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知道?”祁醉很是驚訝。

    他都還沒有開口,什麽都沒說,沈玉瀟就知道他到這裏來是為什麽了?

    沈玉瀟用手中的醫書戳了一下他的眉心,“我可沒見過除了祁陽和銀狐之外,還能讓你的眉心皺成這樣的人。”

    既然現在祁陽沒有什麽事,那就一定是銀狐的原因。

    “她來找我,我總不能不幫忙。”祁醉很是為難。

    盡管當初銀狐離開的時候,他已經下了決心,再也不要和她有任何關聯。

    可她一封來信,就讓他著急成了這樣子。

    “你要幫忙,去幫就是。來找我做什麽?我之前說得很清楚了,以後都不會再管。”沈玉瀟抬手,想要關上窗戶。

    結果被祁醉給擋住了。

    “她……她說,若是這一次我幫了她,她就嫁給我。”若不是看到了這樣的條件,祁醉也不會動心。

    哪怕他心裏清楚,這個承諾最後很有可能不會兌現。

    但既然她承諾了,就說明有機會。

    “是嗎?你居然還相信她的話?”沈玉瀟嗤笑一聲,嘲諷至極。

    祁醉眸光一黯。

    “你為何不問,她想讓我幫什麽忙?”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沒興趣。”沈玉瀟的目光落在醫書上,不再看祁醉一眼。

    “她想要昭告天下,楊辰並非是什麽俠士,而是一個小人。桑梓正是死在他的手上。當初睦月山莊的事,也是他所為。”

    說到桑梓兩個字的時候,祁醉特意咬重了音。

    但沈玉瀟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祁醉不敢相信,“你難道不想找到鬼醫周深?你之前不是說,你還有疑問沒有見解開?”

    沈玉瀟輕哼一聲,“你當真覺得,我想要找到周深,是很難的事?我隻是暫時不願意去找他罷了。

    即便我真的沒有辦法找到他,他也總會迴來祭奠我娘的,到時候我不就能見到他了麽?”

    就算楊辰並非是什麽好人,隻要他不曾將手伸到和自己有關的人和事上,沈玉瀟都可以不在意。

    畢竟楊辰能一路走到今日,廢了不少心機。

    他為自己營造的形象,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被打破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祁醉心裏清楚,自己沒法勸動她了。

    “你要去?”沈玉瀟看到他轉身欲走,開口問道。

    “既然她都已經求我了,我自然要去。”祁醉迴答。

    “你可還記得你之前受過的傷?無論你為她付出多少,她心中都不會有你的位置。除非你死。”

    這話聽著很是殘忍,但卻是事實。

    想要讓銀狐記住他,除非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最好是死在銀狐麵前,讓銀狐永遠心存愧疚。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祁醉皺起了眉頭。

    “我說得夠好聽了。說不定你死後,公子玉羅會出於愧疚和她在一起,到時候他們兩個人一起緬懷你……”

    祁醉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讓他更為懊惱的是,他居然沒有辦法反駁這一點!

    “你若是想看到那樣的結果,盡管去就是了。到時候我會讓祁陽去給你收屍。”沈玉瀟關上窗戶,沒有再和他說半個字。

    她本以為,她都將話說得這麽絕了,祁醉就不會離開了。

    可第二天一早,她發現窗邊有一封信,上麵隻有三個字——

    我走了。

    沈玉瀟氣得將那封信撕得粉碎。

    “看來,我真是把你寵壞了!等你迴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沈玉瀟走出沈府,到外麵轉了一圈,聽著那些人說昨日發生的事,心情才舒暢了一點。

    沈瑞文已然是京城中的一個笑柄。

    日後不管做什麽,都無法挽迴今日的形象了。

    她正笑著,發現前麵有一路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架勢不小。

    似乎是宮裏的人。

    那些人馬停在了相府門口,劉全從馬車上下來,手中拿著聖旨。

    李明德要將沈玉歌納入後宮,封為美人。

    “臣領旨謝恩。”沈約心中縱然有千般不樂意,卻也隻能領旨。

    他一抬眼,發現了不遠處正一臉笑意看著他的沈玉瀟。

    他才驀地明白過來,沈玉瀟昨日之所以會和他說那些話,是因為她知道聖旨今天就會下來。

    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故意嘲諷他的!

    沈玉瀟看著沈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覺得頗為開心。

    就該讓他知道,被人愚弄是什麽滋味。

    “沈小主,請隨奴才入宮吧。”劉全客客氣氣地對沈玉歌說了一句。

    沈玉歌帶著兩個丫鬟,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看完了熱鬧,沈玉瀟立刻溜到了一邊。

    正高興呢,就聽人說起了陸楊二字,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完。

    她立刻到了京月樓,讓沈七去打探陸遠的情況。

    得到的消息是,陸遠已經拿著木雕觀音入了宮。

    太後既然同意他帶著木雕觀音入宮,這事就還有轉機。

    她將一顆心暫時放了下來,到閣樓上去處理事務。

    一直到天擦黑,她都沒有得到陸遠的消息,隻得再讓沈七去打探。

    她擔心陸遠出了什麽事,一直心神不寧。

    可沈七傳迴來的消息卻是——

    “他在宮中與太後對弈了一天。”

    太後拿到了木雕觀音,還和他對弈了一整日?

    這是什麽情況?

    “太後知道他能得到袁仲雕刻的觀音,是因為他棋藝高超,所以特意留他下來對弈。他讓了太後兩局,哄得太後很是高興。太後已然答應放了陸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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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陸遠和太後對弈,讓了太後兩局,太後就被他哄得開心了?

    不過,想想陸遠那張嘴,這可能性還真不小。

    “他倒是好,在宮裏玩兒得開心,讓我在這裏為他擔心。”

    沈玉瀟嘴上抱怨著,心裏卻很是開心。

    至少,一切按著她之前預想的來了。

    陸遠用木雕觀音解決了這難題,陸大人以後不會再看不上他。

    至於陸楊,出了這次差錯之後,以後怕是永遠都不可能會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陸大人所能倚仗的人,隻有陸遠了。

    陸遠為官,有太後扶持,定然會步步高升。

    第二天一早,陸楊就被放出了大理寺。

    陸家的人站在門口迎接他,他惟獨沒有看陸遠一眼。

    陸遠也不惱。

    反正陸楊已然失去了一切,再也不是從前的天之驕子。

    他的職位也已然被別人取代,從今以後,他隻能當個遊手好閑之人,再也無法出現在朝堂之中。

    “還不快和陸遠道謝?若不是他,你根本就不可能出來!”陸大人看不慣他這態度,不悅地說道。

    陸楊卻不肯,“我原本就沒有犯什麽大錯,遲早都是要出來的,和他有什麽關係?”

    “我還以為,你被關了幾日,應該會有所反省,沒想到你還和之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陸大人怒不可遏,狠狠給了陸楊一巴掌。

    陸楊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居然為了他打我?他不過是個廢物而已,有哪一點比得上我?”

    “他若是廢物,那你又是什麽?你可知道你這次差點就讓我們陸家所有人給你陪葬?若不是陸遠好心,拿出了袁仲的木雕觀音獻給太後,你的命都不保了!”

    陸大人氣到了極點。

    他實在是沒想到,陸楊竟是這般冥頑不化。

    “我知道是誰動的手腳,待我將事情查清楚,定會還自己一個清白。”陸楊還做著美夢。

    認為他一定能將蔡公公繩之以法,讓自己沉冤得雪。

    “查清楚?你要如何查?你可知道你在大理寺的時候,蔡公公已經將所有人都處理幹淨了?他哪裏會乖乖站在原地等你去查?”

    陸楊的臉色總算變了變,“一定還有別的證據。我一定能找出別的證據來!”

    陸大人被他氣笑了,“你最該做的,是不得罪蔡公公一分一毫,也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事了。”

    陸楊想要反駁,陸大人卻已經和陸遠使了個眼色,一同轉身走了。

    太後為陸遠尋了個刑部侍郎的職位,三日之後,就是他任職的日子。

    “京月樓裏少了你,可就黯然失色了。”沈玉瀟揶揄了他一句。

    其實候補的人她已然找到了,也是一個棋癡,盡管水平沒有陸遠那麽高,但對付京城之中的這些人,已經足夠了。

    “少了我你還能找個人來替代,可少了祁醉,就真的黯然失色了。他到底去哪兒了?我一天不見他心裏就發慌。”

    沈玉瀟給了他一個白眼,“先前他失蹤了好幾日,也不見你有提起他。”

    陸遠摸了摸鼻子,“這麽說,是同一個問題?我就說,這情之一字,太毒,碰不得。他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說得好像你有機會碰一樣。”沈玉瀟毫不客氣地給他潑了冷水。

    陸遠心中不爽,但也沒有反駁。

    這情之一字,他的確還沒有機會碰。

    “祁醉可有說他什麽時候迴來?”沈玉瀟抬眼看向祁陽。

    “沒有。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迴來。”祁陽迴答。

    沈玉瀟想起自己先前對祁醉說的話,心中驀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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