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鬆開發,開始替他洗發,看著他嘴角滿足的笑意,她也露出笑容來,「等東西收拾好,我要迴安侯府一趟,去跟爹娘說一聲。」


    「好。」他沒有反對。其實莊子什麽都有,也無須收拾什麽。


    她將他的頭發洗淨,狀似不經意的說:「越王來過。」


    見他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心中篤定越王跟舅父的關係,於樂柏肯定是知情的,隻是明明知情,為什麽還要與越王站在對立的一方?


    「你該懂所謂門當戶對,」他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疑問,低聲說道:「你我之間,要不是因李儒新用計毀你清白,你不可能下嫁於我,而越王是皇子,他更不可能跟個男子牽扯不清。」


    「他若是皇子自然不行,但如果他當了皇帝呢?」她拍了拍他的臉頰,要他睜開眼看著她,「如果他坐上大位,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誰敢說他一字半句。」


    於樂柏眼底滿是笑意,好似她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的意思是越王會為了舅父而奪位?」


    「不無可能。」顏亦嵐正經八百的說:「自古英雄衝冠一怒為紅顏,隻不過這次紅顏是個男子罷了。」


    他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你想多了。越王由始至終都是在利用舅舅罷了。」


    「利用舅父?」越王說的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可是越王為了舅父做了許多,這悅客來、鹽引,還有……」


    「舅舅管理悅客來便能替他打探各路人馬,而拿鹽引有大半的收益都進了越王府,至於娶越王妃——說好聽是替我們報仇,說穿了是為了於家的勢力,」他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很多事情並非如你所想的單純。」


    真是如此嗎?顏亦嵐腦袋一團亂,忍不住幽幽的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他伸出手,直接就把她往浴桶裏拉。


    水溢了一地,她嚇了一跳,雙手抓著浴桶邊,還在想著舅父和越王的事,他整個人就壓了上來。


    「別想他們的事了,我們好幾天沒見,我天一亮還得進宮,這一去又不知道要幾日才能相見,所以你隻能想我。」語畢,他吻住她的嘴,春光無限。


    【第十章】


    明日便要離開悅客來到別莊去,一大清早顏亦嵐換了衣服,要迴安侯府一趟。


    才出了靜塵居,喜菊突然神色有異的疾步過來,還因為太心急,差點跌倒。


    「出了什麽事?」見她慌張的樣子,顏亦嵐的心立刻提到半空中,「是侯府有事?」


    「迴少奶奶,不是。」喜菊急急的搖著頭,「是別莊出了事。」


    顏亦嵐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說清楚。」


    「方才聽幾個護院在交談,說是三座別莊養的那些雞鴨鵝等家畜一夕之間全死絕了。」


    顏亦嵐的心一震。「三間別莊?!全部?!」


    「是。」喜菊點頭,「大當家正趕著要去一趟。」


    她收拾震驚的心情,連忙趕了出去。


    「舅父。」她正好在葉初雲上馬車時趕到,「我跟你去。」


    葉初雲覺得不妥,但見顏亦嵐一臉堅持。他急著去了解,也不想跟她爭論。


    「隨你吧。」


    到了別莊,於樂柏卻比他們早到了一步,臉色陰沉得如暴風雨來臨。


    情況比顏亦嵐想象的還要糟糕,那些死去的家畜堆起來像是座小山,還有沒清理出來的,因為不知是什麽原因死的,也不能賣出去,隻能放把火給燒了。


    看著一片狼藉,她幾乎忍不住要吐出來,但她硬撐著。


    於樂柏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別待在這裏,進屋去。」


    顏亦嵐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來,「我沒事。」


    葉初雲聽著管理莊子的總管說完之後,走到於樂柏的麵前。「可有查出什麽?」


    「應該是毒,隻是還不知是吃食還是水,沒查清楚之前,這裏是不能再待了。」


    於樂柏說道。


    葉初雲一臉凝重。


    「是誰做的?」顏亦嵐心頭好像壓了顆重重的石頭,這個答案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們才要離京搬到這裏,這裏就出事了,還能是誰做的?恐懼一下子抓住了顏亦嵐的心,這個越王真是瘋了!


    「你臉色不好,」於樂柏交代下去,「把少奶奶帶進去歇著吧!」


    顏亦嵐也不再逞強,在清荷的扶持下進屋去,但走沒幾步路,腳下一軟。


    原就擔心的盯著她背影的於樂柏,幾個大步向前,在她暈倒在地前,一把將她抱住。


    縱然在睡夢之中,顏亦嵐的眉頭依然緊鎖,枕上散開的青絲更襯得她臉色蒼白。坐在床邊,於樂柏的手握著她的手,一臉若有所思。


    突然,她的手動了一下,他眼睛一亮,果然見她緩緩的睜開眼睛。


    「水……」她腦子還昏沉沉的。


    於樂柏把她扶坐起來,才轉頭,清荷早就將水給備好,他拿過來,小心翼翼的喂她。


    顏亦嵐一下子就把水給喝完。


    「還要嗎?」他細聲的問。


    她背靠著他,輕搖了下頭,發現自己已經迴到靜塵居,外頭已是夕陽西下。


    「餓嗎?我叫人溫了粥,等你醒來就能吃了。」


    「不餓。」她沒什麽精神,原想著要幫忙,卻這麽暈了,實在很沒出息,她怯生生的一笑,「讓你擔心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安然的靠在他的懷裏,頓了一下才道:「別莊是不能住了。」


    「我知道。」想到早上的景況,她閉上了眼睛,那股惡心酸意又忍不住直翻。


    「以後可得小心些。」他摟著她的手緊了一下,「你有了。」


    「有了?」顏亦嵐先是愣了一下,才猛然轉頭看他。


    他對她一笑,手覆在她的腹部。


    她低頭看著,雙眼難以克製的大睜,「你是說孩子?!」


    他溫柔的看著她點點頭,「大夫來過,診了脈,是喜脈沒錯。」


    顏亦嵐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但又想起今日的情況,笑容微黯,「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於樂柏聞言笑容沒了,「這是什麽話?」


    「有了孩子,你在外頭不是更要掛心了。」她的手不安的扯著他的衣襟,低聲說道。


    「說什麽傻話。」他懲罰似的輕敲了下她的頭,「我們的孩子無論何時來,都是最好的時候。」


    他自傲的口氣令她笑了出來,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我很開心,我們要有孩子了。」


    他的目光一柔,「我也開心,舅舅也是。不過開心過後,舅舅開始糾結他如此年少就要當舅公。」


    「以舅父的年紀,確實是委屈。」


    「他有什麽委屈,這可是我的孩子。」他的手輕摸著她的肚子。


    她柔順的看著他的動作,「可惜這陣子才消痩了些,孩子一來,我就真要像顆球了。」


    「我就是喜歡你圓潤的樣子。」他寵溺的摟著她,「所以你別想太多,隻要安心的養胎就好。」


    「我明白。」之後就算心中有不安,她也不會令他察覺,讓他擔心。


    隨著宮中情勢越來越緊張,現在正是最危急存亡的時刻,她幫不上忙,但至少不能讓他心憂。


    聽到越王府的嬤嬤傳來越王召見的訊息,楊冬晴連忙進屋去,先換了套粉色的衣裳,還不忘在唇上點上一抹胭脂,攬鏡自照,柳眉春腮,儀態萬千,這才掛著一抹淺笑出來。


    來請人的嬤嬤見狀,硬壓下心裏的厭惡。也不想想楊家一門全在大牢裏,就連夫君李儒新也被押入牢中,這女人還有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昨天更拖著李夫人上越王府,嘴裏說是為夫君求情,請越王作主,實際上那雙眼卻媚人的勾著越王。


    更絕的是,這女人說沒幾句話,竟然人就給暈了,叫了太醫來瞧也沒瞧出個什麽,現在人醒了,原想著要差人給送迴去,這騷蹄子竟哭得我見猶憐,死賴在越王府裏不肯走。


    原以為向來冷酷無情的主子會直接將這個騷蹄子給逐出府,誰知道主子竟將人給留下,連李夫人也一並留下。


    主子發話,當奴才的也隻能聽從,但這女人卻不知安分,今天一整日在下人之間四處打聽主子的事兒,下人麵上雖不顯現,但對她是嘲笑在心裏。


    「越王深夜召見不妥,」陳氏聽到消息,也顧不得已經要睡了,立即出了內堂,「你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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