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話,我之前就已經猜到了,所以對我來說,並沒有半點震驚。”沈玉瀟輕笑著迴了一句。

    可她麵上看著淡定,心裏卻很難受。

    那些猜測,從前隻是猜測而已。

    可現在,卻變成了事實。

    “你居然之前就已經猜到了?不愧是大梁第一謀士。不過,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他究竟從你身上看到了誰嗎?”冷言就不信,她當真會不想知道。

    “不好奇,更不想知道。從你的舉動,我就能看出來,你並不曾愛過伽藍。你若是愛過一個人,就會明白我此時的感受。有些事,不說,便是最好的。”

    因為一旦捅破了,定然會成為兩個人麵前的溝壑。

    甚至會再也沒有辦法迴到從前,從此天涯。

    “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你可以告訴我嗎?我還真想知道。”冷言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嘲諷地說了一句。

    沈玉瀟輕聲一聲,“我想,並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吧?月柏已經告訴過你了。他為伽藍所做的一切,就是因為愛。”

    盡管不曾見過月柏,但她卻為月柏對伽藍的情感動。

    要不是月柏擋在前麵,伽藍哪裏能活到今天?

    就連他死去許久,也仍舊在伽藍身上有保護符。

    “他千算萬算,都不曾算到一點。”冷言看了一眼破廟裏的情況,嘴角一勾,“你們一定以為,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如何破解血咒吧?”

    “難道不是嗎?”沈玉瀟知道他曾讓人打聽過消息,但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得到具體的方法。

    “我一開始的確是這麽想的。可後來我發現,其實我根本就不需要那麽做。就如,我不用再怕你手中的鐲子一樣。”冷言笑著說道。

    沈玉瀟怔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如今占據著月柏的身子,也就不再是冷言了。

    不但她手中的鐲子不會將他當成壞人,就連伽藍身上的血咒,都不會將他當成冷言對付。

    “難怪你今天就敢現身。”沈玉瀟原本以為,冷言離開不夜宮之後,肯定不會主動找上門來,而是會在暗中偷偷跟蹤,待到時機出現再動手。

    所以還得他們尋找到冷言的蛛絲馬跡,將他從暗處挖出來。

    哪知道,這才不過一日,他居然就出現了,而且還是主動出現在他們麵前,還為他們設下了一個陷阱。

    要是他得逞了,肯定會先用自己威脅白玉,而後用本來的身份對付白玉,再用月柏的身份對付伽藍。

    隻可惜他錯算了一步,沒有料到沈玉瀟會識破他的詭計。

    所以隻能先騰出手來,解決了她。

    “看來,再聰明的人,也會有漏算的時候。”冷言嘲諷一笑。

    沈玉瀟卻是一臉的不在意,“要我說你什麽好呢?你應該也是這幾日才迴過神來吧?不然,你早就動手了。之前多好的機會,你沒有能把握住,實在是可惜。”

    冷言自以為聰明,可看他這樣子,分明是最近才迴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有個身份可以利用。

    但沈玉瀟心裏很是奇怪,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眼前的人,會不會沒有半點靈力?

    要不然,他怎麽會連個手鐲都沒有辦法搶走?

    方才他力氣雖大,但沈玉瀟沒有放手,他也沒有強求。

    可知道這一點又有什麽用?

    月柏原本就已經去世多年,被他占據著身體為非作歹到現在,除非能將他的身體徹底毀掉,冷言依舊可以利用。

    要是真毀了,伽藍肯定會舍不得吧?

    “你在想什麽?”冷言見她垂下頭,一副在思考的樣子,不由得緊張起來。

    沈玉瀟抬眼看向他,眸中含著一抹變幻莫測的笑意,“我在想什麽,為何要告訴你?”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無非是在想著如何對付我。可惜,在他們出來之前,你已經死在我手上了。”冷言輕哼一聲。

    沈玉瀟卻半點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而笑道:“如果你當真想要殺我,為何遲遲沒有動手?”

    從她出來到現在,冷言一直在說著各種廢話,卻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

    並非是因為他沒有那個心,而是因為他並沒有那個能力吧?

    畢竟最主要的那一部分,還在裏麵,她眼前的不過是個會動的空殼而已。

    能抓住她的手鐲不放手,也隻是力氣大些罷了。

    真要爭奪起來,定是沒有辦法贏過她的。

    “我想讓你多活一會兒,想讓你知道真相,你卻一點都不領情,我有什麽辦法?”冷言本意是想要挑撥她和白玉之間的關係。

    哪知道她執迷不悟,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無動於衷。

    看來,所謂的愛,真的便是盲目的。

    要不然,她怎麽會連這個都不計較?

    “你當真想要伽藍的那顆心?你可有想過,那顆心取出來之後,她就會死?”沈玉瀟倒是一點都不介意陪著他消磨時間。

    反正隻要白玉和伽藍能困住裏麵的人,外麵的人就沒法拿她怎麽樣。

    “她死,和我有什麽關係?難道你還指望我會傷心?我到她身邊,從始至終, 都隻是為了她身上那顆玲瓏心。”冷言說得分外肯定,臉上看不出半點情意來。

    “你與她相處這麽長時間,就不曾有一分一毫動心?我不相信。”沈玉瀟覺得,他與伽藍相處這麽久,就算他一直說服自己,他是為了那顆玲瓏心才會接近她的,也還是會有動心的時候吧?

    他不可能會完全不動心的。

    “不曾。我早就已經斷了我的情根,所以我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你不要以為你說這些,就能讓我放過她。”冷言的迴答如先前一般冷漠。

    沈玉瀟倒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對自己這麽絕,斷了情根。

    “看來,你也怕自己會動心,要不然,你好端端的,斷了自己的情根做什麽?我很好奇,情根這東西,斷了之後,還會不會再長出來?要是會長出來,你……怕不怕?”

    沈玉瀟並不知道情根是什麽東西,但她想著,既然是根,肯定沒有辦法那麽容易就除掉。

    但凡他留下了一星半點,就還是有可能會長出來。

    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動了心,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這般高傲的人,哪裏會那麽容易承認自己對一心想要殺掉的人動心呢?

    “有什麽好怕的?我的情根早就已經斷幹淨了,不可能會再長出來。就算會長出來,也和伽藍沒有半點關係。她怎麽樣,我絕不會有半點心疼。”

    他的話音才落,就看到伽藍倒在了地上。

    沈玉瀟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笑道:“你心疼了。”

    “怎麽可能?我會有這種感覺,不過是因為月柏而已。隻有月柏才會心疼她,我可不會。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願意為了她付出這麽多。”

    冷言一直都想不明白,月柏為何能為她付出這麽多,甚至想要與他同歸於盡,隻為了保護一個一直都不肯相信他的人。

    在他看來,這可一點都不值得。

    “你不願意承認就算了,怎麽還算在月柏身上?月柏可是早就灰飛煙滅,再也不可能會出現了。”沈玉瀟的手一直摸著手上的鐲子。

    可白玉那裏卻沒有半點反應。

    難不成是那道屏障會隔絕消息?

    “就算如此,他的身體也還會有本能的反應。”冷言冷笑一聲,驀地消失在了她麵前。

    沈玉瀟沒料到他會消失得這麽突然,想要追過去,卻發現腳下不知道什麽時候伸出了藤蔓,纏住了她的腳。

    她掏出匕首,想要將藤蔓割斷,手上的鐲子卻不小心掉了上去。

    鐲子才碰到藤蔓,藤蔓就自動散開了。

    沈玉瀟將鐲子拿起來,往破廟而去。

    她正要進去,破廟忽然坍塌,變成了廢物。

    “白玉!”她下意識地喊出了白玉的名字。

    而後就看到他拽著伽藍從廢墟裏爬了出來。

    “沒事吧?”她將伽藍從白玉手裏接了過來。

    “沒想到撐了這麽久,居然還是塌了。你怎麽樣?冷言可有找你什麽麻煩?”白玉拍去身上的灰塵,問了一句。

    沈玉瀟怔了怔,“你知道他在外麵?”

    “當然知道。如果不是看出他對你並沒有什麽威脅,我早就出來了。他倒是會想,居然會兩個身體一起用。隻可惜,他的能力還不夠,所以靈力隻能保存在其中一個身體之中。”

    “這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用月柏那個身體的時候,既不怕我手上的鐲子,也不怕月柏留下的血咒。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會在這時候現身?”

    沈玉瀟說著話,忽然覺得身邊的人有些不對。

    “你……你確定你帶出來的人是伽藍嗎?”她已經扶著伽藍好一會兒了,可伽藍卻不曾和她說過半個字,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是木訥的。

    “她當時就在我身邊,我不可能會……”白玉正說著,驀地看到了沈玉瀟的手上,“糟了!上當了!”

    沈玉瀟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上的鐲子已經在“伽藍”的手腕上灼燒出了白煙。

    這足以證明,她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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