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你和艾瑞克拜訪了某家銀行。

    憑著你們之前從某個曾經的納粹軍官家中搜到的納粹金條,成功的套出了這家的銀行長在暗地裏幫忙藏匿戰敗後的納粹財產。

    他的客戶十有八九也包括曾經在納粹部門下工作的克勞斯.施密特,在艾瑞克的逼供下,沒怎麽吃過苦頭的銀行長很快就招了出來。

    阿根廷,你們如今終於得知了施密特所在的地點。

    你和艾瑞克對視了一眼,確定了他的情報不摻假,在出門時,艾瑞克繼續迴頭威脅了一遍以後,你們離開了銀行。

    當然,更為萬全的做法應該是消除銀行長的記憶,以防他向施密特告密,但非常可惜,即便有一定的精神影響力,你的能力也不足以做到這一點。

    得知了施密特的地點,艾瑞克便顯得不再那麽急躁起來,在沿途的火車上,也許是為了養精蓄銳,他正閉上眼睛小憩著。

    而你靠著車窗,隨著火車有節律的前進聲,安靜的看著外麵的景色,火車正在經過一片在沉浸於黃昏之中的鄉村田園。

    你想起來,你們之前在車站買票的時候,售票處的小姐還笑著對你們說,現在這個季節正是阿根廷適合旅遊的時候,祝你們愉快。

    她似乎以為你們是相攜旅遊的伴侶,她誤會了,你那時的神情猶豫了一下,卻在下一刻,被艾瑞克攬住了肩膀,他接過遞來的車票,帶上笑容的說了一聲謝謝。

    也許艾瑞克是為了不讓你們顯得很突兀,為了此行的隱蔽,你也配合的沒有解釋。

    而現在火車沿途的這種如油畫般的寧靜美景,的確使得此時的氣氛安靜而柔和,你的肩膀微微放鬆,在映入車窗的陽光中,你的眼睫靜止著一動不動。

    這其實是一場複仇之旅。

    這些陽光沒有使你感覺到任何的溫暖,這個世界的你,感官貧瘠到了一種可憐的地步,你沒有聞到過花香,也沒有嚐到過食物的味道。

    但曾經有過的關於陽光的溫暖的記憶,還是使你在昏黃的陽光中,火車的行頓裏感到心情慢慢平靜,你突然有點懷念能夠午休的感覺。

    你一點也不了解克勞斯.施密特,不知道艾瑞克能否安全的迴來,你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你失去了看護者.......

    你有些輕微的擔憂,又感到深深的平靜和不可避免的微微茫然。

    你轉眸看向坐在對麵的艾瑞克,陽光沿著帽簷,在他的臉龐上留下一道剪影,於是艾瑞克的五官便顯得更加硬朗英俊。

    你側了一下頭,發現在這種陽光溫黃平和的場景裏,艾瑞克眉目間鋒利沉晦的感覺也淡去了些。

    你很少去幹涉看護者以身犯險的舉動,因為你並不能真的深刻的了解他們的經曆,體會他們的決心,因此也沒有資格能說教,或是去阻止。

    也許是你這種長時間的注視,使得艾瑞克有所察覺,在火車的下一個頓聲下他有些轉醒,艾瑞克睜開眼睛的時候,先是保持著低眸看著車廂中的桌麵,再抬眸慢慢望向你,就如同成年雄獅般的沉穩和不急不緩。

    “你餓嗎?”你輕聲開口問道,之前火車上的推車服務員敲過一次你們的車廂,那時艾瑞克還在閉目休息,而你不會感到饑餓。

    聽到你的詢問後,艾瑞克思考似的皺了一下眉,然後便放鬆下來的移開視線,搖了搖頭,他不再看你,而是看向了窗外。

    你沒有再追問下去,或者強製的要求他吃些什麽,你不太喜歡勸人,你隻是和他一起就這樣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

    “我的母親.....”很長時間過後,你突然聽到一直靜靜的望著窗外的艾瑞克開口的聲音。

    “嗯?”你輕輕的發出了疑問的聲音,想要他繼續說下去。

    艾瑞克吸了一口氣,停頓了很長時間,才接著說了下去,“那時候,我們經常在麥田裏.......”他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沉沉的磁性,像是情不自禁的緬懷著什麽一般。

    這是艾瑞克第一次對你談起他的家庭,你低柔的斂了斂眸,下意識的去體會那種溫暖的感覺,對於這種歐洲的鄉村景觀,你隻止於欣賞,沒有心生懷念,可是對於艾瑞克,這也許意味著許多曾經。

    “沒有了。”而接下去,你便猝不及防的聽見艾瑞克突然短暫的說道,用一個冷酷的短語。

    現在沒有了。

    你抬眸看著艾瑞克並未改變的表情,卻漸漸的體會到了那種心裏如潮水般漫上來的冰冷的感覺。

    你啟了啟唇,又靜靜的抿上,你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不知道你適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安慰他,你也許甚至不該流露出任何的同情。

    艾瑞克不會接受的。

    在最近的相處之中,你可以感覺到他的驕傲,驕傲的不能接受任何的同情與憐憫,雖然他接受你的幫助,但並不意味著他同樣能接受你感情上的任何施舍。

    所以你隻是靜而低聲的迴應了一下,就像是一潭死水裏的微弱漣漪,你覺得這也許也是艾瑞克能容忍你在他身邊的原因,除了同為變種人這一點以外,你安靜不多問,不幹擾他的行動的性格也給他省掉很多同行中與同伴磨合的麻煩。

    因此在到達目的地,發現了載著施密特的遊輪時,你也沒有勸阻艾瑞克將你拋棄在岸邊,獨身一人潛入水裏,向它遊去的危險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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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隻是靜靜的看著那圈水花平緩下來,再抬眸望向夜晚漆黑的水麵上,遠處那艘標誌著卡斯帕迪納號的巨大而醒目的遊輪。

    你茫然的想了想艾瑞克潛入水麵的時候,扭頭對你說的話,“不用在這裏等。”他的眼眸在夜幕下很灰暗,看不清神色。

    他的意思是......你的指尖摩挲著艾瑞克留給你的皮箱和銀行證件,艾瑞克將他剩餘的財產留給了你,也許是對於你這段時間的幫助的報酬,又也許是他不準備迴來了。

    夜風吹起了你的頭發,你沒有戴上大衣背後的兜帽,你在岸邊一動不動的站了很久,感覺到艾瑞克與你的距離越來越遠。

    你覺得有點空落落的,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你一個人,以前你總是希望能夠獲得離開看護者的機會以自殺,可是在如今這種你做不到自己殺死自己的情況下,看護者離開,而你孤身一人的站在岸邊,在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在一個你並不熟悉的年代,而你未來的道路也將會是一個人。

    你感到孤單,一種惶恐的感覺湧了上來,不知前方是怎樣的道路,不知生命將持續到何時。

    你突然發現,這種平行世界的旅行,最可怕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無所知又無所靠的活著的本身。

    對於人而言,沒有什麽比孤獨更可怕。

    沒有什麽比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人能理解你更可怕。

    你茫茫然的想著,感覺到有什麽很微弱的濕意在這時快速的滑下了臉龐,你將艾瑞克留給你的皮箱小心的放在了臨岸的石頭上,以防他之後若是成功了,如果能夠安全迴來的話,可以找到自己的東西。然後,你便不帶一物的順著岸的坡度,一步一步的往那遙遠的漆黑的水麵走去,冰涼的海水浸濕了你的褲腳,沒過了你的腳踝。

    海就像是一隻龐大而沉寂的獸,正等著你沉入它黑暗無光的腹中。

    你一邊不斷的感知著因為距離而逐漸變得模糊的艾瑞克的精神波動,一邊慢慢的往海裏走去,進行著你的自殺行為,這個世界的你,應該也是需要唿吸的吧?那麽海中溺死就有嚐試的價值。

    海水沒到了你的腰間,通過精神波動,你也感覺到艾瑞克的手觸碰到了遊輪冰冷的鐵質表麵,艾瑞克如同一隻潛伏的黑豹,無聲的順著階梯上去,然後下一瞬,很突然的,你感覺不到艾瑞克了,他的精神波動消失了。

    你的神情凝了一瞬,停下了在海水中變得沉重的步伐,你蹙眉咬著下唇,望向那艘遊輪,你心上不安的用變種能力搜尋了很久,艾瑞克應該不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在最後你感覺到的他的精神波動都是很穩定的,沒有任何慌亂或是受到傷害時應有的劇烈波動。

    艾瑞克的意識是突然不見的,就像進入了一個你所不能觸及的黑匣子,像是信號被屏蔽,那艘船上應該有精神係的變種人,而且能力要比你強大。如果不是施密特的話,就是他的同伴,兩者都不利於艾瑞克。

    你正擔憂的皺了皺眉,便突然感覺到海麵上驟然升起的風暴漩渦,強烈到甚至影響到了遠處的你,你抬手擋了一下撲濺到你臉上的浪花,對方的能力太過強大,艾瑞克贏的可能性太小了,你將精神搜尋的範圍盡量的擴大,想要找到艾瑞克,勸他迴來,你不希望艾瑞克就這樣死掉。

    粗鏽的船鏈發出了金屬相撞的聲音,如同蛇一般蠢蠢欲動的揚起了上身,在遊輪上被鑽石體的變種人女性擊入海中的艾瑞克憑著一腔的仇敵相見的憤怒操縱著船錨,以不可抵擋之勢貫穿了遊輪。

    即便是在腦海中聽到了這段時間陪伴和幫助著他的少女焦急的唿喊,他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在感覺到施密特正乘著潛艇即將逃跑的時候,艾瑞克毫不猶豫的便伸手去阻止潛艇的駛離,即使海水沒過了他的口鼻。

    “艾瑞克!快停下來!!”他第一次聽到少女慌亂的聲音,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淹死自己,可是他不能放手,艾瑞克死死的盯著海麵下那載著童年帶給他無數夢魘與痛苦的惡魔的潛艇,憤怒與恨意模糊了他腦海中其他所有。

    “放手!!你必須放手!!”海麵上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從海軍的輪船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同樣的急切的吼著。

    你遠遠地看到那艘海軍輪船上向著艾瑞克的方向一躍而下的某個身影,你能感覺到他要去救艾瑞克,“please.....”你向他隻能模糊的傳達了這個信息,便有些脫力的倒坐在了海岸邊,對於你而言,在這樣的距離搜尋和保持與艾瑞克的精神聯係,其實已經有點超出負荷了。

    你微微艱難的喘息著,像是剛剛跑完一場馬拉鬆,原來你這副身體還是會感到疲累的,然而你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海麵,沒有離開過艾瑞克的方向。

    直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在海軍的探照燈下,向你的岸邊遊來,你努力的起身迎了上去,你撐住了艾瑞克疲憊的向你倒下的身軀,確認了艾瑞克沒有怎麽受傷。

    你才轉眸看向了這個剛剛幫了你們的青年,他明顯也消耗了不少的精力,還沒能從岸上爬起來,正雙手撐地的喘息看著你,那雙背著探照燈光的藍眸清澈而奪目至極。

    “謝謝......”對於陌生人,你有點局促的小聲道謝,又馬上轉眸看向艾瑞克,小聲又急切的詢問著他的情況。

    青年微喘著,低下了頭,濕淋淋的水珠順著他的發絲一直劃到他的鎖骨間,“那麽,這位小姐,我希望你好好看好你的朋友,不要讓他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對於你的道謝,這個有著溫藍而幹淨的眼眸的青年隻是喘笑著這麽說。

    當他再度仰頭看向你時,眼睫上黏連著的水珠便扇眨著滴落,襯衫黏在他的身上,顯出些許肉色和纖細修長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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