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處理完了案件, 亂步似乎是不經意地對櫻川說出了這句話。

    櫻川覺得亂步還是很好懂的,譬如此時,她就從這句話以及亂步不滿的語氣中,聽出了“我都特意帶你出來散心了, 你怎麽心情還是不好”的擴展句。

    “……我也沒辦法啊,遇到這種事心情怎麽可能好得起來嘛?”櫻川無限惆悵地道,“實話說這感覺太不好了——我剛剛做好準備要和太宰先生共度一生, 結果半路發現他在外麵還有後媽,寵愛被搶走的恐慌籠罩了我。”

    亂步:“……”

    睿智的亂步都沉默了好幾秒。

    過了一會兒,櫻川足足歎氣了三次,亂步才放淡了語調, 不是那麽激動的樣子, 很尋常地開口發問:“既然隻是因為害怕沒有人一起而恐慌,你去找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人不就好了嗎?”

    櫻川眼睛一眨,頓住, 而後豁然開朗似的朝他點了點頭:“亂步, 你說得對。”

    亂步得意地揚了揚眉梢。

    櫻川拿出了手機,開始翻開。

    亂步:“?”

    亂步:“你在做什麽?”

    櫻川頭也不抬地迴答:“我在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亂步氣急敗壞:“我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你看不到嗎?”

    櫻川:“……?”

    櫻川不假思索地說:“亂步,你這種神仙不能隨便和凡人在一起的。”

    亂步:“???”

    櫻川:“你這種神仙智商, ai都不一定配得上你。”

    亂步:“……”

    他一副被噎住的樣子。

    亂步智商確實非常高,但在情商方麵時常有點跟不上, 這會兒掙紮著還想再說點什麽, 櫻川揚起手, 對著他身後打了招唿:“喲, 一方!”

    於是很快一方也知道櫻川馬上要有個後媽的事。

    一方:“……”

    他的表情和與謝野一樣的一言難盡。

    平心而論,一方通行本人絕非愚蠢之人,對於櫻川見我和太宰治的羈絆深有體會,上次事件後,他一度覺得事情應該就是結束了。即便心中多有不甘困苦,一方通信還是在努力壓製自己的心情。

    結果沒想到這邊居然還是父女局。

    一方通行有種自己輸得不明不白、非常冤屈的感覺。

    “太宰治到底是怎麽跟你說的?”一方頓了頓,蹙著眉的樣子幾乎可以殺死一隻蚊子,“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到底是什麽,你自己清楚嗎?”

    櫻川遲疑道:“我的看法……”

    一方有種自己在給情敵助攻的荒唐感:“如果你純粹隻是覺得太宰治是要給你找個後媽,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想法,那麽你的困境根本不是困境,會有很多人樂於幫你解決你未來的事情。”

    願意養她的人多的是。

    亂步不讚同地道:“喂……”

    “讓她想清楚吧。”

    一方通行果決地打斷了亂步,神色間隱隱浮現一點戾氣,“現在不想清楚,未來再清楚了不是更致命麽?”

    他也想趁她稀裏糊塗的時候抓住,可她終會明白。

    櫻川:“……你們在說什麽?”

    “在說你笨!”

    一方朝她喊,倏爾又收了聲,捂著額際,仿佛頭疼到了極點,不知如何是好,“……你好好想想太宰治對於你的意義吧。”

    ——草了。

    ——居然真他媽在幫情敵助攻。

    這也是賭。

    一旦櫻川沒有那種意思,他就賭贏了。

    “啊好煩……”

    亂步煩躁不安地抓了抓頭發,腦袋上的帽子都被碰歪了,“你是蠢嗎?事到如今為什麽太宰治還要特意留個空檔出來讓人趁虛而入,他直接把櫻花圈養起來比什麽都來得保險。要不是這次被人擺了一道,哪兒會有這種明顯的漏洞啊?”

    他語氣中滿滿都是對於愚蠢人類智商的蔑視,更多的,是他本人情緒的失控。

    櫻川這段話聽懂了——關於太宰被人“擺了一道”這點。

    “你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嗎?”一方冷了臉色,“所以你是認為直接將她無知的圈養一輩子就可以了嗎?”

    亂步:“那有什麽不行?”

    他生氣了,側首看著櫻川:“難道你隻接受太宰治養你嗎?”

    櫻川一愣:“……嗯。”

    怕說得不清楚,她還下意識地跟著點了下腦袋。

    亂步指著她,將視線轉向一方,氣衝衝的:“你看!並不是……什麽?”

    說到一半。

    話語斷了半截。

    像年久失修的唱片機,一時間卡了殼。難聽的掙紮之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無力地失聲。

    亂步與一方愕然地同時看向了櫻川,後者臉色如常,或許還是不太明白當下事件的走向到底有多麽彎彎繞繞、錯綜複雜。

    她隻是遵循本心,再一次點了頭:“……嗯。”

    完整地重複了數秒前,她的迴答。

    亂步:“……”

    一方:“……”

    四下寂靜。

    “……誤打誤撞真是便宜太宰治了。”一方通行別開臉,側顏望去,下頜處繃得很緊。

    櫻川甚至有一種他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發作的感覺。

    但一方居然突兀地笑了一聲。

    櫻川是第一次聽到這麽不像笑的笑聲。

    亂步蹙著眉喃喃:“也不能全算是誤打誤撞了。”

    至少幕後推手是故意的。

    而排除其他說不通的意圖,得出來的結論,或許真是那麽大義凜然。

    -

    櫻川決定先和太宰治好好談談。

    畢竟這是件大事。

    櫻川電話撥過去,發現對方正在通話中,掛了再撥,還是正在通話中。

    反複三次。

    櫻川想著太宰估計現在有什麽重要的事,準備把手機收起來。

    震動一聲,接到了太宰的消息。

    【你先別打過來。】

    櫻川一愣。

    等了幾秒,太宰的通訊請求進來了。

    “小見我,有什麽事嗎?”

    太宰輕快的語調響起,一如既往的熟悉。

    櫻川原本那股惶惶不安的情緒頓時鎮定了,還有點不可思議跟隨一同輕鬆愉快起來的氛圍:“太宰先生,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談。”

    “噢?這麽嚴肅啊。”

    太宰有點意外的樣子,“正好,我們邊吃晚飯邊說。”

    他讓櫻川報了方位,說自己馬上就到。

    櫻川乖乖地等他過來,後知後覺地想起:太宰先生給她打電話是做什麽的?……約晚飯嗎?

    太宰治來得很快,領著櫻川去找新來的一家店,那架勢頗像是微服出巡,財大氣粗不差錢。

    落座於餐廳內,櫻川麵前放置的杯子中隻要了純白水。

    太宰治揚著眉梢,滿臉驚訝:“唔,看來要說的這件事還真的挺嚴重的。”

    櫻川點了點頭:“太宰先生,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和一位女性一起進酒店了。”

    “嗯,那是檔案的交接人,我好不容易要到那份文件的。”太宰姿態自然,晃了晃自己杯子裏的水,“沒想到小見我你這麽巧,居然剛好看到我了。”

    櫻川:“……”

    太宰:“嗯?怎麽不說話了?”

    櫻川:“……”

    這……要讓她怎麽說?

    上來第一句,直接整個事件都變成烏龍了。

    太宰純良無辜地看著櫻川,眨了眨眼:“嗯?”

    櫻川:“……我就是想說,你工作到這麽晚,真是辛苦了。”

    “噗嗤。”

    太宰樂不可支,一下被戳中了笑點似的,“不辛苦,偶爾才會有這種情況。”

    他望著櫻川,眼底隻倒映出櫻川的模樣,放緩了語調說:“以後我會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像在刻意強調暗示些什麽東西。

    櫻川和他對上視線,頓了一下,沒有過多猶豫便說出了心聲:“太宰先生,你會給我找後媽嗎?”

    太宰嘴唇當即抿了一下,那感覺並非不悅,而是想笑,趕緊又收住了的動作表現。

    “小見我,首先你要明白一點。”

    太宰伸出一根手指。

    櫻川很專注地望著他:“嗯嗯?”

    “我不是你的父親,你也不是我的女兒。”太宰字句清楚地說,“我也完全沒有要收養女兒的打算。”

    櫻川臉色一變:“那……”

    “不想徹底永絕後患嗎?”

    太宰循循善誘,突出的字句像海妖的歌聲,“擔心我身邊會出現意外的人,為什麽不親自占據那個位置試試?”

    “如果是你的話,沒有人會比得過你更適合。”

    櫻川:“……”

    她臉色慘白,眼神有些驚悚。

    仿佛在控訴,太宰治怎麽能說出這種意外的話來。

    太宰卻隻是輕鬆地朝她笑笑,意味不明地感歎:“占有欲就是開始啊。”

    不知道是在說誰。

    櫻川直接嚇跑了。

    奪門而出,水都沒喝兩口。

    太宰側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半晌垂眸,涼薄清淡地笑了一聲。

    他想起今天去找折原臨也算賬——托折原臨也的福,臨到頭了還送他一份“驚喜”,但見到麵了,折原臨也雖然仍舊是那副看了就讓人想把他就地正法的欠揍臉,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太宰治沒有真的動手。

    “別以為我是為了你,太宰君,你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隻不過那家夥太笨了,我又欠了她一點東西……索性就這麽還她了。”

    “太宰君你雖然是個人渣,好在是個聰明的人渣。”

    ……

    真是麻煩。

    弄得他也蠢蠢欲動……想要一朝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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