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佛堂前,莊玉一動也不動。


    足足兩刻功夫之後,才察覺到了這問題的蹊蹺所在。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神秘黑布所散發的金光,似乎和佛堂中慧真老僧的誦經聲有關。


    每當慧真大師,連綿不絕地誦經時,身上黑布的金光便也會持續不絕。


    而每當慧真大師,翻頁或者敲木魚時,口中一停頓,自己身上黑布的金光便也會暗淡一下。


    在又認真測驗了一刻功夫後,莊玉基本上就確定了這一點。


    心中很快就想到:


    “如果這神秘黑布和經文有關,那就說明這黑布定是佛門之物,這黑布看起來也確實像一塊袈裟。”


    “佛門雖然也是修仙界的一大流派,但他們的勢力主要在極西修仙界,在這東域修仙界可不多見。”


    “慧真大師身上也並無靈力,不像是我修仙界之人。”


    “但其所誦之經能引動這黑布金光,這就隻能說明,那經書本身是修仙佛門遺落到俗世之中的。”


    一邊想著,莊玉一邊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轉身進了佛堂。


    向堂中西麵看去,就見慧真大師,仍在認真地誦經。


    在那青棺之前,三根佛香,一盞青燈,一個木魚,一位老僧。


    莊玉在慧真身後,眼中火光一閃,看向了其身前的那本經書。


    隻見,那書頁已經極為泛黃,看起來很有年月了,上麵的文字,莊玉也不認識,像是佛門專用之語。


    在慧真身後站了一會兒之後,莊玉從旁邊取出了一個蒲團,走上前去,放下蒲團,也盤坐了下來。


    慧真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旁邊的莊玉,雙手合十說道:


    “莊施主自去廂房歇息便好,貧僧今晚來為貴兄誦經超度。”


    笑了笑,莊玉道:


    “山中幽靜,我多年不經寺廟,便也出來走走。”


    “敢問大師,看這寺廟中有屋舍十餘間,為何隻有你一人在呢。”


    慧真也笑了笑,迴道:


    “此寺院傳承悠久,自古以來,便是這絳山、綿山東西兩側,方圓數百裏內僧人的避難之地。”


    “每當天下大亂,諸侯紛爭,世間民不聊生之時,便會有諸多僧人到此避禍。”


    “而每當天下安定,世間太平富足之時,僧人多會離開此地,到世間宣揚我佛啊。”


    說著,慧真竟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似乎他並不太認同,多數僧人的這種做法。


    而後,慧真又繼續說道:


    “貧僧到這北綿寺,是在六十二年前,那時此寺中尚有僧侶九十餘人。”


    “到了三十年前,便隻剩下不到十人了,自二十年前,隻有貧僧一人在了。”


    “不忍我佛在此受落,貧僧也便留了下來。”


    說完後,慧真大師,又不忍搖了搖頭。


    莊玉也馬上對著慧真點頭一拜,心中很是敬佩。


    稍停了下,莊玉又問道:


    “敢問大師,你剛為我兄長所誦讀之經,是為何種經書?”


    “我剛在堂外,靜聽大師誦經之聲,心中感到極為安定。”


    聽到此話,慧真拿起了身前的那本泛黃經書,眼神中似乎也在認真迴想。


    如捋了捋思路一般,慧真說道:


    “這經書名為《真我經》,是用上古佛文寫成的。”


    “凡此類經文,也多流傳自上古。”


    “據說那時,世間佛門昌盛,寺廟無數,修佛之人無數。”


    “但佛門後遭大厄,古佛門光輝不在,隻有一些古經書流傳了下來。”


    “這《真我經》,想來也是如此。”


    “此經存放在本寺經舍之中,貧僧也是偶然翻找了出來。”


    “至於具體又從何處而來,貧僧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此經,卻有安穩定神、辟邪克亂之能,夜深人靜之時,認真誦讀,可讓人心無旁物。”


    莊玉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心中更加堅定了,這經書是從修仙界流傳到世間的想法。


    隨後,莊玉又問道:


    “再問大師,這《真我經》中,具體是在講什麽呢?”


    慧真身形一動,笑道:


    “這《真我經》的要義,在於拋除雜念,問求真我。”


    “貧僧對此經書,雖已用功五十餘年,但也隻能說懂了些皮毛,有了些許感悟。”


    “若施主不嫌棄貧僧學淺,貧僧便說上幾句。”


    莊玉馬上點了點頭,朝著慧真一拱手,做出了但請賜教的姿勢。


    隻聽,慧真老僧認真地說道:


    “這經書共有九百九十九個字,分為了三個篇章,分別是下論本我篇,中論自我篇,和上論心我篇。”


    “這本我篇中,講的是如何認識最原始的、最初始的我,認識肉身之本我。”


    “肉身出自母胎,由肌、骨、血天化而成,能識得自身之肌肉,自身之根骨、自身之精血,便也就能認識得了肉身之本我。”


    “這自我篇中,講的是如何認識天地之中的我,如何從我之角度,觀察天地之萬物。”


    “而要察明天地萬物,便要通過鼻、耳、目三者。”


    “若能以鼻嗅得到真味,以耳聽得到真音,以目觀得到真相,便也就能認識得了天地之自我。”


    “至於這心我篇嘛,講究的是如何認識精神之我。”


    “此篇最為玄奧,貧僧也難以說清,先為施主舉一例。”


    “此刻,施主正在佛堂中與貧僧論學,敢問施主,貧僧是在施主身外,還是在施主心中。”


    莊玉神情一愣,感覺有些難懂。


    慧真又補充道:


    “若貧僧不在施主心中,施主又怎能看到貧僧之相,聽到貧僧之音呢。”


    “若以此論推演,施主是在天地萬物之中呢,還是天地萬物在施主心中呢?”


    這下,莊玉直接被說愣了。


    看著莊玉不解,慧真又笑道:


    “所謂論心者,關鍵在於要論清魂、魄、意三者,若能識得魂之真、魄之真、意之真,便也就能識得心之真我了。”


    聽到這時,莊玉心中已在猛烈顫抖。


    倒不是因為這玄奧的道理,而是因為他已明顯地感覺到,這慧真大師所論說的《真我經》,竟和《神火升仙功》中的“九昧真火”極為相似。


    這本我篇,要識自身之肌、骨、血,而九昧真火的煉體下三昧,就是肌之火、骨之火、血之火。


    這自我篇,要通過鼻、耳、目觀察自身所在的天地萬物,而九昧真火的煉神中三昧,就是鼻之火、耳之火、目之火。


    而心我篇,要以魂、魄、意來論心,而九昧真火的煉神上三昧,就是魂之火、魄之火、意之火。


    再想到九昧真火本就是上古佛門聖火,且是金黃色的,加之自己剛才夢中的金黃色烈焰,莊玉心中開始激動了起來。


    “這《真我經》,這神秘黑布,都和九昧真火有關。”


    “真沒想到,六丁神火我尚未煉成,卻在此凡間寺廟中,遇到了九昧真火的線索,這真是天意如此。”


    “魏壓我兄,冥冥助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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