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從寧家出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往日熟悉的街道,如今竟然覺得處處陌生。


    走著走著就來了鴛鴦樓,站在那個他走過無數遍的小路上,看著那棟紅色的樓房,心裏是極為平靜的。


    房子被賣掉了,如今那是別人的家,那裏有他對這個城市大部分的迴憶。


    他沒有上前敲門,也沒有從前熟悉的人聊聊,沒有寧清在,似乎這一切也沒多大意義。


    ……


    寧清在陳平適應的很好,接下來幾天,她什麽也沒幹,就是帶著秘書在省裏上上下下溜達個遍。


    接下來又去下邊公社一個個的看。


    看完之後隻有一個感想,真窮!!


    這幾天整個縣裏上上下下都極為安靜,大家的目光放在縣長身上。


    誰都知道這三把火早晚要燒起來,隻是不知道要燒到誰身上。


    寧清不知道別人的想法,但也猜的到,沒管別人,隻和徐晉中到處看看。盡量做到心裏都有數。畢竟眼睛看到的都隻是冷冰冰的數據,隻有自己深入了解才有更深的體會。


    還有徐晉中,因為希望寧縣長以後走的時候能夠帶著他,所以他對寧清也沒有什麽隱瞞,他在縣政府也上班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情況也明白,人物派係爭奪,各種信息都知道一些。


    全都對寧清說了,知無不盡。


    縣裏上下有幾個差不多,寧清去找趙書記,“書記啊,我看咱們陳平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啊。”


    來了!趙書記心裏暗歎一聲,他就不喜歡跟這種年輕氣盛,家裏還有背景的小年輕共事!


    原來的周縣長多好相處,誰知道說退休就退休了。


    他給寧清倒了一杯茶,臉上一本正經的,誰也看不出來,他心裏怎麽想的。


    :“寧縣長說說您的想法!”


    寧清也不客氣,自己坐在趙書記麵前,甚至還親自端起水壺,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談不上什麽想法,最近也到處走走看看。


    “情況了解了一些,陳平最大的缺點就是窮。”


    “在一個,因為窮,百姓自然會斤斤計較,所以民風鄰裏也不是很好。”


    “但這也不是百姓的過錯,所以我想了想,咱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轉變民風,以及脫貧致富。”


    趙書記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也知道,但咱們既沒山還沒水,土地荒漠,人口還多,脫貧也不是簡單就能做出來。現在全國上下號召改革,其實咱們現在也在盡力做,但也不是簡單的事。


    趙書記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然後看了看麵前的寧清問,“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脫貧幾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怎麽脫貧?哪裏有錢?


    他們縣就連廠子都沒幾個,政府也不可能給扶持,現在隻能靠自己。


    寧清也不是在瞎說,她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也找了不少資料。


    “一個地方想要發展,繞來繞去也繞不開地形幾個字,這邊上靠城陽,下麵就是g省。地理位置算不上優越,但背靠兩省,且地形很好。”


    “第二個,想要發展縣城,要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經濟支柱,那麽咱們縣的經濟支柱是什麽?”


    他們縣的特色,他們縣很窮也談不上什麽特色,趙書記想了想道:“橘紅嗎?咱們這出產的橘紅品質很好,據說某一朝還被劃為貢品過。


    “可現在中藥不景氣,產量也少了,但因為咱們這的橘紅小有名氣,還是有不少人在種的。”


    寧清用力地拍了一下手,興奮地說道:“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簡直是抱著一座寶山卻渾然不覺啊!我之前對陳平盛產橘紅一事一無所知,來到這裏後才了解。咱們縣明明擁有這麽出色的特產,悠久的曆史,外邊的人不知道也太可惜了。”


    “將農產品轉化為咱們的經濟支柱,這絕對是一條可行之路,種植橘紅,咱們擁有經驗,有客源。


    唯一欠缺的隻是那麽一點點知名度而已。你看看隔壁的薑城,就因為種植小黃薑,連帶城市都改名叫薑城。”


    “隻要提及黃薑,大家都會立刻想到薑城的品質最佳。咱們陳平也要努力實現這樣的目標——隻要提到橘紅,那麽,首當其衝的就是陳平橘紅!”


    說的倒是火熱,但是要怎麽搞?怎麽能讓別人知道陳平的橘紅是最好的。


    橘紅又不像黃薑那樣受眾廣!


    但趙書記也沒說喪氣話,畢竟年輕人剛剛來到這邊,總是需要做出一些事情來的。


    待得時日長久些,認清現實後,自然知難而退。當然,若是真能成事,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怎麽做?我配合你!”


    寧清張嘴就問:“咱們賬上有多少錢?”


    趙書記心裏一驚,要人怎麽都好說,但要錢不行。


    縣城小也窮,財政上也沒多少錢,但好在這幾年也沒怎麽發展,所以也存了一點錢,不需要上邊撥。


    他略帶警惕地迴答道:“大概有幾萬塊錢吧,但這筆錢絕對不能動用,咱們賬上總共就這點錢,萬一日後遇到緊急情況,需要撥款時卻拿不出錢怎麽辦?”


    寧清還挺驚喜,有那麽多,她以為窮的叮當響呢,賬上沒幾個子呢。


    幾萬塊錢看起來多,但是對一個縣而言,卻非常非常的少,少到都不夠修一條完整平坦的馬路。


    趙書記對這些錢看的跟眼珠子一樣,絕對不會允許寧清隨便花掉的。


    “這些錢是國家的錢,每一個子都要花在刀刃上,可不能隨便亂花。”


    寧清道:“放心吧,我隻是了解一下,而且錢隻有花出去才能變成有意義的東西,你把它放在那,隻是一串冰冷冷的說數字。”


    ……


    寧清還不知道趙書記根本就沒想給她瞞著,幾乎一夜之間整個縣政府都知道她想從橘紅下手這件事!


    她想推廣橘紅有人看好,有人不看好,大家各有態度。


    宣傳局是目前最發愁的一個單位,怕這位寧縣長一張嘴就把這個重任交給他們,務必要讓他們做到讓橘紅“名滿中外”!


    “我思來想去,這個事不好做,咱們還能跟薑城比?黃薑需求量多大,咱們這個不行了……現在年輕人都是去醫院,隻有老一輩的才會買的橘紅喝。”


    有人道:“她要是想賣橘紅,我看不如去聯係那些藥材商。咱們縣的橘紅品質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價格也不貴,我覺得還是有點希望的。”


    “話雖如此……其實縣長說得也沒錯呀,隻要咱們的橘紅名氣打出去了,品質又好,自然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來。到時候,別管是藥材商還是其他什麽人,都會自己跑來的。”


    對於這些道理,大家心裏都很清楚,但關鍵問題在於他們對縣長不太放心。畢竟她年紀輕,卻手握大權。


    縣裏的職位劃分,書記負責對上,縣長則要對下負責。可以說,一個縣長對縣裏擁有著極致的權力掌控,隻要她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攔。


    大家就免不了在心裏琢磨,這位新來的縣長靠不靠譜?


    常務副縣長是最不高興的,知道這個消息當即就去找趙書記,希望他能勸說寧縣長打消這個念頭。


    趙書記對他為什麽生氣,心知肚明,頻頻點頭就是不發表意見。


    “你說的話我也會仔細考慮的,如果覺得有什麽不妥,你可以直接上報給縣長,親自和她分析裏麵的弊端。”


    副縣長姓王,聽趙書記說親自讓他去找寧清他又不想去,皺著眉,用一種看小孩過家家的語氣道:“哎,也不知道上邊怎麽想的,竟然給咱們調來一個關係戶,咱們賬上這麽多年也就存了這一點錢,她竟然還盯上了這個錢!”


    趙書記道:“寧縣長雖然年輕,但也不是第一天參加工作,資曆還是很深的,不會亂來的。”


    見趙書記這樣說,王副縣長也不好再反駁什麽,垂頭喪氣的出來,隻是又忍不住和別人訴苦。


    寧清知道後也隻是笑一笑,並不放在心上,隨後,讓小徐通知大家召開開常委會議。


    在會議上,寧清直截了當地說道:“有些人不了解新社會,他們就這樣一步步地走著,雖然穩紮穩打,卻顯得有些保守。他們對外來的一切事物都持抗拒態度,凡是不了解、不認識或是沒聽說過的,統統被視為不好。”


    “在認知上,這些人停留在過去,缺乏積極性。我最近聽到了許多流言蜚語,但令我覺得有趣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敢於親自到我麵前表達他們的想法。”


    王副縣長的臉色很難看,這話一聽就知道是說給他聽的,趙書記坐在寧清不遠,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這個話什麽意思?


    是想要打壓老王?想要爭權奪利……其實也沒必要啊。畢竟她才是領導。


    辦公室寂靜無聲,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沒人捧場,也不要緊。


    寧清直接問:“王副縣長,您是常務副縣長,要全麵負責協助我的工作,最近聽說您好像對其有所不滿,是嗎?”


    震驚,就沒人想寧清會在會議上直接問,畢竟你再是領導,也是剛來的,腳後跟還沒站穩呢,總是需要下麵的同誌幫助德。


    王副縣長緩緩瞪大了眼睛,用一副不知道誰在造謠他的樣子,反駁:“沒有的事,您是領導,我肯定是要協助您的工作,就算有不好的地方,也是我從旁查缺補漏,而不是不滿您的工作。”


    有和王副縣長關係好的,立刻從中打圓場。


    “對,縣長,這完全是您多慮,咱們都是一條心跟著組織走,就算有情緒,也不會讓自己的私心影響到工作上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我們有情緒,但是我們也沒有帶到工作裏,你就別揪著不放了。


    這話說的還挺有意思的,寧清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她不關心別人怎麽想,來之前,她把縣裏上上下下的資料研究透了。


    沒有特別需要注意的,而且這個王副縣長雖然是個小刺頭,但也不需要特別注意。


    其脾氣秉性就是那種不敢在領導麵前大聲說話,但是卻會在背地裏到處說人小話,在一把手麵前低三下四,在三把手麵前耀武揚威的性格。


    嗯,之所以能當上常務副縣長,是因為深受前任縣長的喜歡。雖然不在意,但還是敲打一下好。


    她不鹹不淡的說幾句,某些同誌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個人言行,要以身作則,不給大家帶來誤會。


    之後又對著宣傳局的局長道:“你是宣傳局的局長,是咱們縣裏的眼睛、嘴巴和耳朵。”


    “要做好宣傳工作,也要對老百姓有所啟示,讓百姓明白,現在是一個什麽樣的社會?不要自己都搞不懂。”


    能當上宣傳局局長就沒有蠢人,他這才明白,剛才寧縣長說的那一番話,也不光是說給王副縣長聽得,合著他也有份。


    合著是覺得群眾素質不好,責任是他們宣傳工作沒做到位啊!


    沉默一秒,也別推辭了,立刻道:“我認為可以宣傳一些基本的法律法規,讓各個居委會或大隊每周給社員們安排一堂課程,講解一些看似平常,但實際上可能涉及到法律問題的事情,從而提升居民的基本社會道德水平。”


    寧清沒有太多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點了點頭:“想法很好,就交給你們做了,多想一想辦法,提高了百姓的認知,對咱們的工作也有所好處。”


    “我這次下鄉,看見了以前很多想象不到的東西,純樸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惡,一些莫名其妙甚至很可笑的理由,也能成為兩家的爭端。”


    寧清說起來其實沒有在農村待過,雖然知道底下農民的日子不好過。


    但不知道這麽難過,而且還帶著底層特有的蠻橫,簡單點說,就是誰拳頭大聽誰,誰家兒子多就厲害!


    完全沒有邏輯和法律可言,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趙書記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緩緩放下杯子說道:“寧縣長的想法非常好,但這並非一蹴而就之事。改變民風需要時間,不能急於求成。畢竟,畢竟他們長久的習慣,想要一下子改變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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