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格生下來的那三個月,自己正忙於修路,一次也沒有抱過他,被狼叼走12年,自己沒看過兒子一眼。

    可他不是不愛兒子,是真的沒機會啊。

    現在的薑格確實狼性未滅,發起怒來連吼帶叫,動不動就咬人,隻能用皮鞭讓他改過。

    青峰道:“那你說,你怎麽樣才能好好學習?怎麽樣才能不惹禍?”

    薑格說:“除非我身邊有石榴,石榴跟著我,我就不惹禍。”

    呂青峰明白了,薑格是喜歡上了石榴,石榴在他身邊的那段日子,薑格是最老實的。

    兒子的話讓他陷入了糾結。

    那天,薑格在操場上整整跪了一天,上午是炎炎烈日,下午是雷電交加,大雨傾盆,他在雨地裏沒有父親的命令,就是不敢起來。

    晚上迴到家以後,薑格生病了,發著高燒,嘴巴裏唿喚著石榴的名字,一直喃喃自語。

    香草嚇壞了,呂青峰也心疼的不行,香草說:“他爹,把石榴叫來吧,不能看孩子這麽消沉下去啊。”

    呂青峰發愁地說:“香草,你不知道啊,薑格是喜歡上了石榴,現在離開石榴,他渾身不舒服,我怕啊。”

    香草問:“你怕啥?”

    青峰說:“我怕他倆之間有事。”

    香草撲哧一笑:“屁事,兩個孩子能有啥事?”

    青峰說:“石榴不小了,薑格別看年紀小,也成熟了,他們已經開始對男女間的那些事產生了懵懂,幾個月前,我發現薑格親石榴來著,你說一個外甥,一個是石榴,萬一弄出點事兒,可咋弄?我是叫他兒子,還是叫他妹夫?他是叫我爹,還是叫我姐夫?”

    香草在青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胡說八道什麽呢?沒那麽嚴重吧?”

    呂青峰說:“非常的嚴重,別忘了,咱們當初也年輕過。”

    香草就產生了遐想,也有點擔心:“那……該咋辦?就這麽看著兒子難受?不行,還的把石榴叫來。快去啊,”

    青峰說:“怎麽叫?”

    香草說:“隨你怎麽叫。”

    石榴的心裏也很難受,離開薑格她渾身不自在,她一直記得那天半夜,薑格給他抓老鼠,他躲在薑格懷裏顫抖的樣子,還記得那天薑格親了他一口。

    那是她第一次的初吻,留下了迴憶和疼痛,。

    呂青峰說:“石榴,你起吧,去照顧薑格,大不了姐夫給你加工資。”

    石榴說:“不去,姐夫俺怕。”

    青峰知道石榴怕什麽,就說:“你別這樣,薑格是你外甥,雖然年紀跟你差不多,可就是你外甥,他小孩子,毛手毛腳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不了姐夫答應你,啥時候你出嫁,我多配送嫁妝就是了。”

    石榴問:“俺嫁給誰?”

    青峰說:“誰都行,就是不能想著……薑格。”

    “俺不去,俺害怕見薑格。”

    “可是薑格……他病了,一直在唿喚你的名字,高燒不退。你就不看他一眼?”

    一聽說薑格病了,石榴一下揭開了被子,問:“嚴重不嚴重?”

    青峰說:“嚴重,怎麽看也看不好,他就是想著你。”

    在呂青峰的心裏,石榴跟薑格的事情急不來,需要慢慢調和,慢慢疏遠,但至少目前為止,薑格很需要石榴。

    石榴慌亂起來,趕緊穿鞋,顧不得跟姐夫招唿一聲就衝出了家門,直接來到了薑格的床邊。

    幾天不見,薑格瘦多了,人憔悴了不少,他臉色蒼白,嘴巴半張半合,喊著:“石榴,別走,石榴,別走……。”石榴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恍惚中,石榴苗條的身影像雷諾阿筆下的少女油畫,一頭秀發遮在臉上,幽幽地泛著朦朧的青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薑格情不自禁地輕輕撫摸著石榴,順著發梢兒把手伸進了她背心裏麵,然後慢慢地向她胸前轉移……石榴抓住了那雙不聽話的手,輕輕地說:“薑格,石榴就在這兒,你睡吧,好好的睡,石榴一步也不離開。”聲音細細的,像一汪山泉靜靜地流過,純淨而柔美。

    薑格慢慢閉上了眼,抓著石榴的手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明。

    趙大牛來到了k市,進了青峰租的那座寫字樓。

    現在的大牛已經今日不同往日了,自從牡丹死了以後,他變悲憤為力量,一直在學習各種知識,掌握了不少的管理經驗。

    再加上人不醜,長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進都市以後打扮了一下,一身的西裝,下身是筆直的老板庫,下麵是程亮的皮鞋,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趙大牛是不喜歡打扮的,特別是牡丹死了以後,從來不打扮,男為悅己者榮,身邊沒個女人,打扮那麽帥給誰看?

    可現在隨著身份的尊貴,不打扮不行,他不想被城裏人看不起,也不想丟呂青峰的麵子。

    在這裏大牛是總經理,紅旗跟小玉是副經理,在大牛哥的麵前,紅旗和小玉隻能俯首稱臣。

    那時候大牛才知道自己的職位有個別名,叫ceo。就是總裁的意思。

    大牛進公司的第一天,就貼出了招聘啟事,準備大量招人。

    呂青峰的公司在發展,需要的人才也越來越多,而且這次招聘的大多都是博士生和碩士生。

    人才就是財富,沒有人才,公司就不能運轉,現在的鄉下人,已經開始使用高材生幫他們打工了。

    招聘啟事剛剛貼出去,門口就熙熙融融站滿了人,其中一個女人橫著膀子往裏闖。那女人叫的最兇。“閃開,統統閃開,我要找趙大牛,閃開!”

    趙大牛看到那個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驚訝了一聲:“秀蓮,怎麽是你?”

    秀蓮是三嘎子的媳婦。

    那一年計劃生育正在節骨眼上,三嘎子為了躲避計劃生育罰款,逼著老婆秀蓮跟大隊支書趙森林睡覺。

    秀蓮被逼得沒辦法,不得已進了趙森林的被窩,共十次,每一次減免500塊,十次以後,三嘎子欠下的罰款全部還清,可是秀蓮也從青崖村消失了。

    秀蓮是個要臉麵的人,把名節看的比生命重要,她覺得自己沒臉在青崖村立足,沒跟三嘎子打招唿就離開了。

    本來她想出去靜一靜,考慮一下跟三嘎的婚姻。三嘎為了錢,可以把老婆推進趙森林的被窩,將來同樣可以為了錢把她推進另一個男人的被窩。

    秀蓮覺得三嘎沒骨氣,丟下一封信就走了。她沒想到三嘎為了找她,會抱著孩子跳進鬼愁澗。

    等她知道以後一切都晚了。

    秀蓮哭了很久,這時候才想起三嘎對她的好,他們結婚的時間不長,可非常的恩愛,如果不是碰上了計劃生育,不是碰上了趙森林這樣的支書,這個家根本不會散掉。

    那些年,那些糊塗的官,幹了很多糊塗事,搞得民不聊生,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趙大牛非常同情秀蓮,因為秀蓮還有大憨的媳婦巧玲,跟自己的媳婦牡丹,都是那場計劃生育裏的受害者。

    趙大牛站了起來,趕緊說:“讓她過來,她是我鄰居。”於是大家閃開一條路,把秀蓮放了進來。

    秀蓮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趙大牛的前麵,說:“大牛哥,俺在k市過不下去了,你要給俺掙飯吃。”

    趙大牛問她:“妹子,這幾年你跑哪兒去了?怎麽一直不迴家?大家想死你了。”

    秀蓮就歎口氣:“大牛哥,俺有啥臉迴去啊?俺男人把俺推進了別的男人被窩,人要臉樹要皮,這丟人是要丟一輩子的啊。脊梁骨也要被村裏人戳一輩子,俺沒臉待下去了,隻能出來打工。”

    大牛問:“那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秀蓮說:“俺打小工,搬過磚,和過泥,還幫人做過保姆,當過月嫂,慢慢掙口飯吃。現在工作難找了,俺又沒文化,隻能到你這兒打饑荒了。”

    大牛問:“那你會幹啥?”

    秀蓮說:“你讓俺幹啥,俺就幹啥,幹零活也行,能掙錢就行。”

    趙大牛就點點頭說:“好,那你在我身邊做個助理吧,平時打掃一下衛生,端個茶送個水什麽的。”

    “這麽說大牛哥請俺了?”

    大牛說:“自己人當然請了,用你我放心。”

    秀蓮感動極了,不知道說啥才好:“大牛哥,你放心,俺一定好好幹,把你伺候地服服帖帖,跟牡丹嫂一樣。”

    呂青峰之所以錄取了秀蓮,是看她可憐,再說又是街坊鄰居,自己人不照顧誰照顧?

    所謂的總裁助理,也就是端茶送水,拿個文件,接個電話什麽的,不需要什麽知識。

    秀蓮沒上過幾天學,大字不認識一籮筐,但是她非常的勤奮,辦公室時常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就是趙大牛的那張椅子也擦拭地幹幹淨淨。

    大牛對秀蓮很好,閑暇的時候就教她認字,秀蓮很聰明,一個月下來竟然認識了好幾百字,還能看報了。

    大牛教秀蓮認字的時候,兩個人肩靠著肩,頭挨著頭,跟一對小夫妻似的,把紅旗看的隻眼熱。小玉在旁邊也目瞪口呆。

    紅旗說:“嘖嘖,大牛哥跟秀蓮真是天生一對啊。”

    小玉也說:“要是他倆能湊成一對,那該多好啊?大牛哥真該找個女人了。紅旗,你去給大牛哥說說,讓他娶了秀蓮得了。”

    紅旗搖搖頭說:“我不敢,怕挨罵。大牛哥急了是要罵人的。你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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