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撲上去揪住了趙森林的脖領子,就像拖死狗一樣提出了院子,抬胳膊一輪,腳底下一踢:“隻此一迴,下不為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女孩子,直接要你的命!”

    呂青峰一腳踢過去,趙森林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從牆這邊被踢到了牆那邊。

    趙森林是被呂青峰扔出來的,落地以後,那根利箭先著的地麵,本來利箭紮進去隻有四寸深,地麵一頂,噗地一聲,又生生紮進去兩寸多深。趙森林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呂青峰抱住了香草,香草嚎啕大哭,泣不成聲,女人的身子在他的懷裏不住顫抖。

    呂青峰說:“香草,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一步也不會離開,哪個男人再欺負你,我一定要他的命,我呂青峰說得出做得到!”

    香草說:“青峰,你不怪俺……偷漢子?”

    呂青峰說:“這事又不怪你,都是趙森林這個兔崽子,我早晚除掉他!”

    呂青峰抱著女人進屋,外麵的黑炭耷拉著腦袋,覺得羞愧不已。

    主人交給它的任務沒有完成,它感到了屈辱。靜靜地臥在了門口,孤獨地懺悔。

    從此以後的幾個月,黑炭白天陪著呂青峰上山,夜裏再也沒有邁出呂家祠堂一步,一直守護在香草的身邊,直到香草分娩的那一天。

    趙森林被呂青峰扔到了牆外頭,兩邊屁股全部受傷,左邊被獵狗黑炭咬了兩個深深的血洞,右邊被呂青峰射了一箭,備受蹂躪。

    醒過來以後就是一聲要命的慘嚎,爹啊娘啊地慘叫,青崖山的上空徹夜都是男人淒厲的慘叫聲。

    森林的叫聲終於驚動了青崖村上工的的村民,有好心的鄰居聽到以後,飛步跑進了趙黑龍家去報信。

    趙黑龍剛剛起床,正在打掃院子,立刻意識到不妙,趕緊奔向了呂家祠堂,看到渾身血粼粼的兒子,他什麽都明白了。

    一定是兒子偷腥不成,反吃一把米,中了呂青峰的詭計。

    趙黑龍沒說話,也沒有憤怒,他憤怒不起來。

    在跟呂家多年的明爭暗鬥中,他是個徹底的失敗者。

    四十年前,趙家也是大戶人家,人丁興旺,在村裏跺一跺腳,整個青崖山都要抖三抖。誰不知道青崖山趙家的威名?

    可自從呂輝煌的父親呂青堂隱居青崖山以後,就生生把趙家壓了下去。

    呂青堂是個沒落的資本家,當初曾經跟著胡雪岩做生意,開錢莊,開當鋪,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全國各地,日進鬥金。

    八國聯軍打進城以後,呂青堂慧眼如炬,他知道大變革已經來臨,很長一段時間,這裏不適合生意人東山再起。於是就隱居了。

    呂青堂隱居以後,賣掉了所有的財產,換成了黃金和銀錠子,把這些財寶統統埋進了青崖山。

    他想把這些財寶留給後世子孫,一旦適合生意人東山再起,他希望這些財寶能作為呂家發家的資本。

    大家都知道呂家有一座金山,就埋在青崖山上。所以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前後幾十年,有很多人到過青崖山,想挖掘呂青堂留下的寶藏,可是這些人都是有來無迴。

    有的在來時的路上就掉進了山澗裏摔死了,有的無緣無故死在了山上。還有幾個人上過一次山以後就瘋掉了。

    究竟這些財寶埋在哪兒,那些人發現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但是趙黑龍覺得呂青峰和呂輝煌一定知道那個密道的入口,打開寶藏的秘匙就在呂青峰和呂輝煌的身上。

    趙黑龍的父親也曾經夢想得到那匹財寶,數次上山尋找都沒有成功,最後一次竟然摔斷了雙腿,落了個終身的殘廢。

    為了報複呂家,大運動來臨的時候,趙家憑借自己貧農的成分,一躍成為了青崖山的領導者,趙黑龍也成為了紅衛兵的小頭目。

    他們把呂家打成了右派,把呂青堂跟他老婆張孫氏拉出去遊街,嚴刑逼供。

    他的目的就是想挖出那批財寶的下落。

    可怎麽也想不到,呂青堂後來會跳井而死,她老婆張孫氏也上吊死了。趙家跟呂家的恩怨也越結越深。

    再後來,趙黑龍心生一計,把女兒小草送給了呂青峰做童養媳,明裏想兩家重歸於好,暗地裏還是為了那些財寶。

    因為一旦小草成為了呂青峰的媳婦,那小草將來的孩子就是這批寶藏的繼承者。這些東西早晚還是趙家的。

    趙黑龍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又是討好又是巴結,軟硬兼施,覺得自己玩的很巧妙。卻怎麽也沒有逃過呂輝煌的眼睛。

    呂輝煌早知道趙黑龍不懷好意,他一直在裝傻充愣,等待時機。

    現在趙家敗了,四個兒子死了仨,呂青峰生得又非常彪悍。

    趙黑龍知道他已經徹底的輸了,從呂青峰把玉芬和香草搶走的時候自己就徹底的輸了。

    他歎了口氣,什麽話也沒有說,把兒子扛起來拖迴了家。

    來到家裏,他把趙森林扔在了土炕上,怒道:“你個窩囊廢!我趙黑龍生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敗筆,你個敗家子!”

    趙森林發現爹罵他,沒好氣的說:“你還是不是我爹?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不去幫我報仇,你還罵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趙黑龍怒道:“你是不是我的種,問你娘去,她最清楚,咋?你偷人家的媳婦還有理了?活該!不知道女人不願意不能硬來嗎?泡女人都不會,你死了算了……”

    趙黑龍被打斷的腿剛剛複原,兒子又被打成了重傷。兇手是同一個人,都是呂青峰。

    但是趙黑龍不恨他,反而對呂青峰非常的敬佩。

    將軍胳膊上跑快馬,宰相肚裏能撐船,生子當如孫仲謀,曹操還有重英雄惜英雄的度量呢,何況我趙黑龍唿?

    在敬佩呂青峰的同時,趙黑龍也暗暗感到惋惜,為啥呂青峰不是我趙黑龍的種?我如果有這麽一個兒子,他娘的死了也值。

    呂青峰的彪悍,任性,機智和一身的功夫,再加上一手百步穿楊的絕技,簡直是人中之龍,鳥中之鳳,深深把趙黑龍折服。

    聽說這小子爬山的技術也不錯,飛簷走壁,曾經上過青崖山不下百次,來去自如,不用問,一定是守護那些財寶去了。

    我還沒有輸的那麽慘,我還有希望,隻要小草能夠跟青峰成親,那怕做他的三房,那批財寶也有機會得到。

    於是趙黑龍暗暗決定,想辦法撮合青峰跟小草的婚事,讓自己的女兒做小三。

    再後來,趙黑龍的臉色就變了,見到呂青峰以後整天笑嘻嘻的,大老遠就掏出黃鶴樓,遠遠的扔給呂青峰一根,對自己受傷跟打傷森林的事情絕口不提。

    這天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趙黑龍故意躲在自家的門樓裏麵,他在等著小草下工的時候路過。

    黑龍準備做小草的思想工作了。

    遠遠的,小草終於扛著鋤頭過來了,趙黑龍趕緊嬉皮笑臉迎了過去:“小草,迴來了?”

    小草停住腳步白了趙黑龍一眼,雖然黑龍是她親爹,可小草從來沒喊過他一聲爹,關係早就生分了。

    “黑龍叔,啥事?”小草跟青峰一樣,習慣叫趙黑龍叔叔。

    趙黑龍臉一紅:“花兒,你以後別叫我黑龍叔,這樣顯得生分,還是喊爹順口。”

    小草苦笑一聲:“當初你把俺送人的時候,就沒把俺當閨女,現在俺怎麽把你當爹啊?”

    黑龍道:“別管怎麽說,你身上流的是我趙黑龍的血,咱們打斷骨頭連著筋呢,無論你承認不承認,我的確是你爹。”

    小草懶得跟他廢話,當頭就問:“你有事沒事?沒事的話俺就迴家了。”

    “花兒,你別走。”趙黑龍再次叫住了小草:“你跟我有那麽大的仇嗎?那時候爹也是沒辦法啊。誰叫咱日子苦,爹把你送人,也是為了讓你吃口好的,為了你啊。”

    小草哼了一聲:“沒好的,吃賴的行不行?俺又不嫌日子苦,這麽多年來,俺吃的每一口糧食都是呂家給的,喝的每一口水也是呂家給的,俺在呂家長大,呂家才是俺的家,俺的爹是呂輝煌,俺娘待見俺很親,俺不需要你這樣的親人,黑龍叔,你到底有事沒事兒?”

    小草的話就像一柄柄刀子,深深的紮在趙黑龍的心裏,讓他有種萬千攢身的感覺。趙黑龍的心就劇烈疼痛起來。

    “花兒,就算爹錯了,爹現在補償你行不行?你四個弟弟死了仨,現在咱們趙家人才凋零,你能不能……迴來,爹一定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你喜歡呂青峰也行,喜歡嫁給別人也行,爹會給你置辦最好的嫁妝,爹就是想認你。”

    趙黑龍老淚縱橫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真的想把小草要迴來,自己養活,那怕多盡一天的責任也可以挽迴對閨女的虧欠。

    小草眨巴一下眼,一雙淚珠奪眶而出,她想起了當初爹娘把他送給呂家時的情景。

    那時候小草才四歲,正是一個懵懂的孩子,四歲的孩子已經擔負起大人的責任,要洗碗刷鍋掃院子,要照顧兩個弟弟,因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可是家裏日子太窮了,紅薯稀飯都喝不飽,兩個弟弟餓的整天哇哇哭,趙黑龍沒有辦法才把她送給了呂輝煌。

    那一天小草拉著爹娘的手,苦苦的哀求:“爹,娘,俺再也不淘氣了,別送俺走,別送俺走啊!俺一定好好照看弟弟,俺不吃飯,都緊著弟弟吃,別送俺走啊……”她的手搖搖伸出,想抓住爹娘的衣角,可是大麵瓜跟趙黑龍連迴頭看一眼都沒有。

    父母的離開讓小草的童年蒙上了抹不去的陰影,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多少次從夢裏醒來,她都會想起撕心裂肺的那一幕,是哭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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