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晴聽到這聲醜八怪,眼淚霎時忘了流,她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他竟然叫她醜八怪?!


    「你叫我什麽?」


    「我叫你醜八怪,你要告官請便,」於樂柏掃了眼前被砸的字畫攤一眼,眼神一冷,看著鄭建安,「可有傷著?」


    「迴公子,」鄭建安恭敬的迴答,「被端了一腳。」


    「你也記得去告官,告這個醜八怪傷人。」


    楊冬晴瞪大了眼嚷著,「這還真是做賊的喊捉賊,明明就是我被你推了一把,跌坐在地。」


    「所以你可以去告我,我不在乎。」於樂柏嘲弄的看了她一眼,什麽第一美人,耍起潑來像個瘋婆子,「我現在是在說你傷人的事,難不成因為你有個大理寺少卿的夫君,所以你傷人,別人都不能告你嗎?」


    楊冬晴的神色陰晴不定,最近她與李儒新之間的關係緊張,若再讓他知道她傷人,這可不好。她斂下了眼,硬著頭皮,強辭奪理,「是這小販擋我撕字畫,我的下人一時氣極才會跟他有所拉扯,他的傷跟我無關。」


    作主子的竟然把過錯全推給下人,這要下人們怎麽對主子忠心,於樂柏冷冷一哼,「好一句人不是你傷的,那好,你說,這字畫是誰的?」


    她揚起下巴,「我買的。」


    「你買的?」於樂柏瞄了鄭建安一眼。


    鄭建安的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爬了起來,「怎麽說是買的?在下可還沒收到半分銀子。」


    楊冬晴一愣,銀子?她腦子飛快的迴想著,她一來便要小販將所有字畫全收拾好,一拿到手上就直接丟在地上,竟忘了先給銀子……


    「好極了,」於樂柏甩了甩手中的扇子,「毀人財物,根據律法你不單得賠,還得關上至少三個月。建安啊!記得多告這個醜八怪一條罪。」


    「是。」鄭建安用力的點著頭。今天真是好險有公子出麵,不然就得吃啞巴虧了。


    「大不了現在給銀子。」楊冬晴慌張的要一旁的丫鬟拿荷包來。


    「好啊!」於樂柏也幹脆,「五千兩。」


    原本好整以暇隻在一旁用崇拜目光看著於樂柏的顏亦嵐聽到這個數字,差點被口水嗆到。


    鄭建安的雙眼則眨巴眨巴的閃著,五千兩,有了這筆銀子,他下半輩子一點都不用愁了。


    「五千兩?!」聽到這筆數目,楊冬晴拿著荷包的手一頓。


    「是。」於樂柏清清楚楚的又說了一次,「五千兩。」


    「你去搶好了。」楊冬晴啐道。


    「醜八怪,」於樂柏冷冷一笑,「我現在就是明擺著搶你,不賠就進官府,先打你這醜八怪幾十大板再說。」


    「不許你再叫我醜八怪!」楊冬晴深以自己的美貌為榮,無法接受別人不認同,「你身旁那個才是醜八怪。」


    「我家娘子人美心美,」於樂柏一把摟住顏亦嵐的腰,「至於你空有皮相,如跳梁小醜,惹是生非,所謂第一美人也不過爾爾。」


    楊冬晴用力的握緊拳頭,不過就是個沒功名的讀書人,憑什麽敢笑話她?


    「快把銀子拿出來,若沒有……」於樂柏也不想廢話,要鄭建安備紙筆和墨水。


    鄭建安連忙將桌子給扶正,磨好了墨,鋪好宣紙,筆醮墨水,雙手奉上。


    於樂柏接過,行雲流水地寫下借據。


    「真是可惜了夫君的一手好字。」顏亦嵐近乎崇拜的靠在他身旁說。


    「確實。」於樂柏也露出惋惜的神情,「便宜這個醜八怪,得了我的墨寶。」


    看著他們夫妻倆一搭一唱的,楊冬晴眼中怒火中燒。


    「別杵著,」於樂柏淡淡一掃,拿筆一揮,「醜八怪,快點過來畫押。」


    眾人皆睜著眼睛看好戲,楊冬晴聽著周遭耳語,竟沒半個人要幫她,她的臉色很難看,時青時白,怨恨的看著眾人。


    「快點。」於樂柏沒有耐性,「不然我們就見官去。」


    葉初雲一身白衣的出現在悅客來大門口,聲音不輕不重,恰如其分的傳進眾人的耳朵裏,「樂柏,鬧夠了,就散了吧。」


    於樂柏沒料到葉初雲會出麵,通常隻要不扯上悅客來,影響葉初雲賺錢,舅父向來都是選擇視而不見,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竟然現身插手管閑事。


    楊冬晴見有人出麵,立刻想要趁機走人。


    「等等。」於樂柏可沒打算放過她,冷斥了聲,「要走也行,銀子先留下。」


    顏亦嵐原也不想這麽簡單就放過楊冬晴,但是葉初雲出來了,就代表著可能驚動了冬雪閣的幾位嬌客……


    「先讓她走,今日悅客來有貴客到,」顏亦嵐在於樂柏的耳際低語,「事情別鬧大了。」


    於樂柏輕挑了下眉,能令舅父如此重視,看來還真是貴客。雖然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楊冬晴,但是亦嵐開了口,就暫且放她一馬。


    楊冬晴找到機會,在眾人的嘲笑中慌亂離開。


    「葉三?!」


    聽到這個聲音,於樂柏一愣,抬起頭就看到被三皇子扶著,出現在葉初雲身後的太子。


    於樂柏看著眼前的陣仗,這皇室的人今日怎麽都來了悅客來?!他突然腳步一個不穩,身子一歪。


    顏亦嵐一驚,立刻伸手扶住他,「夫君?!」


    他的頭順勢枕在她的頸項上,氣若遊絲的道:「我頭暈。」


    頭暈?顏亦嵐心中狐疑,看他眼神一轉,她立刻會意,「舅父,夫君早上起來身子就不舒爽,我先送他迴屋子裏去。」


    諸位皇子都是一般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下攤了身分留人,所以隻能看著顏亦嵐扶著於樂柏離開。


    於樂柏被扶著經過葉初雲身旁時,不忘對他眨了下眼,暗示——一切就交給你了,如天一般的舅父。


    「舅父?!」太子一直到被請迴了冬雪閣,蒼白臉上依然掛著一副難掩驚訝的神情,「葉當家,葉三是你的外甥?!」


    「迴太子,小的不知葉三,」葉初雲淺淺一笑,「小的隻有一個外甥姓於叫樂柏。」


    太子的嘴角掛著淺笑,於樂柏——原來這才是他的名字,想不到他連名字都是假的,無怪乎他怎麽也找不著他。


    「你說他叫於樂柏?」太子又問。


    「是,」葉初雲迴答,「就是小的那個不成材的外甥。」


    「不成材?」太子搖著頭,「他在本太子眼中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我甫登太子之位那一年,在千佛寺遇上他,他的萬言書令本太子受益良多,隻可惜我將之視為知己,他卻不願透露自己的事情分毫。前些時候派人上千佛寺尋人,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心中遺憾,派人四處找尋,誰知都石沉太海,今日倒皇天不負苦心人,在這裏讓我見到了他。」


    越王把玩著手中的象牙扇,他早聽聞太子在找個叫葉三的人,當時太子甫上位,根基還不穩,卻因手握萬言書如獲至寶,主張興水利、開良田,在邊疆幾個地方有了不小的成績,也讓太子苦民所苦、勤政愛民的形象深植人心,父皇龍心大悅,這才坐穩太子之位。


    牡丹要有綠葉幫襯,所以可以說沒有葉三,就沒有今日的太子。


    是人才!絕對是人才!但可惜不是他手下的人,是以他一心想除掉葉三,永絕後患,他派了暗衛四處找尋,想快太子一步找到這個將來必將成為他登上皇位的最大阻礙,沒想到……


    「葉當家,」越王冷冷的揚起嘴角,看著葉初雲,「真是好本事,竟然將自己的外甥藏得這麽深。」


    葉初雲微斂下眼,恭敬的迴答,「在下惶恐,在下眼中,那小子不過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罷了。」


    好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越王眸中的利光一閃而過。


    隻要是太子的人,他一個人都不能留……就算是葉初雲視如己命的外甥都一樣。


    在一旁的傅青竹微眯著眼,雖什麽話都不說,心裏卻清楚明白這太子、越王和葉初雲三人眼神流轉間的詭異,看來悅客來裏可藏著不少的秘密。


    看著三皇子已經開始喝酒,他也揚起了唇。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離京之後,就得開始整肅兵馬,皇上的身子看來是不行了,一場腥風血雨無可避免的要拉開序幕。


    「可憐的手都傷了。」於樂柏看著掌心裏原本白胖的小手都紅腫了起來,心中的怒氣又起,「該死的楊冬晴,看我不整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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