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煩心事,而是好事。”沈玉瀟迴答。

    白玉還以為她在說反話,“是嗎?什麽好事能讓你的眉頭皺成這樣?”

    “你可知道,方才沈約和我說了什麽?”

    “什麽?”

    沈玉瀟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借著說道:“他說,我不是他的女兒。我娘在遇見他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白玉瞪大了眼睛,“他當真這麽和你說?會不會是故意騙你的?”

    沈玉瀟搖了搖頭,“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說的是真話。而且,你不覺得,我和他並沒有什麽相似之處麽?不光是和他,我和相府裏那對姐妹,也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和娘親是相府裏出淤泥人不染的蓮花,隻有她們擺脫了相府之中的汙濁。

    卻原來,她們根本就不屬於那裏。

    “你……可傷心?”白玉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玉瀟看向他,疑惑道:“我為何要傷心?我高興都還來不及。我身上沒有一星半點他的血脈,這難道不是令人開心的事?”

    “如果你當真開心,為何要皺著眉頭?”白玉可不覺得那是高興的表現。

    沈玉瀟喝了一口茶,才迴道:“我隻是在想,如果他不是我爹,那我爹會是誰?”

    其實她心裏有一個答案,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映證。

    白玉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問道:“其實,你已經想到了,對吧?”

    沈玉瀟撇了撇嘴,“我正想嘲笑你,說你又一次看不透我的心思了,結果就又被你說中了。”

    白玉還是太過懂她,害得她到嘴邊的嘲諷都沒法說出去。

    “你可打算去見他,問個清楚?”

    沈玉瀟思量了一番,最終搖了搖頭,“我暫時不想去找他,還是將眼前的問題處理之後再說吧。”

    她覺得,她與鬼醫周深從最初見麵就不對付,讓她突然去找他,問他是不是自己的親爹。

    她實在是很難開口。

    不如就先將這個問題放到一邊,容後再說。

    “這是你的事,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白玉並沒有任何意見。

    就算她最終不願意與鬼醫周深相認,他也不覺得有什麽。

    畢竟她與鬼醫周深之間還有很深的矛盾,這個結怕是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解開。

    “你去哪兒了?為何這麽久才來?”沈玉瀟好奇地問了一句。

    若是放在往日,她出了什麽問題,白玉肯定會立刻就趕到。

    可是今日他卻來得很遲。

    如果不是她足夠機智,搬出了雍親王的寶庫來救急,這會兒就算沒死,也渾身是傷了。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之所以沒有那麽快出現,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解決問題。”白玉說道。

    沈玉瀟對這個迴答並不滿意,“你明明知道我沒法解決問題,還要袖手旁觀?”

    “你不覺得,你今天很厲害?”白玉笑道。

    沈玉瀟迴想了一下之前在相府裏發生的事,她好像的確有很厲害的表現。

    但她以為,那是因為白玉在背後幫她的忙。

    “難不成,那時候,你並沒有幫我?”

    白玉點了點頭,“沒錯,那時候我並沒有幫你。是你自己解決了問題。”

    沈玉瀟覺得奇怪,她自己解決了問題?

    她的能力從何而來?

    “我怎麽不太相信你說的話?我當真是自己解決了問題?”她覺得,一定是白玉在背後戲弄她。

    可這樣的戲弄,有什麽意思呢?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將鐲子取下來還給我,下一次,你就不會有那樣的錯覺了。”白玉對著她伸出了手。

    沈玉瀟猶豫了一下,將鐲子取了下來。

    取下的那一瞬間,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記得,之前這鐲子無論她怎麽弄都取不下來,怎麽現在取下來如此容易?

    “你放心,這世上最不想讓你有事的人就是我。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白玉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抹壞笑。

    沈玉瀟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將那隻拿著鐲子的手收了迴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陰謀,可是她又說不出來。

    “其實,你真正的生辰,是你之後編的那一個。當初,沈約為了不讓人懷疑你並非是他親生,所以將你的生辰往後說了兩個月。”

    沈玉瀟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那又如何?”

    “你可還記得你為自己挑選生辰的時候,是如何想的?”白玉提醒道。

    沈玉瀟一怔,方才想到,當初她為自己挑選生辰的時候,想的是,要選擇一個最能吸引李明德的日子。

    她知道欽天監的正史會將秀女的生辰說出來,並且說出背後的命格。

    所以她為自己挑選了一個絕佳的日子:天命鳳女。

    卻沒有想到,她正是出生在那一日!

    “不過是時間巧合而已,也沒有說時辰也一樣。”沈玉瀟可不想當什麽天命鳳女。

    入宮成為李明德的妃子,於她而言,如同笑話,她隻會嗤之以鼻。

    “如果說,時辰也一樣呢?”白玉說道。

    “怎麽,你很想我入宮嗎?不過是命格而已,我若是不想,也可以不要。”沈玉瀟不悅道。

    她不知道白玉為何一直執著於這一點。

    就算她有鳳命,也可以舍棄。

    “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為了我,舍棄鳳命?”白玉看著她,眸中盡是笑意。

    沈玉瀟扔給他一個白眼,“你若是想知道這個答案,明說不就行了?何必要拐彎抹角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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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非是想讓你承認,你會為了我舍棄分明,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天下能讓你實現鳳命的人,不隻有李明德一個。”白玉看著她,語氣格外認真。

    “你該不會想說,你也可以吧?”沈玉瀟隻當他是在開玩笑。

    其實,她從來都從不曾相信過所謂的命格,命運從來都是掌握自己手上的。

    “是與不是,走著看不就知道了?”白玉輕笑一聲,查看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口。

    “不過一點小傷,不礙事。沈約既然想殺我,我也該給他一個驚喜才行。”沈玉瀟將手中的密信放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幾日,沈瑞文一直在賭坊裏。他輸紅了眼,將寧月娥的首飾輸得差不多之後,又偷了不少沈約的古董字畫拿到當鋪去,換成了銀子。

    他並不識貨,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被他幾百兩銀子就賣了。

    而現在,就連這些字畫換來的銀子,也快要被他輸光了。

    沈玉瀟現在隻需要給沈約一個提醒,讓他看俺看自己的收藏還在不在,他立刻就能猜到罪魁禍首。

    當鋪是當初蘇恆給她的其中一個鋪子,所以收來的字畫,全都到了她手上。

    她很喜歡其中幾幅,就讓人送到了京月樓來。

    “你怎麽會有這幅字?”

    沈玉瀟打開其中一幅,正打算好好欣賞一番,以緩解煩悶的心情,白玉忽然湊過來問了一句。

    “沈約的收藏,被沈瑞文拿出來當掉了,就到了我手上。我從前找沈約討要過,他一直不肯給我,誰能想到,最後還是到了我手上。”沈玉瀟得意一笑。

    而後才發覺白玉方才那句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她轉過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好像認識這幅字?”

    “如果我說,這幅字出自我的手,你會不會相信?”白玉伸手摩挲了一下方麵的落款,笑著問道。

    沈玉瀟自然不會相信,“你現在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白玉的筆跡她是認識的,因為之前她曾無數次看過白玉留下的那張字條,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她都記得很清楚。呃

    這幅字和白玉分明是兩個風格。

    “你不信就算了。隻要喜歡就好。”白玉也無所謂她相不相信這是他寫的,隻要她喜歡,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還有什麽能比她喜歡更重要?

    “主子,憐兒姑娘醒了,想要見你。”沈七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

    沈玉瀟站起身來,往樓下走去。

    憐兒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被血染透的衣服也已經換下,隻是臉色仍舊慘白,看著沒有半點血色。

    沈玉瀟吩咐京月樓的人去做一碗參湯來,為她補補身子。

    “我可是連累到你了?”憐兒看著她,一臉的愧疚。

    “沒有。你不但沒有連累到我,我還得謝謝你。”沈玉瀟為她掖了掖被角,輕笑道。

    憐兒瞪著眼睛,“你……我沒有聽錯吧?你不但不怪我,還要感謝我?”

    沈玉瀟點頭,“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從沈約那裏得知,我並非是他親生的,這可是我聽到的所有消息裏,最好的一個。”

    她一直以自己是沈約的女兒為恥,如今知道她與沈約沒有半點關係,心頭自然高興。

    “難怪他對你如此心狠,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你以後對他也不會再有半分不忍。”憐兒見她並不怪罪自己,才算是鬆了口氣。

    “你好好養傷,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就讓人送你離開京城。沈約和寧月娥,我自會處理,你隻需要等好消息就行了。”

    沈玉瀟不願讓她再留在京城,畢竟沈約知道京月樓是她的,遲早會找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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