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

    你看著他落寞而冷酷的背影,慢慢挪步向前了一步。

    上帝會不會保佑艾利克斯,沒有人能解答。

    但一直以來,上帝似乎不保佑你。

    你的運氣不佳,在淋濕了你大半衣服的暴雨和不算妥當的後續處理——僅僅用篝火的烘烤之後,你身上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隱約而沉鈍的痛感在這時在你的小腹緩緩升起,像是宮壁被牽著鐵塊往下墜,以至於你試圖去接近艾利克斯的孤寂背影,去拉住他的皮衣外套衣角時,指尖落空,甚至喘息著微微踉蹌了一下腳步。

    你感到貧血的眩暈和眼前發黑,你也許跌倒了。

    身前有一隻男性寬厚的手掌迅速將你的手臂抓住,是艾利克斯,“怎麽了?”他低沉的語氣裏仿佛帶上一絲焦急。

    你的視線恢複了一點,你仰頭看了看他的襯衣領子間的脖頸,因為焦急而微微動著的喉結,艾利克斯身上的觸須已經褪去,右臂的尖利刀刃也重新化為了人類的手臂,他將雙手按在你的肩膀上,而你在下腹熟悉的痙攣和迅速失血的昏黑視線中,難以辨別他的聲音,一時半會也說不出話來。

    女孩子不可言說的痛苦,讓你的臉色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變得極為蒼白,冷汗和發冷的感覺蔓延到了身上的每一處,你無聲的攥著艾利克斯的手臂,極為堅強的想要忍耐下去,然而還是隱隱的將自己蹲下蜷起來。

    在你最後模糊的感知裏,是艾利克斯彎腰俯首的將你抱起來的有力手臂,他環過你的腿彎和肩膀。

    你可以感覺到他的無計可施和緊張,艾利克斯也許聞到了你身上滲出來的血腥味,原本和教堂裏喪屍的腐臭混淆在一起,在你之前睡著不久後,那股最先的微弱鏽腥難以察覺,而幾個小時後的現在就已經變得很是鮮紅濃鬱。

    生理期的血液黏在薄薄的布料上,讓你很是難受,但在下腹如同重石刮磨般鈍痛之下,這種難受並不算什麽。

    血腥味,艾利克斯剛開始難以置信的怔了片刻,他確信他一直以來很注意你的安全,沒有讓你被喪屍扒拉到一下。

    你隻能在鈍痛中低聲的虛弱解釋,這是女孩子的事情。

    你還是第一次,痛經痛得快要失去意識。

    也許是因為末日的條件所限,衛生和個人保暖都沒有做的很好的緣故,這具身體和你一樣的痛經毛病更嚴重了。

    沒過一會,你就低聲咽嗚起來,你的鞋子還濕濕黏黏的,腳趾在裏麵微微蜷縮,原本濕透的衣服直接用火堆弄幹,黏在身上難受至極。

    艾利克斯似乎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即使明白了,這也是作為男人的他最無計可施的一種狀況,他的動作頓了頓,不太嫻熟的擦掉你眼角的眼淚。

    即使來到這樣惡劣可怕的世界,你也極少在他麵前哭泣,或者表現出非常無助的模樣,而現在你抬起眸看著艾利克斯,眼睛濕潤而空洞失焦,卻一句話也沒法說出口。

    艾利克斯像是難以忍受你這副神情,他偏了一下臉龐,銀灰色的眼眸卻還停留在你的麵容上,手掌從你的頭頂撫摸下來,到了你的後頸,艾利克斯結實有力的手掌攏著你肩脖處的線條摩挲了一下,找到正確位置,像是鐵鉗般猛的捏緊了一瞬。

    你便在侵襲而來的黑暗中,順從而如釋重負的失去了意識。

    疼痛是生命的一部分,也是警告存活者遠離死亡的一種手段。

    你不喜歡疼痛,隻有無計可施的時候,你才會在劇烈疼痛的侵蝕中逆流而上,去觸碰死亡的邊界。

    等你再睜開眼睛,你的意識微微的滯頓了一兩秒,才轉了轉眸,將周圍的布置收入眼底。

    ......這裏是一間診所的樣子,卻非常破敗。

    你的身下是有點硬而腥臭的手術床,你還以為自己要被做手術,驚慌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隻是躺在上麵休息。

    肮髒的手術台綠布蓋在你的腹上,大概是起微不可計的保暖作用。

    你抽了抽鼻子,覺得這個診所給你的感覺很不好,對麵發亮刺眼的手術燈。手術盤裏雜亂無章的手術刀和各種工具。

    消毒似乎都沒怎麽做好,條件很差的樣子,可是能在喪屍橫行的末日裏找到一個活著的醫生,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你聽到隔著簾子有人在說話,除了你熟悉的艾利克斯以外,似乎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艾利克斯在這時從旁邊的拉簾中走出來,見你已經醒來,他便低聲問你現在是不是好一些了。

    你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桌子上放著的一杯溫水和拆開了的鎮痛藥,下腹綿長的鈍痛確實已經不怎麽感覺的到了。

    而且,下麵似乎還墊了柔軟厚實的東西,你從手術床上起來,沒有看到床上沾染你的血跡,你放鬆了神經。

    不去想是誰給你換好的衛生巾,有點尷尬,你正要起來,又被艾利克斯按住了肩膀,他說道: “再休息一下,我們可以在這裏多待一會。”

    你順著他的力道重新躺下,看向另一個從拉簾後麵走出來的男人,雖然並不夠整潔規範,這個中年男人的確是穿著醫生的白大褂,衣袖上還沾著陳舊的血跡。

    你往拉簾裏瞥了瞥,從隻拉了一半的拉簾裏看見正在嘶吼的喪屍,雙臂和雙腳被皮帶粗暴結實的綁在手術台上,你知道診所裏縈繞不去的腥臭是哪裏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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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利克斯找到的這個曾經的醫生,現在在研究喪屍.......不過也不算意外,正常的醫生恐怕沒有能力獨自活到現在。

    但對於艾利克斯來說,拿喪屍做實驗,堪稱殘忍的解剖曾經同為人類的行屍走肉,這些都不重要,隻要這個醫生能為你提供保質期內的合格止痛藥。

    他甚至不介意去抓幾隻“活”的喪屍來換取。

    他也的確這麽做了。

    “她怎麽樣?”將醫生的要求都做到了,迴來後的艾利克斯蹙眉,沉聲問道。

    那時,醫生則麵對著放在手術床上昏迷的少女,收起了聽診器,露出了一個近乎微妙的神情,在末日裏見慣了斷手斷腳的重傷,最開始看見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冷著臉龐,抱著少女闖入診所時,還以為有多嚴重。

    能因為這種並不損害身體的小毛病,就這麽緊張,在看慣了生死的醫生看來,有些大驚小怪 ,但他是不太敢將這種輕視表現出來的,因為這個男人擁有輕輕鬆鬆的就將喪屍控製住的力量。

    要知道活捉一隻喪屍可比隻用槍支打爆它們的頭要困難得多。

    因此找到了藥品,囑咐完用量和注意事項以後,他就躲迴了診所另一側的拉簾裏,將更多空間留給了那個男人和他的女孩。

    男人後來走進拉簾裏,要求讓他們多留幾天時,他也沒有拒絕,隻提出要他每天再給他抓幾隻喪屍,他不介意在研究的過程中,多一個強大的盟友。

    男人看起來對他的要求完全沒有異議。

    .

    你們在這個尚算安全的地下診所裏待了幾天,直到你的生理期好得差不多了。

    艾利克斯偶爾會出去一趟,為醫生抓喪屍,也為你帶迴一些生理期的用品還有食物。

    在這期間你和醫生有過一些短暫的交流,你甚至擔當了幾次他解剖過程中的助手,你得知這個曾為醫學博士的男人正在試圖獨自研究出能夠“治愈”“抑製”喪屍病毒的血清。

    雖然目前的進展情況有些糟糕,你說他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醫生隻是自嘲的笑笑。

    將他不知是第幾號的試驗品血清注入掙紮的喪屍體內,然後換來喪屍更加劇烈的掙紮和發狂,喪屍的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在空中胡亂張大撕咬著。

    你也受驚的退了幾步,很快撇開眼睛,這也是,當初你試圖用喪屍病毒感染自己來自殺時,猶豫了一會的原因,變成這副模樣有些難以接受不是嗎?而且你也不確定如果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是還會存有意識,還是真的死亡了。

    “它們沒有意識,”醫生迴答你的問題,一邊從地上爬起來,“隻存有強烈的生物進食本能。”

    “這是這種病毒僅僅允許他們存留著的,病毒破壞了他們大腦的神經組織。”

    你首次這樣直麵這個世界的喪屍,看著它掙紮,還有發了狂一樣的想要撲向幾米外的你和醫生的模樣,手術台被弄得嘎吱作響。

    艾利克斯的身影,以及那些觸須和刀刃在你腦海裏閃過。

    你抿了抿唇,忽然想問一下醫生,如果,存在那些被感染了卻並未失去自我意識的人,那麽病毒會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麽其他的不好的副作用。

    但你知道醫生可能並不能給你什麽答案,你也不想暗示艾利克斯的事情,因此並沒有將這說出口。

    然而醫生卻主動的提起了這方麵的話題,無論是怎樣的病毒和疾病,免疫者都是有可能存在的,而他們血液中的抗體就是關鍵,是阻止這個末日的關鍵。

    因此他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不斷的提取喪屍身上具有活性的病毒,滅活,再注入一些活著的小動物體內,試圖研究出足以對抗病毒的血清抗體,然而卻盡數失敗了,那些小動物都成了狂暴的要咬人的小喪屍,就連性格膽怯的小白兔也不例外。

    免疫者,恐怕是小於萬分之一的奇跡。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會放棄尋找。

    你聽著醫生的話,慢慢的垂下眸,直到身後傳來門開的聲音,你轉眸看向迴來了的艾利克斯,安靜片刻後,你衝他輕輕的抿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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