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和黃馱兩人都沒敢出手,雙眼緊盯著棋盤上空的胡蘭。


    此時胡蘭的元神精血,還在一滴滴地向她體內飛迴,那些元神精血飛迴時,都被一股無形陰邪之力拉扯,每一滴都潰散了一些落到了棋盤上,又在透明的棋盤上浸透了下去,落向了棋盤下的黑淵。


    不過隨著一滴滴元神精血迴身,胡蘭也在緩緩地向外衝擠,就見她額頭上青筋都向外凸了起來,身形緊繃著,渾身氣力都已提起。


    胡蘭距離棋盤南邊隻有三條橫線三十丈的距離,足足用了七十多息功夫,她才終於飛出了棋盤。


    最後脫離棋盤之時,她直接虛脫一般地向前趴到了地上。


    莊玉五人馬上都飛向了胡蘭,黃馱直接閃身到了胡蘭身側,將她扶起盤坐了起來,隨後黃馱從自己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粒天青色的補元丹,塞進了胡蘭的口中。


    莊玉看出那粒補元丹,還是自己煉製的,自己曾給胡蘭煉製過一批補元丹。


    看胡蘭服下補元丹,莊玉又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兩粒極品清元丹,送向了胡蘭的嘴邊。


    兩粒清元丹飛向胡蘭時,黃馱當即有些警惕,一把將兩粒清元丹抓過來,檢查了一遍後,才給胡蘭服了下去。


    三粒丹藥入體,胡蘭閉著雙眼端起雙手,開始打坐調息,臉色隱隱稍好了些。


    五人都在凝眼看著胡蘭,稍過了幾息後,史昭開口說道:


    “這等取天阿神光之法,我之前便已說過,多少是有些得不償失的。”


    “諸位道友既然已經到了這裏,若非要天阿神光不可,也可以考慮在神廟門外緩緩收集。”


    “在這於兒洞內不用擔憂陰胥妖山會突然消失,在此收集上十年八年,我等再一起上衝第四層,也是可以的。”


    莊玉、穆英、黃馱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知他們兩人如何想,莊玉是不想、也肯定不會在此耗費十年八年的。


    過了有兩刻多功夫,胡蘭睜開了雙眼,臉色仍很慘白,看起來肉身本元和神識本元,都損耗了不少。


    雙眼有些乏力地看了眼眾人,胡蘭右手微抬,抽取天阿神光的金色玉瓶從袖袍中飛出,她抬頭看向莊玉道:


    “康師兄,實在慚愧,我隻取出了半瓶不到。”


    莊玉心中稍驚,雖已料想到取到的神光不多,但沒想到連半瓶還沒到。


    看胡蘭此時的情況,她已不可能再第二次入棋盤取神光了,莊玉安慰地道:


    “師妹已經盡力,也多虧師妹準備了這金瓶,剩下的我們來吧。”


    胡蘭微微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黃馱,黃馱一臉黃色長毛發須無風自動,點頭說道:


    “我去試試這棋盤,看到底有何玄奧。”


    說完後,黃馱揮袖一股靈力,將胡蘭手上的玉瓶拿到手中,身形閃動飛起,就到了天阿棋盤的正南邊,胡蘭下棋時所站的位置上。


    先將玉瓶收進袖袍,黃馱穩了穩身姿,十多息之後,他的周身也傳出了靈力波動,一滴夾帶著精純神識的元神精血,也從他的頭頂上飛了出來。


    那滴元神精血飛出後,也演化成一個棋子模樣,快速飛向了棋盤上空,到了正中處就猛地落了下去。


    精血棋子落下,到了距離棋盤六七丈時,棋盤上也有一股妖力,將那棋子化成了七八丈大小的黑子模樣。


    此時莊玉神情再次皺起,黃馱竟將第一個元神棋子,直接落到了天元的位置,這可不是擅長棋道的常用起手之法。


    黑子落地,白子直接落到了右上部的星位,也便是橫十六縱十六線的交叉棋點上。


    接下來黃馱的幾手元神棋子落位,讓莊玉意識到了黃馱不擅長對弈之術,隻是粗略懂些規則。


    隨著棋局的展開,雙方各不到二十子,黑子就有被白子壓製之感,到了第二十六顆白子落下,就有一顆黑子被吃掉了。


    隨著那顆黑子崩潰消散,棋盤外黃馱的身形,也猛地抽搐了一下。


    黃馱很快穩住身形,緊接著又催出了一顆元神棋子,於兒大妖的棋術明顯要在黃馱之上。


    接下來沒多大會兒,棋盤上就開始有黑子被接連吃掉,一顆顆黑子被吃掉,倒也沒有使得黃馱退縮,承受部分元神被斬滅、身形抽搐之間,黃馱反而被激發出了鬥誌。


    興許是因黃馱的鬥誌,莊玉感覺天阿棋盤的白子,似有挑逗玩弄他的意味,不想讓他輸得太快。


    直到黃馱催出第一百零九子落位時,白子才被吃掉了一顆,似也是白子刻意為之,當那顆白子崩潰消失後,那個棋點位置上,當即就有天阿神光靈潭湧現了出來。


    棋盤外的黃馱,直接縱身飛到了靈潭南邊的一顆黑子上,揮袖取出胡蘭的金色玉瓶,瓶身倒懸、瓶口向下,就開始抽取天阿神光。


    一見黃馱上來取天阿神光,棋盤上的白子似有怒意,緊接著落下來的白子就有強烈的殺意。


    黃馱全力催動玉瓶抽取神光,過了百息之後,他還在全力催動玉瓶,絲毫沒管棋盤上的棋局,黑子空一子,又一顆白子落下後,棋盤上兩顆黑子直接被吃掉,正在抽取天阿神光的黃馱險些從腳下黑子上滑落下去。


    黃馱還在強行撐著,直到第二個百息將到之時,他猛地揮袖收起玉瓶,同時施展法訣急收自己的元神棋子,朝著最近的棋盤東邊飛了過來。


    黃馱剛往前衝了幾丈,他的身形也被阻滯在了半空。


    他收起的一滴滴元神精血,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潰散流失,當半數元神精血迴到體內之後,他的身形才堪堪往東擠動。


    黃馱仍很顯鬥誌,一頭黃色長發都瘋魔一般浮起舞動,百多息之後,他終於衝出了棋盤,也直接向東趴到了地上。


    趴到地上之後,他還想強撐著坐起來,撐了兩次右手,都未能撐住,整個人就如泄力一般地趴了下去。


    此時胡蘭已從地上起身,她快速朝棋盤東邊飛了過去,到了黃馱身邊後就將他從地上扶起,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一粒補元丹,還有一粒黃色的丹藥,一同塞進了黃馱的口中。


    莊玉等人也都跟著飛了過去,胡蘭用靈力扶著黃馱調息,兩刻多功夫後,黃馱睜開了雙眼,氣息很弱地說道:


    “黃馱慚愧,抽取的神光不及胡師姐一半,玉瓶還有三成未滿。”


    話音一落,黃馱將玉瓶從右側袖袍中催出,送向了胡蘭。


    胡蘭拿到玉瓶之後,先看了看莊玉,接著就看向了史昭。


    金色玉瓶懸於右手上,胡蘭朝史昭說道:


    “史師姐,你曾上過這棋盤多次,定比我等更有經驗,可否再上棋盤一試。”


    說完之後,胡蘭又抬起左手,又一個金色玉瓶出現在了她的左手中,她再朝史昭道:


    “這是一個空的玉瓶,也被小妹用秘法煉製過。”


    史昭看著胡蘭手中的兩個金色玉瓶,臉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朝著胡蘭拱手道:


    “師妹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上過這棋盤八次,知道這棋盤的兇險。”


    “我手中也有了一些天阿神光,此時不想在這棋盤上耗費元神,我還是留著些氣力,對付第四層的那兩顆妖目吧。”


    見史昭如此說,胡蘭又微微轉身,看向了史昭左身後的史念。


    史念一感受到胡蘭的目光,當即就往後小退了一步,他前麵的史昭抬手說道:


    “我師弟此行,不為天阿神光。”


    “並且他修為較差,上了棋盤也取不到神光,就不冒這個風險了。”


    “你們剛下來時,康師弟曾允諾我師弟,給他我人族一方得到天阿神光的兩成,這兩成我們也不要了。”


    史昭身後的史念當即點了點頭,史昭又朝莊玉說道:


    “我看康師弟修為高深,這些年來素有粟武第一人之名,胡、黃兩位妖族道友都已出手,接下來還是請康師弟出手一試吧。”


    “不過為了我們能順利衝過第四層的妖目,我也建議康師弟,不要在這棋盤上損耗太多真元。”


    聽史昭說著,莊玉凝神思慮,一時也難以分清她是敵是友了。


    在莊玉思慮間,他右身後的穆英向前了一步,朝著史昭、胡蘭兩人拱了下手,而後說道:


    “我比諸位年長,修為卻是最差,所幸曾研學過對弈之道。”


    “此番既然跟康師弟下來,還是由我先獻醜一番吧。”


    說完後,穆英便抬手一股靈力,,取下了胡蘭左手中的金色玉瓶。


    拿到玉瓶之後,穆英沒有再迴棋盤的南邊,閃身到了棋盤的正東邊,距離棋盤約有十丈,站穩了身姿。


    過了十多息後,第一滴元神精血從她的頭頂飛出,快速化為元神棋子落到了棋盤上。


    莊玉五人都認真地看了過去,隻看了穆英的七八手落子,莊玉就感覺穆英確實頗懂對弈之道。


    剛開始棋盤上的白子落得都極為迅猛,接下來不到二十子,白子竟顯得有些猶豫了起來。


    白子開始落地頗慢,會在不同棋點上來迴飛動,而後緩緩落下。


    白子落地慢,穆英的元神黑子落地也不快,一方麵是她在推算棋局,一方麵是她修為不夠,元神棋子催出本身,就越發變得緩慢。


    等到了第三十六顆黑子落下時,白子先被吃掉了一子,當潰散白子之處天阿靈潭湧現時,穆英竟沒有立即飛過去,而是繼續和白子對弈。


    莊玉也很快看出,穆英是準備先穩一穩棋局,又落了八顆黑子之後,她才縱身飛到了那片靈泉的南邊黑子上,揮袖催出金色玉瓶收集天阿神光。


    接下來穆英全力收集天阿神光,她也如剛剛的黃馱一樣,沒有再催出元神黑子落到棋盤上,她連續錯過了兩顆棋子。


    當第三顆白子落下之後,先前穩固的棋勢已然陡變兇局,到了第三百息時,穆英才又催出了一顆元神黑子。


    不過這顆元神黑子,似乎元神之力不足,朝棋盤落下時顯得搖搖晃晃,結果黑子落下之時,錯落在了一個明顯不佳的棋點上。


    一顆白子當即顯現落地,穆英的一顆黑子被吃掉,還在抽取天阿神光的穆英,當即就顯得有些支撐不足。


    當第二顆黑子被吃掉時,穆英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收起金色玉瓶,同時迴收元神棋子,就向著棋盤東邊飛了迴來。


    在穆英飛迴來之時,興許是因為她沒有催出太多元神棋子,也隻有兩顆元神棋子在棋盤上被吃掉,她竟沒有像胡蘭、黃馱兩人那般,受到那麽大的阻力,隨著一滴滴元神精血迴身,穆英身形顫抖地雙腳落在了地麵上。


    雙腳落地之時,她一股靈力將玉瓶送向莊玉,口中有力無氣地道:


    “幸不辱使命,這瓶天阿神光裝滿了。”


    胡蘭、史昭等人臉上,都稍露出了震驚之色。


    莊玉縱身飛向了穆英,半路將金色玉瓶拿在手中,到了穆英身側扶住她將要傾倒的身軀,從自己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粒補元丹和兩粒極品通元丹給穆英服下,又將她扶著盤坐到了地上。


    隨後莊玉起身,胡蘭、史昭四人也已飛過來,四人都看向了莊玉手中的金色玉瓶,又看向了莊玉。


    莊玉抬手一股靈力,將金色玉瓶送向了胡蘭,開口說道:


    “胡師妹先一起收著。”


    胡蘭收到玉瓶,隨即收進了自己腰間儲物袋中。


    莊玉轉身麵向天阿棋盤,神情很顯肅穆,胡蘭、黃馱、穆英三人加起來,才抽取到一瓶天阿神光,此行能得多少天阿神光,就隻能看自己了。


    如果這次不取,下次能再到這於兒洞,還不知是何年何月。


    就在莊玉朝棋盤神思時,身後傳來了史昭的傳音:


    “師弟若要入局,可從棋盤西邊入手,下方黑淵中的那具元嬰後期火修遺骨,位置比較靠西。”


    “師弟將元神棋子落到棋盤上,再飛到了棋子上後,全力催升目力,就能看到那具遺骨。”


    聽史昭說完,莊玉迴身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胡蘭道:


    “胡師妹準備了多少那種金色玉瓶。”


    胡蘭神情微動,朝莊玉拱手迴道:


    “一共準備了二十個玉瓶。”


    胡蘭說完之後,自己臉上都露出了些許羞愧之色,顯然是她來時想得太簡單了。


    莊玉也未加思索,直接開口道:


    “把剩下的都給我吧。”


    胡蘭神情稍愣,而後便揮動袖袍,將剩下的十九個空的金色玉瓶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起送向了莊玉。


    看莊玉將十九個金色玉瓶收進了右側袖袍,史昭、史念、黃馱三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神色。


    收好金色玉瓶後,莊玉就縱身而起,向著南邊飛了過去,先向南再向西再向北,莊玉快速到了棋盤的正西邊。


    並且當莊玉飛到棋盤正南邊時,他催動丹田幻世妖火,從自己體內分出了一個金丹中期、極為接近金丹後期的火係分身,火係分身出體之時,用幻世妖火的移形換影神通無形無息離體。


    分身快速到了南邊的那塊石碑後麵隱藏了起來,莊玉還是擔憂自己入棋盤時,史昭會暗算自己。


    莊玉在棋盤西邊落地,其他五人還都在棋盤東邊,除了盤坐在地上調息的穆英外,都在眼睜睜地看著莊玉會施展何等手段。


    在棋盤正西邊,距離棋盤十丈,莊玉站穩了身姿,緩緩閉上了雙眼,而後穩了穩心神。


    他不準備用元神精血之法入棋盤,準備直接用幻世妖火的移形換影和身外分身神通,以元神分身直接入局。


    十多息之後,就見棋盤西邊的莊玉,身形驟然從地上飛起,又瞬間變化成一個七八丈大小的黑色棋子,隨後那棋子直接就朝著棋盤左下部的星位落了下去。


    棋盤東邊的四人,神情都一下震驚,這位康勃竟然直接真身入局了。


    當莊玉真身所化黑子落到距離棋盤六七丈時,感覺到了一股妖力從自己周身拂過,自己所化黑子樣貌沒再變化,落到棋盤上後,也未感覺到其他異常。


    莊玉黑子一落地,一顆白子緊接著就顯現落在了棋盤上,黑棋之姿的莊玉催動丹田幻世妖火,施展身外分身神通,就見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棋子,從第一個黑色棋子上飛了出來,朝著棋盤左上部的星位飛落了下去。


    棋盤東邊的四人臉色更顯驚奇,眼看到第一顆黑子上飛出一個同樣的黑子,第二顆黑子也落到了棋盤上。


    第二顆棋子能落到棋盤上,就說明那不是虛身殘影所化,而是一個擁有本命元神之力的分身。


    接著第二顆白子落下,隨後竟又有第三顆黑色棋子,從剛落到棋盤的第二顆黑子棋子上飛了出來,以飛天星位流古棋譜之勢,在天阿棋盤上布局了起來。


    胡蘭、史昭、黃馱、史念四人,看著棋盤上一顆顆黑子、一顆顆白子接連落下,黑子猶如真身無窮演化一般,心中都已然非常震驚了。


    天阿棋盤上的黑白兩子,出現了一股通盤大戰,大戰一局的氣勢。


    而看著一顆顆黑子飛出,站在棋盤東邊的史昭,雙目緊緊盯著,此時她的心神中也波濤洶湧了起來。


    就見她的神情如迴思久遠過往,雙唇不禁微微張口,似自語了幾個字,從她微動的唇形來看,其所自語之言應當是:


    “玄火裂變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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