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過你的能力的本質是什麽嗎?”查爾斯坐在沙發椅子上,斜著頭看你。

    你們中間的桌子上散放著一疊照片,從查爾斯幼年的模樣到他近期的照片,“哪張對你來說,會更容易找到我?”查爾斯攤手示意你在其中找。

    你的手從照片上一張張觸碰過,然後停留在其中的一張他穿著藍襯衫的上麵,查爾斯笑了起來,“這張是一周前的,不是最新的,”查爾斯為了測試你的能力,一天前剛剛拍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也同樣在其中,卻沒有被你選中,“但是用這張卻更容易是嗎?”他挑眉,將這張一周前的藍襯衫的照片拿了起來,微微撇嘴的打量了一下,“我想這是因為我今天穿的正是這件衣服。”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這很明顯,你也看出來你的能力有這個特點了,如果照片裏的人或者東西和他們現存的情況越相似的話,那麽這張照片對你而言就越有價值,越容易找到目標實物的地點,而反之,打個比方,如果一個收音機,被拍入照片中,然後再將它拆壞,你就無法通過照片找到已經是一堆零件,和照片裏的收音機原本的模樣毫無相似之處的“收音機”了。這同樣適用於人,如果你無法通過照片找到一個人,排開對方也存在精神係的變種人的保護的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已經失去這個人形,不可辨認或者改頭換麵。

    這樣說來,你其實無法追蹤瑞雯啊.....你突然發現了你的能力的一個盲點,如果你的能力是按照模樣來定位的話,你理應無法追蹤能隨時隨地改變自己的模樣的瑞雯。

    但你並沒有要繼續想下去的念頭,因為你對自身的能力的開發興致其實並不是很高,這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麽意義,一個人隻有想要生活的更好的時候,才會有提升發展自己的願望,而你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樣的願望,你安靜的將視線從桌上的相片上轉移到查爾斯的臉上,作出傾聽的姿態,心裏卻滿是這些冷淡的心緒。

    你在接受訓練方麵的順從也僅僅隻是為了不在大家都在訓練能力時,讓完全沒有意願去訓練的你顯得很突兀而已。

    “可是,如果是按照形狀和模樣的話,為什麽畫像不行呢?”你聽到查爾斯這樣問道,你迴過神來,看起來就像是你因他提出的這樣的想法而微怔,你望著查爾斯藍色的眼睛,微微陷入了沉思,你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是按照模樣來定位,那麽畫像和相片到底不一樣在哪裏了?為什麽相片可以,畫像卻不行?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查爾斯將你領到房間裏的牆壁前,紅色的絨布正遮在一個巨大畫框的上麵,隻能看出一個輪廓,在你望著它時,查爾斯用雙臂將絨布扯了下來,露出了下方的風景油畫,他輕唿了一口氣,站在你的身側,和你一起看著這副入秋後莊園的美麗油畫。

    你看了一會油畫以後,便用疑惑的視線望向查爾斯,“試著去感受這個。”他對你說。

    雖然有些疑慮,但你還是將手放了上去,你難道要通過這副畫定位莊園嗎?因為不明目的和意義所在,你的注意力很飄忽,也感受不到什麽,這是一副你的能力不能起作用的畫,同時你們就在這個莊園內,因此很快你就把手放了下來,望向了查爾斯,你的臉上幾乎要寫著“這有什麽意義?”“你要我幹嘛?”“然後呢?”的這類疑慮,查爾斯應該不會起捉弄你的心思吧?他應該不是這種人.......

    查爾斯在你迷惑不解的注視下,笑了一聲,他拉過你的手,直接的按在了這副巨大昂貴的油畫上,這樣出乎意料的接近,你有些無措的掙了一下,按在油畫上的手指也下意識的屈蜷了一下,查爾斯的手正覆在你的手背上,即使查爾斯看起來纖細一些,但作為男性,他的手掌也依然要比你溫暖,也更加寬大。

    “隻要....這麽感受.......”他側過頭,像是在授課一般,認真而溫柔的在你的耳邊囁嚅,查爾斯的氣息濕濕熱熱直往你的耳朵裏鑽,也許查爾斯並不是故意如此,但卻給你了一股莫名的色氣感。

    他的襯衫紐扣壓在了你的肩膀上,你微微吸了一口氣,為了不去感受查爾斯這種若有若無的誘惑感,為了不使場麵變得尷尬,你開始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麵前的這副油畫上。

    你的思緒漸漸變得空白,肩膀也緩緩放鬆下來,和曾經嚐試過的一樣,觸碰到畫像,當你像對待相片那樣的在腦海裏描繪著畫裏的景物和人時,你獲得的隻是一片空白,而不能像相片那樣能獲得大概的方位感覺,於是你放開了思緒,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畫本身描繪的事物,而是,就像查爾斯所說的那樣,“隻要,這麽感受.......”

    你聽到耳畔傳來一聲查爾斯的低笑,他放鬆了壓製你的手臂,慢慢直起身來,讓你一人置於這副巨大的油畫前,在窗戶投入的光中,你伸出手按在油畫上的身影纖細又單薄。

    少女就像是正在進行一個儀式,在黃昏光線和巨大的油畫前,又給人以非常莫名的孤單感。

    查爾斯唇角的笑容淡去了,他望著少女那顯得孤單至極的背影,原本因為感覺到少女正緩慢的進入狀態而感到的喜悅也漸漸的消逝,查爾斯垂了一下眸,就像是正在困惑著什麽,黃昏的光同時也印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隨著他思考時來迴的唿吸而顫動著,細長分明的睫影落在他的眼瞼下,查爾斯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很美好。

    你睜開了眼睛,迴眸望去,正好瞥到一眼查爾斯低眸深思的模樣,他沒有在微笑,而是安靜平和的垂著眸,就像是光芒裏代表尊重與寬容的美德的聖彼得。

    在你的注視下,聖彼得很快抬起睫來,用他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凝望著你,你與他對視著,開始輕聲的形容你剛剛從畫裏得到的感知。

    “一個、長著絡腮胡、吸著煙鬥的高大黑蜷發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左手拇指好像一直在發抖.......”你不清楚為什麽腦海裏會出現這樣的意象,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你的幻象。

    查爾斯微笑了起來,“這是這幅畫的作者,”他仰頭看向這副油畫,“是我的父親的朋友,這是他最後一幅畫,他放棄了繪畫生涯,”查爾斯重新望向你,“很少有人知道,這是因為他手部的疾病。”

    查爾斯望著你的眼神變得感慨,仿佛歎息般的讚歎著,“尤尼卡,你的能力的確與我很不相同,我讀的是人的想法,而你讀到的是,物體的‘想法’。”

    你在查爾斯深深的注視下,變得緊繃起來,不知是因為他的眼神還是因為他的話語,你下意識交叉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便可以解釋了,相片因為在創造的過程中,和目標本身有過接觸,所以你便能夠從中獲得物體的信息,甚至無意識的連接起周圍物體中相似的殘留的目標訊息,而“感知”到它現在所在的地點,這也是你的定位能力有一定範圍的原因。而畫像,尤其是通過記憶或者臨摹出來的畫像,和目標幾乎完全沒有過接觸,無法從上麵獲得目標的初始訊息,你便無法定位。

    而,“讀取物體想法”,這樣的能力又能做到什麽呢?即使是憑你貧瘠的想象力,你也想出了非常可怕的可能。

    你曾經聽到過這樣的一種說法,“人們所認為的隨機事件,其實是許多毫不起眼的小事件,從而疊加的發生的必然。”假使這種學說是正確的,也就意味著隻要有人能同時輸入四周一切事物所隱藏的信息,他就能從某種程度上推算和預言出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但先不論這種推演法需要多麽龐大的程序和超級電腦基礎,至少作為人類的你,應當是做不到的。

    但使得這個演算程序的實現可能更渺小的因素,卻並不是推演程序的編製和能夠處理龐大數據的超級電腦基礎,而是缺乏能夠收集一切事物的信息的“輸入器”。

    而你的能力,正是最完美的“輸入器”。

    你仰頭凝望著油畫,眼睫就像是死寂的油畫般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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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見計劃。

    所以,尤尼是九頭蛇不能放棄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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