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倒是沒嚇到,隻是又餓了。”沈玉歌說得很是不好意思。

    “先前不是都和你說過了嗎?這是正常現象。如今你正在恢複,所以食量會大一些。”陳寅解釋道。

    沈玉歌沉默一下,才說道:“恐怕不是大一些。我這幾日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了。待到我這臉治好了,會不會變成一隻肥豬?”

    “當然不會了。這些東西,又不是給你吃的。”

    沈玉瀟聽到這句,心頭一緊。

    那些東西,若不是給沈玉歌吃的,還會是給誰吃的?

    “陳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沈玉歌也聽得心裏發毛。

    “你想要讓臉上的皮肉重新長出來,自然就得多吃東西才行。”陳寅敷衍地說了一句。

    根本就算不上解釋。

    但沈玉歌沒有再追問。

    “我什麽時候才能看我的臉?”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很快,再等兩日,你就可以拆了這臉上的紗布。但是現在,你還得再忍,再等。”陳寅這哄孩子一般的語氣,聽得沈玉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玉歌哪裏能招架得住,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兩個人又在房間裏甜言蜜語了一會兒,陳寅方才離開。

    沈玉瀟想要進去,卻被沈玉歌拒絕了。

    “我沒事,不需要你擔心。你先前雖救過我,但一直不曾告訴我你的身份,所以,我不會再信你了。”

    沈玉瀟沒想到自己之前那般盡心盡力地幫助她,得到會是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

    多半是陳寅從中挑撥吧?

    陳寅擔心她的存在會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就讓沈玉歌不要再信任她。

    真真是有心機。

    “這話可是你說的。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幫你,你以後若是當真遇見了什麽危險和問題,我也不會再出手。”

    沈玉瀟倒不是想威脅她,而是想要將話說清楚。

    若是她選擇了相信陳寅,自己就不會再為她做任何事。

    “不用你出手,陳公子會為我解決。”沈玉歌沉默了半晌,最後仍舊選擇了陳寅。

    盡管先前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但沈玉瀟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癡情的人,往往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她倒是要看看,陳寅這般利用她,到底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什麽。

    而她又到底會有什麽結局。

    “好。”沈玉瀟扔下一個字,轉身離開。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沈玉瀟走出相府,正要到工部去看看,就看到了沈約。

    這可是相府後門,沈約為何會往這邊走?

    不過,沈約並非是要迴相府,而是從前麵那個巷子拐了進去。

    那前麵,便是她和娘沒有能住到幽蘭苑的時候,在外住的院子。

    沈約到那裏去做什麽?

    難不成那院子裏還有什麽秘密?

    沈玉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那巷子走去。

    沒人比她更熟悉這個院子,她是自小從這裏長起來的。所以自然知道這院子還有一道門可以進去。

    她從後門進去,意外地發現,這院子竟是燈火通明。

    若沈約隻是偷偷到這裏來查看什麽東西,定然不會掛這麽多燈籠。

    所以,這裏應當是住著什麽人。

    沈玉瀟正想著,便聽到了一個嬌柔的聲音:“相爺不必每日都到這裏來,奴家能照顧好自己。”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特意湊過去,從窗戶的縫隙往裏看了一眼。

    當真是憐兒!

    她不是還沒有和憐兒商量好?

    怎麽憐兒卻和沈約相遇,還住到了這個院子裏?

    她一直以為憐兒好好地在明月閣裏待著,哪知道她卻已經到了這裏!

    憐兒到底是什麽時候從明月閣出來,又是什麽時候和沈約相遇的?

    看樣子,她在這裏已然住了一段時間,且沈約對她極好。

    但她還沒有被接到相府裏,說明沈約對她還有懷疑。

    “這裏距離相府不過幾步之遙,順便過來看看而已。你的臉看著又憔悴了幾分。”

    透著窗欞映出的剪影,沈玉瀟可以看到,沈約伸手摸了一下憐兒的臉。

    憐兒嬌羞地往後躲了一下,“哪裏?奴家怎麽看不出來?相爺每日都讓人送好吃的過來,奴家若是當真憔悴了,可對不起相爺的精心照顧。”

    沈約笑了一聲,“我倒是想更精心地照顧你,可你卻是不肯。”

    憐兒垂下頭,咬著嘴唇,好半晌才說道:“不是奴家不肯,是奴家高攀不起。奴家不過是一個孤女,哪裏能到相府去住?”

    “我說你能去,你就能去,擔心那麽多做什麽?難道有我在,相府的人還敢欺負你不成?”沈約哄人還真是有一套。

    沈玉瀟不由得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相爺在府中的時候,自然是不會被欺負的。可相爺離開了,保不準那府中的姨娘會怎麽對奴家……”憐兒撇著嘴,委屈地說道。

    “誰敢欺負你,我就將誰攆出去,如何?你可知道,我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看看你,長得一副清純的樣子,卻是一隻勾人的野貓。”

    “這樣的話,相爺究竟對多少人說過?”憐兒往沈約的懷裏靠了靠。

    “自然隻對你一人說過。”沈約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沈玉瀟眼見著這裏麵馬上就要天雷勾地火,立刻轉身離開。

    那些個疑問,待到明日再來問個清楚吧。

    沈玉瀟正想往工部去,就在路上看到了白玉。

    白玉一張臉臭到了極點,很顯然,又在工部受了不少委屈。

    “誰欺負你了?”沈玉瀟走過去,笑著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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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立刻就委屈地撇了嘴,“娘子,他們都欺負我!所有人都欺負我!”

    沈玉瀟被她這樣子逗笑了,若不是此刻二人尚還在大街上,她肯定會不給麵子地大笑出聲。

    “怎麽,魏賢不曾替你打點好?”沈玉瀟覺得奇怪。

    縱然他在工部會受委屈,但憑借著他的身份,工部的人多少都要給點麵子才是。

    可看她這樣子,工部的人並不曾給他半點麵子。

    “他哪裏會為我打點?他給我的官職,連主事都算不上。隻配在工部為他們打雜跑腿。”白玉恨得咬牙。

    他倒是希望魏賢能為他打點一二,但魏賢哪裏會舍得銀子?

    他倒是有銀子,但他可不願意用自己手中的銀子去喂狗。

    “這才第二日,你何必如此沮喪?聽聞工部這幾日也要為太後的壽宴做準備了,你多留意些,總能抓住把柄。”

    太後壽宴就要到了,工部得修繕京城及附近的寺廟,不免會有人從中牟利。

    白玉隻要抓到了把柄,就不用擔心扳不倒那些個給他使絆子的人。

    “這一點我自然想到了,可是,我忙得無法分身,根本就不知道誰在背地裏私吞國庫的銀兩。”

    白玉當然也希望自己能抓住把柄,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但他每日在工部根本就忙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去管他們都做了什麽?

    “這還不簡單?我讓青陽暗影的人盯著就是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國庫的銀子都是有標記的,隻要他們敢拿,就一定能查出來。”

    沈玉瀟看到他這苦大仇深的樣子,隻得幫他想辦法。

    免得他在工部一直受欺負。

    隻有他的官途走順了,魏子峰才會沉不住氣對他下手。

    不然,很難會找出他的把柄。

    “那就多謝娘子了。”白玉之所以抱怨這麽多,便是想讓她幫忙。

    不然她一個人哪裏能應付過來?

    “許芷茹被退婚,可是你的傑作?”沈玉瀟問道。

    “聽了你的建議,昨晚假裝喝醉,到沈瑞文麵前去抱怨了一番。結果他當真到了許府去找許芷茹,還發現了那張手帕。”

    退婚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沈玉瀟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這事了。”

    “怎麽可能?許芷茹當初那般對我,我可是記在心裏的,哪裏會這麽容易就忘了?我還等著她迴來找我呢。”

    白玉知道,許芷茹肯定很快就會來找他,想要與他“再續前緣”。

    “她已經去魏府找過你了。不過你不在。你在工部若是一直這麽累的話,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著她。”沈玉瀟歎了口氣。

    白玉卻勾了勾嘴角,“有娘子幫忙,工部那些使絆子的人很快不會再是我的麻煩了。我還會取而代之,往上爬一步。”

    他還沒有忘記和魏子安的賭約。

    他要在短時間內連升三級,讓魏子安跪在他麵前磕頭。

    “那就得看看你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沈玉瀟可不想讓他太自信。

    太自信隻會壞事。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說起來,你還沒有祁陽的消息?”白玉看到她又瘦削了幾分,分外心疼。

    祁陽若是能早點迴來,也好為她分擔青陽暗影的事務。

    “於我而言,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先前沈玉瀟還期待著能得到消息。

    但如今,她卻是不敢有什麽期待了。

    最怕有了消息,傳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待我有空,就到煙雨重樓看看,趁著洛靈兒還無法認出我來。”而今他還被困在魏子白的身體裏,就算是到了洛靈兒麵前,也不會被認出來。

    而今去煙雨重樓,時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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