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兜帽和大衣的掩蓋下,你坐在酒吧裏的陰影處,喝著杯裏味道淡而生澀的麥汁酒,你有些難以忍受的皺了皺眉頭。

    上次你所見的場景確實是夢境,那夢留給你的最後,也是深刻的印象就是在那充斥著晦澀的鐵鏽味的淅淅瀝瀝雨水之中,被無形力量所扭曲逆翻的高大鐵絲門。

    還有那個造成這一切,而又最終被士兵的槍柄狠狠敲暈過去,被帶走的猶太男孩。

    在士兵像對待一隻小狗一樣拖架著那個可憐的小男孩,經過你所站的人群時,你沒能看清他在濕透的額發裏垂下的臉龐。

    你之前覺得你做的夢也許是有什麽意義在其中,因為就在那場夢結束後的早晨,隨之而來的就是你的穿越,那時你甚至沒來得及把牙刷放進嘴裏,抬起頭的時候,麵前的場景已經變了。

    而現在這個世界所處的時間是1962年,聽著酒吧裏微帶雜音的收音機放著的歌曲,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幾天的你托著下巴,把還剩一大半的麥汁酒的厚玻璃酒杯轉了個圈,推到一邊,你在高腳凳上無所事事的一下一下晃著雙腿。

    “我們本地的麥汁酒濃度有點高,對於你這樣的女孩太刺激了是嗎?”見你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微胖的酒保一邊擦著酒杯,一邊用著小鎮裏艱澀的德語打趣著你。

    你聽不太清楚他的腔調,隻能在寬鬆的罩住你的黑皮革的兜帽下側過頭來,眼眸微彎的對他友好的抿唇笑了一下,然後你就轉過了頭,繼續盯著酒吧牆壁上釘著的酒飲菜單出神。

    這個世界的你,似乎不太懂德語,隻能大概的聽明白一些日常的句子,因此在來到這個酒吧以後,你就隨便的指了指最上麵的酒名。

    然後你就獲得了酒吧的招牌經典不加冰麥汁酒一大杯,感覺上像是兩三杯就足以灌醉一個成年男性的分量和濃度。

    你....不怎麽會喝酒,撇開酒量不談,你隻是無法欣賞酒的味道,因此在原本的世界裏,你幾乎沒有喝過酒,在其他的世界裏,出於死亡或者是其他的目的,你會喝一些,可是並不沉迷,也沒有喝醉過。

    但你隱隱約約感覺到你的酒量應該不會太好,可是,這個世界的你......似乎,應該有所不同........

    想到這裏,你抿了抿唇,將唇上沾著的高濃度酒液舔入口,剛剛飲過酒,舌尖上的味道卻已經淡的幾乎不可察,你有一瞬間難忍苦惱的皺了一下眉,這次的情況......你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好幾天,還是很難把握......不是因為看護者的原因,而是出於“你”自身的問題。

    你垂下睫,看著自己的手,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傷痕和疤繭,即使是在原本的和平安逸的世界裏的你,手上也有一點上學時期拿筆的繭子和不經意時留下的淺淺疤痕,而這個世界的你,全身上下卻沒有留下一點傷疤,就像是從陶瓷工坊裏燒出來的瓷偶一樣,這很不正常,你用指甲用力在手心裏摳了下去,即便已經用了近乎顫抖的最大力氣,你所能感知到的疼痛也隻有微弱的刺感,鬆開時,血紅的指甲月牙痕跡隻留了一瞬,就像是迴放一般的變迴了原本光潔無痕的掌心。

    那麽總結一下你這幾天的所得,這個世界的你感官很微弱,同時不知為何的難以被傷害,頭發和指甲在正常情況下似乎不會生長,另外還有一些非常微弱的異能,應該屬於......變種人。

    變種人。這個世界所具有的特殊的人群。

    你唿了一口氣,在這麽多天的心理建設後,你決定還是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想這次要怎麽辦,尋常的自殺這個途徑成為死胡同的話,你也不能讓自己陷入無計可施的困境。

    你坐在這裏已經超過了十分鍾,想完這些事情,你就從放在你腿上的帶著微熱的男性氣息的外套裏找到錢包,付過酒錢和小費後,你抬眸四顧了一下,從高腳凳上下來,你現在懷裏正抱著的棕色皮革外套屬於你這次的看護者。

    艾瑞克.蘭謝爾。一位有著迷人的明藍眼眸,五官深邃而麵龐硬朗英俊的白種成年男性。

    他在十幾分鍾前讓你坐在這裏等他一會,而你看著他脫掉外套,隻著襯衣,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拿著酒杯的向某一桌人那裏走去,就知道他要去找某個人的麻煩了。

    因為是你告訴艾瑞克,那個人在這裏的,雖然你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你隻是通過艾瑞克提供給你的照片,感知到了那個人的大概方位——那時,你從艾瑞克的話語裏推斷出你有這樣的能力。

    在照片裏,那個男人頭戴納粹標誌的軍帽,站在火車旁,好像是負責某個集中營的鐵路運輸的軍官。

    艾瑞克好像想從他那裏知道什麽。

    而在艾瑞克故作親近的勾著那個麵容浮腫些,卻還和十幾年前的照片有些相似,明顯已經微醉的男人的肩膀,在熟稔的德語談話中,向著通往陰暗小巷的酒吧後門走去的時候,你反而鬆了口氣,起碼這次艾瑞克聽取了你的建議,沒有像幾天前那樣,直接無所顧忌的當著其他無辜者的麵前威脅和鬧事,而且所有的槍支和尖銳的金屬製品全部震動起來,在空中指向所有輕舉妄動的其他人的場景真的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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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對於這些本身就有點酒醉,意識不清的男人們,你可以通過給予一些微弱的腦內暗示來影響他們,讓他們在這段時間的記憶模糊一些,或是認為自己醉昏了頭,才會看見東西飄起來。

    可是你還是擔心會有暴露的可能。在這個世界裏,變種人還處於不為人所知的陰影之中。

    而你和艾瑞克的關係,比起以前和看護者們比較常見的戀人或是家人,你和艾瑞克更像是因為知曉彼此異於常人的特殊之處而共同行動,相互依靠的同伴。

    你們並沒有親密到毫無間隙,也沒有生疏到沒有任何的感情聯係。你們彼此保有隱私和空間,也不去互相打探,這也是你得以在剛來這個世界的幾天內就能夠避開艾瑞克的視線,在單獨的房間裏嚐試過自殺的原因,雖然因為你特殊的體質而失敗了。

    你可以感覺到艾瑞克對“你”的了解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你”的感情太過淡薄,在你到來之前,“你”甚至似乎都不怎麽和艾瑞克說話,以至於你在裝滿貨物的卡車貨倉裏第一次開口問他,“我們要去哪?”的時候,艾瑞克還看起來頗為詫異的動了一下眉毛,才開口迴答了你。

    而你對艾瑞克的了解,也僅限於他也是變種人,能力是操控金屬,似乎在尋仇,仇人和曾經的德國的納粹軍隊有關。

    這些信息讓你有些聯想起了你做過的那個夢,艾瑞克是那個扭曲了鐵門的猶太小男孩嗎?但你沒有開口去問,一是因為假如是的話,說不定你的詢問就是在揭人傷疤,二是因為你不可以表現得突然對他太感興趣,這不符合這個世界的你原本異常冷淡,對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的形象。

    而這樣的你,自然也不可能因為在酒吧裏被晾了一會,就擔憂心急無比,所以已經想離開了的你,隻是抱著他的外套慢慢的移步到了酒吧的後門。

    酒吧背後的小巷陰暗又潮濕肮髒,你的皮靴踩在上麵發出噠噠的濕聲,在聽到某個拐角處傳來的男人痛苦微弱的□□聲後,你便垂下眸,在那個拐角口默默安靜的靠在了牆上。

    裏麵的場景肯定很血腥,你還是不要進去了。

    你聽到艾瑞克一拳打在男人臉頰上的悶聲,他用著德語壓低聲嗓的威脅逼問,和在他不穩的情緒下難以控製的金屬的凹陷聲。

    你馬上抬睫,看著小巷牆上外露的鐵質水管上的逐漸蔓延的凹陷和顫動,以及鐵管刺入身軀的悶鈍聲,男人突然拔高的尖叫,“艾瑞克。”你終於蹙眉開口輕聲的喚他,你的聲音輕的近乎呢喃,然而那金屬的震動聲卻立即平靜了下來。

    因為你的聲音潛入了他的腦海,隨後小巷裏安靜了片刻,你聽到男人笨重的身軀失去意識後,順著牆壁滑落在地上的聲音,艾瑞克鬆手了。

    片刻後,襯衣下身材修長高大的男性從小巷拐角走了出來,巷子裏黯淡的燈泡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因為他不佳的心情,而顯出一絲陰鬱又狠厲的陰影,而當站在你麵前低眸看你的時候,便又微微平緩了下來,艾瑞克伸手向後捋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額發,從你懷裏拿走了他的外套。

    他動作幹淨利落的穿上外套,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唿吸,仰頭整理好衣領,再側眸看向你,用還微帶德腔的英語,沙啞的開口,“這個人不知道。”在對你說著話時,他身上那種如同頭狼般充滿著果敢又好鬥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便自然的收斂了些。

    你說不清他的語氣是失望,還是喘息帶來的錯覺,你低眸看著地麵,沉吟了一會,“那我們接著去哪裏找?”你順從的輕聲問他。

    你的自然而然讓艾瑞克頓了片刻,“先離開這裏再說吧。”他也知道他剛剛泄憤的用鐵管插入男人的肩膀造成的痛唿肯定會引起酒吧裏的人的警覺,要是引來了警察那就更麻煩了。

    艾瑞克邁步離開小巷,你安靜的跟在了他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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