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問:“誰?”

    薑格說:“荷花。”

    “啊?”石榴也吃了一驚。

    荷花跟薑格兩年前訂婚,這些石榴都知道,說白了是自己搶了人家荷花的男人。人家至少有三媒六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算個啥?

    石榴問:“咋辦?”

    薑格說:“你先替我擋一會兒,我跳窗戶逃走。”

    “啊?跳窗戶?薑格你真沒出息,一個荷花,能把你嚇成這樣?”石榴哭笑不得了。

    薑格殺過那麽多人,狼王都不怕,竟然怕一個小姑娘,石榴不知道為啥。

    薑格說:“石榴,不想看著我出醜,你就替我擋一陣,盡快打發她走,我跳窗戶了哈。”

    薑格說著,拉開了窗戶,這裏是三樓,薑格一個箭步跳了下去,身子輕盈地就像一隻狸貓。

    荷花氣勢衝衝衝進了石榴和薑格的臥室,發現身影一閃,薑格已經跳窗戶走了。

    荷花就氣的撲向窗戶,衝著薑格的身影罵:“死薑格,你給我迴來?我饒不了你,扔下我就跑了,快迴家跟我成親!”

    石榴在旁邊啞然失笑,趕緊說:“荷花,你怎麽來了?坐。快坐。”

    荷花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淩亂的被子,一個被窩,很寬大,應該是兩個人鑽過,但是卻有兩個枕頭,不用問,昨天晚上石榴就在這裏陪著薑格哥哥睡覺。

    荷花鄙夷了一眼石榴:“石榴姑姑,你搶俺的男人,你沒羞。”

    石榴一愣:“荷花,你怎麽這麽說,我跟薑格是自由戀愛的,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荷花當仁不讓:“那我們還相過親,有過三媒六證呢,俺才是他的老婆,就是你搶俺男人。”

    荷花跟她娘莉莉一樣,護犢子,也護男人,石榴拉著薑格私奔,早就激起了荷花的憤怒,也激起了莉莉的憤怒。

    這次來是莉莉唆使荷花來的,來的時候莉莉就告訴閨女:“薑格是你的,你要把他搶迴來。”

    荷花問娘:“要是薑格哥不願意迴來咋辦?”

    莉莉就說:“你就鑽他被窩不出來,讓他把你睡了,男人就這樣,一旦跟女人睡過覺,他就舍不得你了。”

    荷花就很不好意思,說:“俺怎麽跟薑格哥睡啊,他不讓俺鑽被窩咋辦?”

    莉莉就教訓閨女說:“你傻,不讓鑽,你就脫了衣服,坐床邊等著,等他睡著了,你就爬上他的身,剝了他的衣服,往他懷裏鑽,鑽過來,鑽過去,他就讓你碰了。

    記住,女人第一次有點疼,別叫的太大聲。”

    莉莉對閨女尊尊教導,荷花全都記在了心裏。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鑽薑格被窩的,說什麽也要把自己男人搶過來。

    石榴說:“荷花,你還小,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從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流行自由戀愛,丫頭,薑格喜歡的是我,不是你,你走吧。”

    荷花一點也不害怕,把腰一叉,小嘴巴一撅,嚷道:“想趕俺走?沒門,薑格哥哥不迴來,俺就等著他,這屋子是俺的,家裏的東西也是俺的,還有這被窩,也是俺的,憑什麽你睡?”

    “你……”石榴無語了,荷花的嘴巴跟小辣椒一樣,非常的毒辣,真吵起來,石榴根本吵不過她。

    石榴就歎口氣:“跟你娘一樣,沒教養。”

    荷花一聽石榴罵她娘,不樂意了,怒道:“沒教養的是你,不是俺。”

    一句話戳到了石榴的痛楚,石榴坐在床頭上盈盈地哭了。

    石榴的脾氣軟弱,心眼好,荷花可不一樣,從小嬌生慣養,霸道慣了,她才不在乎石榴的感受呢。

    荷花賴在薑格哪兒不走了。

    上午吃飯的時候,她跟石榴搶著吃,傍晚睡覺的時候,剛剛放下碗,她就脫衣服鑽進洗澡間,嘩嘩將身子洗了一遍。

    然後拿起石榴的化妝品,描眉畫眼,把自己打扮的跟人妖一樣,把保姆嚇了個半死。

    荷花長得很美,是山裏姑娘那種純天然的美,圓臉蛋,大眼睛,小嘴巴,鼓鼓的潤圓,細長的美腿,根本就不用打扮,任何的化妝品對她來說都是畫蛇添足。

    真正的美女是不能化妝的,任何化妝品對她都是糟蹋,會破壞那種和諧的自然美。

    可荷花不知道,拿起香粉跟口紅,一個勁的往臉上抹,跟抹牆一樣,一出門跟猴子屁股差不多,把家裏的保姆嚇了一個跟頭,還以為見到了鬼。

    荷花就是把薑格家當做了自己的家,這個家本來就應該是她的,薑格也是她的,憑啥被石榴給搶走了?

    荷花很不服氣。

    畫完了妝,吃了三四塊蛋糕,看看表已經九點半了,薑格還沒有迴來,荷花瞌睡極了。

    一不做二不休,脫光衣服進被窩,等著薑格哥迴來,我有臉蛋,有屁股,就不信薑格哥哥不動心。

    石榴對荷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坐在旁邊隻是苦笑,現在不能睡覺了,因為被窩被荷花搶了。

    薑格是十點半迴的家。

    今天的會議開得很不成功。

    薑格剛剛提出要退出江湖,立刻遭到了手下各個龍頭大哥的反對,大家紛紛吵嚷,根本不想他離開。

    第一個跳起來的是小海。小海說:“薑格哥,咱們費了多大的力氣,經曆的多少風險才有今天的局麵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薑格說:“我不走不行啊,因為石榴要離開,所以我也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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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一聽就急了,埋怨道:“薑格哥,你不夠意思,大丈夫應該縱橫四海,放眼天下,怎麽能被一個女人絆住腳?難道你的心裏隻有老婆,沒有我們這幫子兄弟?”

    薑格說:“不是,我愛石榴,她是我的全部,當初加入黑道是為了她,現在離開黑道也是為了她,沒有她我活不了,現在她要走,我必須走。”

    薑格站起來,拍了拍小海的肩膀:“我走了,咱們的場子就交給你打理了,你看著辦,從今以後我金盆洗手,再也不管江湖上的閑事了。”

    小海緊緊拉著薑格的手:“薑格哥,你不能走,就算要走也不能現在走。現在的k市黑道,是三足鼎立的局麵,小刀會還有紅雲社都對我們虎視眈眈,你不如幫我們鏟除了他們再走。”

    薑格搖搖頭,心裏感慨萬千,弟兄們是真對他好啊,兩年多來,他們風裏來雨裏去,刀光劍影,踏著多少人的屍體和鮮血一步步走過來才有了今天的局麵?

    這些兄弟們為他擋過刀子,擋過子彈,到現在為止,小海的胳膊上還有一條深深的疤痕。

    那是跟鐮刀幫的一次搏殺中,七八把鐮刀一起衝薑格砍了過來,小海奮不顧身抱住了薑格的後背,生生替他挨了幾刀,要不是小海,說不定那次薑格命都沒有了。

    再後來他們殲滅了鐮刀幫,小海的身上的刀傷發炎潰爛,在醫院躺了三個多月才好。

    薑格舍不得這些兄弟。他感觸地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本來我想將k市的黑道一統,全部把你們領入正道,可現在真的不行了。”

    小海問:“為什麽不行?”

    薑格說:“為了男人的承諾,當初我答應石榴,要讓她幸福的,沒想到會把她領進的刀光劍影的噩夢裏。

    我對不起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弟兄們,我走了。”

    薑格頭也不迴就要離去,這時候,小海忽然就跟薑格跪了下去,身邊所有的兄弟都衝薑格跪了下去,黑壓壓的一片人,從大廳的裏側一直排到大街外頭。

    “大哥,求你了!留下吧。”

    “大哥,求您了,留下吧!”

    “大哥,求您了,留下吧!”

    一聲聲唿喊如泣如訴,很多人流下了戀戀不舍的眼淚。

    那一刻,薑格的心就震撼了,使勁壓抑著眼淚,但是他仍然沒迴頭,毅然離開了。

    薑格迴到家以後,石榴已經等不及了,在沙發上睡著了。

    女人的睡姿很美,蜷縮在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遙控器,飯桌上是給他留的飯菜,還熱乎乎的。

    石榴躺在沙發上就像一隻白生生的貓,胳膊跟腿的比例絕佳,渾身雪團一樣白。

    石榴有著青崖山女人特有的那種美麗,一對大眼,長圓的臉蛋,紅兔兔的嘴唇,閉上眼她的睫毛很長,就像蛐蛐鳴叫的月夜。

    薑格看著石榴的睡姿,忍不住低下頭,就親了她一口。

    石榴忽閃一下大眼,微微一笑:“你迴來了?”就抱住了薑格的脖子。

    薑格籲了口氣:“石榴,我離開了,從此以後跟黑幫再無瓜葛,但是我不能給你洋房住了,也不能給你買鑽戒,買金項鏈,以後我們也許會露宿街頭,說不定會做叫花子討飯。”

    石榴說:“你就是我最好了禮物,有了你,我什麽都不要,咱們迴家,種果樹,做個普通人,同樣會快樂的。”

    薑格坐下,抱住了女人的細腰:“石榴,你真的什麽都不想要?不想得到別的女人夢寐以求的財寶和榮耀?”

    石榴搖搖頭:“我隻想得到你,看著你健康,不想你被人追殺。”

    薑格猛地抱住石榴,滴下來兩顆英雄淚,石榴也是為了他好,不想他至於危險的境地。

    這就是愛啊,不求迴報的愛。

    幾年以後,就在石榴被白狼王咬死後的十多年裏,薑格一直對石榴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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