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與張柬之,不易察覺的相互對視一眼,眼中亦是充滿了驚奇。

    武則天一目十行的粗略掃視一遍,輕輕點點頭。

    臉上漸漸浮現起了一絲笑容。

    丁昊的書法,她早就領教過了,自然也不足為奇。

    此時點頭,應該是僅粗略一掃,便認可了這幾首詩。

    再細看之下,武則天竟然情不自禁的一拍禦案,壓抑不住的喝了一聲彩。

    “好詩!”

    驚的眾貢士,皆茫然失措的抬頭看向禦案。

    狄仁傑與張柬之見武則天如此作派,心知定然是看到了佳作。

    一時之間,竟然也心癢難耐了起來,十分迫切的想要看一看,丁昊到底究竟寫了些什麽。

    可是考卷在皇帝陛下手裏,他們又不好明著討要,隻能站在禦階之下,眼巴巴的瞅著。

    丁昊交卷之後,便有小宦官前來領他出殿。

    他住的地方就是白馬軒,離這個芬芳殿也不太遠。

    小宦官,原本還想將他直接領出宮去的,直到看見了小翔子才明白,這位,原來竟然是神皇陛下麵前的供奉。

    吃驚之餘,與小翔子打過了招唿,也就算是完成了差事。

    “此時還不到正午時分,誰曾想,小主您竟然就答完了!

    哎呀呀!小的對您的景仰之情,簡直猶如長江黃河之水,連綿不絕,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直候在外頭的小翔子,這迴,終於又有了溜須拍馬的機會,不依不饒地開始了臭貧。

    科舉考試總算是考完了,丁昊還真有點兒,前世剛剛參加完了高考的趕腳。

    渾身輕鬆了不少,心情大好之下,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小翔子開始了閑聊打屁。

    宮中的生活實在是太過於枯燥壓抑了,丁昊也隻有用這種方法來排憂解悶。

    臭貧之下,連腳步都變的輕快不少,還真有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

    丁昊心說:“說話可以解壓,果然還真有這麽迴事兒,看來古人誠不我欺也!”

    可是,這種感覺還未充分享受呢,便迎麵碰上了張易之與張昌宗。

    這二位,自然不會是單單的兩個人,烏泱泱一大幫,除了伺候在側的太監與仆役,當然,少不了控鶴監的那一幫供奉,還有輕薄文人。

    還真是冤家路窄!

    此時此刻,他們也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張昌宗瞧見丁昊之後,臉上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巴巴的趕上前來,出言譏諷道:“哎呦喂!這不是程主簿嗎?

    今日不是殿試嗎?怎麽著?這是拉稀擺帶了呀?”

    一邊說,一邊笑的那個得意之極呀!

    此時,張易之也慢慢的踱了過來。

    陰陽怪氣的出言附和:“程家這迴,犯下的事兒大了!

    這也怪不得程主簿!

    人家五位親伯伯,現如今,尚還在大牢裏關著呢?

    嘖嘖嘖,估計是快要兇多吉少了!你讓人家還怎麽安心殿試?”

    張昌宗見丁昊一言不發,以為氣的不輕,笑得更加的暢快了。

    笑罷,猶自不罷休:“不過程主簿已經是會試亞元了,即便無心殿試,這落一個乙等進士,還是跑不了的!”

    張易之再次接過話頭:“是啊!乙等好啊!不顯山,不露水,還能應付差事!好!”

    丁昊知道,這二人純粹就是束手無策之下,閑的沒事嘴上找補找補。

    故而也不著惱,更懶得搭理,索性繞道而行。

    丁昊此番中進士是穩了的,地位的再次提升,指日可待。

    因此,張易之與張昌宗身邊的那一幫狗腿子們,也不敢再像往日那般囂張了,一個個全都噤若寒蟬。

    待丁昊的背影消失之後,張易之也還罷了,心中雖有不悅,但還是隱忍了下來。

    張昌宗就不行了,娘們兮兮的爆發了。

    “你們這幫狗東西!想要吃裏扒外是吧?是不是覺得人家即將要得勢了?就準備著改旗易幟了?

    想要改換門庭是吧?那就請趁早!

    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

    我們兩兄弟,那也不是好惹的!

    即便是中的狀元,他又能如何?

    來日方長!本公還就不信了!陛下能寵他一時,還能寵他一世!

    一個孤家寡人!看他能翻起什麽大浪來!……”

    張昌宗這敲山震虎一般的潑婦罵街,丁昊是聽不見了,張昌宗也就隻能嚇唬嚇唬跟在屁股後麵的那一幫狗腿子。

    此時此刻,丁昊已經迴到了自己的白馬軒。

    小翔子生怕自己的小主因為此事而心中鬱悶,便撿了一個喜心兒的話題。

    “小主您說,您這次要中了狀元郎,神皇陛下會封咱們個什麽官兒?”

    小翔子這一問,還真把丁昊給問住了。

    若是依照循例,有唐一朝,狀元郎最初授官,官階從未高過七品。

    但是,丁昊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本身的官職,又已經是控鶴監從五品主簿了。

    這無例子可遵循,那就隻能看神皇陛下武則天的心情了。

    帝心難測,丁昊還真連猜都猜不出來!

    於是,隻能隨口應道:“我估摸著,這一次,即便是我能僥幸中得狀元郎,陛下頂多也隻會將我的從五品官階變成正五品!”

    丁昊的猜測也並非沒有依據。

    唐代的慣例便是,對官員的品級把的很嚴,從不濫授,故而,朝中的好多個宰輔,官品也不過才三品、從三品。

    唐朝的官品,七品以下上升七品,這是一道坎。

    七品到五品,也就是上升四品,這又是一道坎。

    坎內提升品階,若是與邁坎比較起來,還真沒有那麽難!

    難就難在,想要邁過這一道一道的坎,真心是不容易。

    並非無稽之談,這一點,從有唐一朝官員服飾的顏色區分之上,便能夠完全體現出來。

    七品以下的官員服飾,綠色;七品到五品之間官員的服飾,青色;四品以上官員的服飾,緋色。

    這也就是低級,中級和高級官員的區分了。

    也就是說,丁昊這一次若是邁上四品官階,那可就一躍而晉升為大周帝國的高級別官員了!

    再往上走一點兒,那可就有資格登堂拜相了!

    因此,他壓根就不敢朝這兒想。

    他不敢朝這兒想,並不代表著別人也不敢朝這兒想。

    至少有四個人,此時此刻已經有了這種想法。

    那就是狄仁傑,張諫之,上官婉兒以及武則天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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