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這麽多年來,一直賦閑在家,旁人的奚落,他早就聽夠了。

    盡管現如今,已經修身養性臉皮已經修煉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可是,不可否認,原本的心如止水,已經被丁昊的三言兩語攪起了絲絲漣漪。

    怎麽可能沒有功利之心呢?

    不貪圖功名利祿的話,當初為何又要過五關斬六將的去參加科舉呢?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好歹曾經也是在朝堂之上混過一段時日的人,這個道理,範閑又怎麽可能不懂呢?

    這麽多年來,雪中送炭者少,錦上添花者多,他是深有體會呀!

    能有這麽好的機會,再次重迴朝堂,範閑當然求之不得了!

    古代的讀書人,能用官職來證明自己,那當然是最好的途徑了!

    懷著激動莫名以及一絲忐忑不安的心情,範閑開始認真思考起他這乖徒兒口中說出的這幾個差遣來。

    禮部員外郎,朝散大夫,執國子監司業。

    戶部度支使,朝請大夫,權知秘書少監。

    兵部員外郎,中散大夫,掌樞密院樞密承旨。

    中散大夫,政事堂中書舍人。

    雖然全都是些五、六品的官職,前麵兩個五品,後麵兩個六品。

    範閑也算是官場老油子了,焉能不明白這裏頭的門道。

    且先說第一個,國子監司業。

    妥妥的國子監的二把手,與禮部員外郎這個五品官職相疊加,堪堪正五品。

    但是,應該屬於學官的範疇,清貴確實清貴,卻非要害部門。

    當然了,若是與他當初所擔任的那個空殼子工部員外郎相比較起來,那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過嘛!與後麵幾個官職相比,官品雖高,但卻實權太小。

    之所以一下子給他提供這麽多可供選擇的官職,也是寇準對他並不了解,摸不透他的脾性,不知道他的喜好,這才出此下策。

    既然想讓高人出來為國朝效力,那當然得拿出點兒誠意了。

    一瞬間,範閑就有了決斷,他選擇了最後一個,政事堂中書舍人。

    這個官職雖然僅僅隻是個六品,但是卻非常的緊要。

    有點類似於宰相們的秘書,能夠接觸到很多的大事要事。

    最關鍵的是,能與這些大佬們混個臉熟。

    即便是到了後世,這些大佬身邊的人,那也還是很吃香的嘛!非尋常人可比呀!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範閑覺得自己當初吃虧就是吃在了這個上麵。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當初就是因為沒有靠山,沒有人護持,才被趙氏子弟輕而易舉的就踢出了朝堂,以至於,一蹉跎就是這麽多年!

    教訓簡直太過於深刻了!

    再說了,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趙氏子弟還會不會為難於他。

    因此,他才選了這麽一個職位。

    先站穩腳跟,然後在謀求發展。

    當然了,丁昊此行隻不過是先向他透個口風,問一問他的意向。

    真正的官符告身,得等到迴京之後稟明了寇準,才會頒下來。

    得知自己即將重歸朝堂,而自己的這個弟子又是這麽的出息,範閑老懷大慰啊!

    一日之間,仿佛瞬間年輕了十歲。

    席間,那更是賓主盡歡。

    告辭離去之時,範閑執手相送,一直送到了很遠很遠。

    若非丁昊已經了解古人的尿性,恐怕他就得懷疑自己這位恩師的性取向了!

    迴到柳家莊柳氏大院之後,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全部都來拜會了。

    柳忙滿麵春風,短短幾日間,他終於知道了,柳家的那些田地,並非是離了他,別人就不會耕種了。

    往日裏,柳老太爺一日不見他下地,就會催催催不停催。

    這幾日,還真是奇了怪了!

    每次都是柳忙執意要去,柳老太爺卻死命的阻攔。

    柳忙起初還真不習慣,伺候慣了那些田地,一日不去伺候伺候,渾身難受啊!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性是非常的厲害的!

    人墮落起來,也是很快的!

    適應了幾日之後,柳忙終於覺得,不去鋤禾日當午,天天的躺在府中喝茶,那滋味也很是美妙啊!

    後麵幾日,那就是形形色色的人前來拜訪的日子。

    柳府門前車水馬龍,來人絡繹不絕。

    連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那些平日裏眼高於頂,從不將柳忙看在眼裏,不常來拜會柳忙的親戚,也都一個個的前來拜會了。

    更有甚者,武夷縣裏頭的,崇安府裏頭的,那可是官啊!也趕來湊熱鬧。

    一個不速之客,在這些人之後,也出現了。

    來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崇安知府許實廩。

    至於他為什麽會出現?丁昊即便是用p股猜,也能猜得出來。

    肯定是那武夷縣令胡一統,趁機前去拍了他頂頭上司的馬屁唄!這還用說嗎?

    將丁昊身後乃是當朝宰相寇準的事兒,第一時間透露給崇安知府許實廩。

    許知府的二公子,曾經又坑害過丁昊。

    這一層,恐怕崇安知府許實廩自己都不清楚。

    胡一統人老成精,這麽大一樁隱患,他提前為頂頭上司排除,頂頭上司焉能不記他的好處?

    果然,許知府到來之後,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

    事情明擺著的嘛!不是武夷縣令胡一統前去通風報信的,還能有誰?

    至於許知府的那個坑爹的二公子,此行當然沒敢前來了。

    許知府應該是怕帶著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反倒起了反作用。

    他應該是覺得,好歹他也是堂堂的朝廷四品文官,屈尊降貴,親自前來賠禮道歉,誠意應該已經足夠了。

    不過,確實如此,在文貴武賤的大宋,人家堂堂四品文官,麵子不要了,放低姿態,親自前來,他還能怎麽樣呢?

    再說了,當初的誤會,那是他兒子所為,又非是他!

    這個許知府的為人,你還別說,丁昊還真不清楚。

    即便就是要報仇,那也不是現在。

    其實說到底,丁昊最大的仇人,應該還是那個柳永。

    上次那件狗皮倒灶的事兒,始作俑者就是柳永嘛!

    此人心狠手辣,且還是一個穿越者,毫無疑問,他才是丁昊最大的勁敵!

    不趁早除去此人,勢必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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