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一連說了二十多句,黑骨繭中的景蘿都沒有任何迴複。


    心中思慮,莊玉緩緩停下了六丁神火,稍停了會兒,用神念平和地說道:


    “景師姐,那塊符玉中的功法,名為《玄火聚變訣》,想來你已經看過。”


    “此功法並非禦靈界雲家之物,師姐說是殺了雲家一名修士得到的,我想那名修士,應該是叫雲隴吧。”


    黑繭之中,隱隱傳出了神識波動。


    又過了幾息後,裏麵傳出了景蘿的神念之聲:


    “雲隴,你也知道雲隴。”


    “也怪不得,三十年前東域那兩兄弟來的時候,也提到了雲隴。”


    “看來你也是出身東域那青陽宗了,那兩兄弟死在了這裏,宗門又派你來了。”


    莊玉神色微動,迴說道:


    “不瞞師姐,小弟此來並非宗門派我來的。”


    “小弟因宗門內鬥,早已被逐出宗門,那功法是與小弟一脈的師承有關。”


    “至於被師姐殺掉的那兩兄弟,張朝君和張夕君,與小弟無關。”


    黑繭中陰冷一笑,景蘿又說道:


    “看來也是宗門混亂,你爭我奪。”


    “你不過金丹後期修為,一身火係功法通玄,有如此實力,想來也是得了大機緣。”


    “那《玄火聚變訣》,對你進階進境極為重要吧。”


    稍皺眉思慮,莊玉迴道:


    “師姐說的對,那功法關係到小弟能否衝上金丹巔峰,甚或一窺元嬰境界。”


    “小弟為了找到師姐,也花費了不少功夫,甚至知曉了一些中土大宗的隱秘,包括合歡宗和禦靈宗的。”


    黑繭中神念一滯,稍後又有傳音出來:


    “你都知道了什麽隱秘?”


    莊玉朝黑繭中迴道:


    “中土大宗皆有獨霸一界之心,而強吞界中宗門,容易引發界中宗門的聯合反噬,也易引起其他界中大宗的幹涉。”


    “合歡、禦靈兩宗,可謂謀慮深遠,竟想出了互相滅殺之法,合歡宗去禦靈界滅禦靈界中宗門,禦靈界來合歡界滅合歡界中宗門。”


    莊玉說到此處時,黑繭中傳出了明顯神念波動,莊玉繼續說著:


    “兩個大宗也不便於直接下場,他們將此事交給了附屬修仙大族,合歡宗交給了風渝穀景家,禦靈宗交給了雲風山雲家。”


    “兩宗再挑撥界中宗門內鬥,由景家、雲家出手,助滅其一。”


    “如此他們便能光明正大、正義凜然地,以大宗身份收拾殘局,奪走被滅宗門的靈脈了。”


    黑繭中景蘿神念傳道:


    “嗬嗬,連這個你都知道了。”


    “就憑這一點,你就該死。”


    莊玉也笑了下道:


    “這些都和小弟無關,小弟惜命,自不會去宣揚。”


    “不過小弟也由此聽聞,六百多年前,禦靈界雲家修士前來合歡界,襲滅六台宗時,其中有一位金丹修士叫雲隴。”


    “據說此人從俗世進入的修仙界,對雲家有離德之心,故而雲家借襲滅六台宗之機,請景家滅殺雲隴。”


    “而當時出手之人,便是師姐了。”


    “想師姐當年,定是景家之風華人物。”


    莊玉言語之間,也想拍個馬屁,不想景蘿神念冷哼一聲,而後說道:


    “兩家修士前往對方界中襲滅宗門,死幾個金丹修士再正常不過。”


    “殺掉那雲隴,也確實是雲家授意而為。”


    “不過此事極為隱秘,你怎麽知曉地如此清楚。”


    莊玉閉眼朝黑繭拱手,臉色微微笑道:


    “小弟不才,為了尋找那塊符玉,沿著前述張朝君、張夕君之蹤跡,到了禦靈界金庭宗。”


    “此時禦靈界中,金庭宗與陰煞門交惡,小弟潛伏近一年功夫,夜夜窺探之下,才偶然打探到了這些消息。”


    “能聽到這些消息,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想來小弟與師姐,還是極有緣分的。”


    聽此,景蘿神念又是一聲冷哼,而後向莊玉問道:


    “你剛才說禦靈界中宗門交惡,景家修士又要出發了。”


    莊玉點頭道:


    “正是,這次要被滅掉的是金庭宗。”


    接下來,黑繭中平靜了十多息,而後景蘿自語般道:


    “也差不多了,四百多年前,景家去助幽月宗滅了艮武觀。”


    莊玉再次點頭,黑繭中又平靜了下來。


    稍過了一會兒,莊玉開始說起了景蘿被景家關押在此之事,言語間頗為景蘿開脫,打抱不平,景蘿都沒有再迴應。


    足過了一刻功夫,莊玉神念正在說著時,黑繭中再次傳出了景蘿的神念聲:


    “小子,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一聽到此音,莊玉當即停了下來,拱手便朝黑繭傳音道:


    “師姐要殺誰。”


    黑繭中沒有絲毫遲疑:


    “景家妖女,景環。”


    莊玉雙目微凝,稍遲疑後迴道:


    “師姐要殺景家之人。”


    黑繭中景蘿怒意地道:


    “不錯,就是這妖女害得我。”


    “四百多年前,合歡宗太上長老、元嬰後期修士宋陵的嫡孫宋文高,被人用雙修秘術吸成人幹,宋陵一怒之下,在合歡界中遍尋兇手。”


    “當時那宋文高修為金丹初期,我早已有金丹巔峰修為,因此也被盤查過。”


    “景家也正在組織人手,前往禦靈界中襲殺艮武觀,我被選入了其中。”


    “妖女景環,剛剛衝上金丹境界,尚不足兩月,也請纓隨行。”


    “那妖女往日裏對我極為敬重,我待她也不錯。”


    “到了禦靈界,襲滅艮武觀的那夜,景環隨我攻襲艮武山地陰林靈脈,她境界不穩被艮武觀一名金丹修士打成了重傷。”


    “事後我在助她療傷之時,就發現她體內有男修靈精遺留,稍稍細察之下,正是那宋文高的。”


    “我當時也驚奇,宋文高被吸幹時,她還在築基巔峰修為,但想到她就在宋文高被吸幹後衝上的金丹境界,境界不穩又匆忙跟來禦靈界,便知這是在躲避合歡宗的追查,宋文高之事是她幹的了。”


    “被我發覺之後,那妖女苦苦哀求我,求我饒過她,不要給她傳出去。”


    “當時我看她可憐,修煉也極為不易,就同意替她保密。”


    “我倆還立了心魔誓言,我不外傳她之事,她日後抓來的金丹男修皆與我共享。”


    “不想那妖女…”


    景蘿神念停了下來,沉靜了好一會兒後又說道:


    “不想我剛從禦靈界中返迴,就被家族抓了起來。”


    “誣蔑是我吸幹了那宋文高,不由我辯說分毫,就對我大動靈刑,直到我被關進了這烏蘭澗。”


    “自我被關在這裏,那妖女因誣蔑有功,還成了我的看管之人。”


    “每隔幾年她就會來上一次,每次來都用打靈鞭羞辱鞭打我一番。”


    “這四百多年來,落在她手上的金丹男修,她都給我送了過來。”


    “但每次送來之人,都是將死之軀,她還在那些男修身上做手腳,逼我沾上深入元神的邪毒。”


    聽此,莊玉馬上義憤地道:


    “師姐,那妖女景環,其罪當誅。”


    “師姐可否將其靈力功法、神通路數告於小弟,小弟去風渝穀,把她引出來斬殺,以泄師姐心頭之恨。”


    “又或小弟可守在這裏,等她來時將她拿下。”


    景蘿冷笑著道:


    “你要殺她,不必再去風渝穀,也不能在此處等她。”


    “景家修士去禦靈界中襲滅宗門,從來都是以老帶新,上次妖女是第一次去,這次她肯定也會去。”


    “你說自己潛伏在金庭宗,你迴到金庭宗等著就好了。”


    莊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景蘿就給莊玉說起了景環的靈力功法、神通路數。


    這景環是金水雙屬靈根,金水有情,修煉水係功法,目前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巔峰。


    景蘿隻知景環目前的修為實力、神通特點,對於她的其他之事,已基本不知曉。


    認真聽了一遍後,莊玉對黑繭傳音道:


    “師姐,若我殺掉景環,《玄火聚變訣》符玉,該當如何。”


    黑繭中景蘿迴傳道:


    “若我二人和睦相見,你幫我殺掉景環,那符玉自當給你。”


    “但現在你毀掉了我烏蘭澗,這筆賬該怎麽算呢。”


    “我雖被關押在此,也還是景家之人,若景環不死,等她來了,我興許會把師弟說出來。”


    聽此,莊玉凝神道:


    “師姐,恕小弟直言,你我二人之鬥,兩方原因皆有。”


    “如此局麵之下,師姐還要與我平齊論價嗎。”


    “我若拿不到那塊符玉,師姐以為我會讓你活下去嗎。”


    黑繭中景蘿迴道:


    “小子,你不用威脅我,我知道你有能力殺了我。”


    “但那又能怎樣,我本來就還剩下一甲子壽元,被困在這鬼地方動彈不得,還要被人羞辱折磨。”


    “早死六十年、晚死六十年,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


    “你先去殺了景環,把她的人頭帶來給我,其他的再說。”


    莊玉心神稍怒,實是有些拿捏不了這妖婦。


    又過了幾息,莊玉睜開了雙眼,身形緩緩落到了石台上。


    落地之後,抬手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粒菩香丹、一粒補元丹,放入一個青色丹盒之中,將丹盒送向了黑繭。


    隨後,他正身朝著黑繭拱手一拜,起身後看了看黑繭,又看了看黑繭後麵的金紋石碑。


    轉過身,目光掃視大殿各處,當看到大殿西南部一具屍身時,抬手一股靈力從那屍身發髻上抓出了兩支發簪。


    先將發髻收進儲物袋,莊玉再朝黑繭拱手道:


    “師姐先在此養傷,請等小弟迴來。”


    “我的傀猿在此看護,以防宵小之輩誤闖此地,打擾了師姐修養。”


    說完後,莊玉一股神念後傳,身後的風雷兩猿得令,立時縱身朝大殿石門飛了過去,到了石門的外麵。


    再揮袖將冰猿收進腰間靈傀袋,莊玉轉身便要離開。


    此時黑繭中又傳出了景蘿的聲音:


    “從我的靈奴屍身上,取一塊黑牌帶上,以防你找不到這裏。”


    莊玉微一點頭,又抬手從聶蟬的屍身儲物袋中,抓來了一塊黑色玉牌。


    黑牌被一股六丁神火抓來,到了莊玉身前,就被收進了腰間儲物袋。


    再朝黑繭一拱手,莊玉轉身後,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身形再現之時,已到了大殿石門之外。


    迴身看向石門,莊玉用問天劍力,在石門上打上了三層靈力禁製。


    又一縷神念傳向風雷兩猿,叮囑他們不可輕易進入大殿,絕不可上大殿中石台,兩猿拱手連連點頭。


    在地下甬道之中,莊玉身形接連閃動向前,出了烏蘭澗洞府石門之後,身形直接飛過石門前黑瀑,而後便扶搖直上。


    到了籠罩烏蘭澗的靈力禁製法幕處,用那塊黑牌在法幕上打開一個缺口就飛了出去。


    身形快速升入高空,揮袖放出青玉飛舟和冰猿,由冰猿禦舟向東。


    向東飛了一段後,莊玉就讓冰猿禦舟落入了一片荒山密林。


    找到一處隱秘山洞進去,讓冰猿在洞口處防護調息,莊玉在山洞中盤坐了下來。


    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粒菩香丹、一粒補元丹服下,又取出兩千塊中品火靈石,開始調息修煉了起來。


    與景蘿這一戰,雖然沒受什麽重傷,但在景蘿陰暗靈力之下,體內也有多處暗創,同時靈力消耗頗大。


    過了五個時辰之後,莊玉從地上起身,體內靈力狀態已好了許多。


    盤起頭上發髻,將兩支玉簪插迴到發髻上,將聖戟孤神也插了上去。


    走出山洞,正值深夜時分,再揮袖放出青玉飛舟,就和冰猿輪流禦舟,朝著自己來時的路線急返而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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