡梭。


    正在猶豫先弄斷誰的腿,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楚王趙顥擦著額頭的冷汗,幾乎連滾帶爬地趕來,見到陳守手中的哨棒,趙顥立馬大喝:“棒下留人!”


    陳守也鬆了口氣,你特麽終於趕來了!


    趙孝騫是世子,幹點違法亂紀的事或許扛得住,他陳守不過是個禁軍指揮,真把這幾個紈絝的腿弄斷了,那些公侯宗親長輩能饒得了他?


    紈絝們本已滿心絕望,此時見趙顥趕來,頓時嚎啕大哭,比見了祖宗還激動。


    “楚王殿下,救救晚輩!”


    趙顥來不及搭理他們,徑自衝進瓦房。


    趙孝騫有些意外:“父王來此作甚?”


    趙顥擦了把汗,苦笑道:“為父若再不來,你怕是連天都敢捅破。”


    父子之間不囉嗦,趙顥指了指屋外,道:“蹴鞠砸中你的罪魁禍首已被為父辦了,外麵這幾人雖說可惡,但罪不至斷腿,再說他們的長輩不好招惹,我兒要不……從輕發落?”


    趙孝騫眨眨眼:“父王如今在汴京紅得發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話沒說完,被一臉驚恐的趙顥尖聲打斷:“沒!沒那麽厲害!為父再紅也不過是個扯嗓子吆喝的,手頭屁權力沒有,禦史一參劾,我該跪還得跪,兒啊,咱穩重點,行嗎?”


    “斷了那幾人的腿,事可就大了,為父怕是扛不住……”


    趙孝騫歎了口氣,道:“罷了,從輕發落便是。”


    然後趙孝騫語重心長地道:“父王啊,您要爭氣啊,不然孩兒哪有飛揚跋扈的資本……”


    趙顥連連點頭:“為父盡量爭氣!”


    抬手擦了把額頭的汗,趙顥不由暗暗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他剛趕到時,陳守手中那根哨棒差點就砸下去了。


    趙孝騫走出屋子,見紈絝們蹲在地上,一臉乞求地看著他。


    趙孝騫想了想,覺得不打斷腿也行。


    做人做事多少要講點利益,打斷他們的腿除了平白樹敵,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


    所以對他們的懲罰,不如換種方式。


    “剛才父王為你們求情,但我現在還是很不甘心,憑什麽你們把我當笑話嘲諷,還設局拿我當賭注,而我,僅僅隻是想打斷伱們的腿,卻被百般阻撓?”


    紈絝們不敢爭辯解釋,隻是垂頭求饒,被收拾過的他們此刻特別乖巧。


    趙孝騫冷眼環視他們,良久,淡淡地道:“這口惡氣必須要出,不然我心魔難消。”


    紈絝們見他終於鬆了口,不由大喜,有一種劫後餘生想流淚的衝動。


    “我們該死!世子您說,隻要不打斷腿,怎樣處罰都行。”一名紈絝急忙道。


    趙孝騫想了想,道:“杖脊十記吧,總之,你們不痛得哭爹喊娘,我這口惡氣出不來。”


    紈絝們愈喜,忙不迭答應。


    “好!杖脊好!我喜歡杖脊,在下願領罰!”


    趙顥在一旁欲言又止,杖脊雖然不要命,但……也會要半條命的。


    這本是軍中的懲罰,對犯了錯的將士,通常最輕的便是杖脊,莫看隻打十下,但行刑之人可是卯足了勁掄棍子啊,體質稍差一點的,或許十記挨下來,半條命就沒了。


    這幾個紈絝一看就是養尊處優,腎虛氣弱,一棒子下去不得位列仙班啊。


    趙顥有點急,但又不好說什麽,兒子最近變化大,看起來主意很正,他已經為紈絝們求過一次情了,此時實在不好再張嘴。


    於是趙顥側過身,朝陳守使了個眼色。


    幸好陳守接收到了他的眼色,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一名紈絝趴在地上緊緊咬牙,陳守手中的哨棒高高揚起,再狠狠落在紈絝的後背。


    紈絝慘叫一聲,渾身抽搐起來。旁邊排隊等著挨棍的紈絝瑟瑟發抖。


    十記杖脊很快打完,禁軍將他扶起來,紈絝的模樣雖慘,但至少還能站著。


    趙孝騫眼神古怪地瞥了陳守一眼,又看了看趙顥,頓知這是故意放了水,杖脊十記若真打實了,這紈絝應該已躺在醫堂裏,等著大夫搶救了,哪裏像現在這般輕鬆自在。


    但趙孝騫也沒多說什麽,做人留一線,也算人情世故了。


    很快紈絝們一個個都挨了杖脊,雖然痛得不行,但還能挺住。


    於是幾人感激地朝趙顥和趙孝騫行禮致謝,並指天發誓,以後絕不招惹楚王府。


    恩怨已了,紈絝們小心翼翼提出告辭時,趙孝騫又喝住了他們。


    紈絝們心頭一沉,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趙孝騫朝他們伸出一隻手,手心朝天,理直氣壯。


    “帶錢了嗎?都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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