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人,終於來了。

    要是再不來,這場雨都快停了。

    “我不說就是了。這些東西我也不吃了,後麵應該還有齋飯可以吃,我得先去填飽肚子了。”

    沈玉瀟說完,一溜煙跑開了。

    柳蘿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而當她迴過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一人從外麵走進來。

    一般人遇見這突如其來的雨,被淋了個通透,應當是很狼狽的。

    但這人卻不同。

    他不但沒有半點狼狽之色,反而還和身後的隨從開起了玩笑,“原本就已經耽擱了時間,又遇上了大雨,瀟兒若是知道,肯定要罵死我了。”

    沈良一早就出發了,按理說,中午之前完全可以趕到這裏。

    可偏偏在路上遇見了一個求救的女子,說有人要追殺她。

    沈良沒有辦法見死不救,隻得讓女子上了馬車,將她送到了最近的一個縣衙。

    女子看到自己被送到縣衙門口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沈良就已經讓車夫將馬車駛離了。

    半道上遇見的人,沈約可不敢留在身邊。

    這一耽誤,就是兩個時辰,他心想著,柳蘿大概早就已經迴去了。

    沈玉瀟對他必然也很失望。

    可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隻能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不然帶著女子一起過來,也不妥當。

    正想著,他一抬眼,發現不遠處就的蒲團上坐著一個人。

    那清秀的模樣,不是柳蘿是誰?

    她居然還沒有走?

    難不成是因為這場大雨,將她困在這裏了?

    “大人,這寺廟之中應該有柴火,小的去找些柴火來,架個火堆,好讓大人能烤幹衣服。”隨從說完,就要往後麵走。

    沈良叫住他,拿了一錠銀子出來,“這寺廟中的香火並不旺盛,師父們打柴也不容易,你說話的時候客氣些。”

    隨從看著這麽大一錠銀子,不太舍得。

    但想到自己這是在寺廟裏,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就將銀子接了過來,往後麵去了。

    他讓另一個隨從擋在身後,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擰幹,又將裏衣的水分擠了擠,就將外衣重新穿上了。

    “讓姑娘見笑了。”沈良並沒有想這般狼狽地與她見麵。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形,還不如不見。

    “不礙事。誰也不想遇見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我也得慶幸我還沒有從這裏出去。不然情況怕是比你好不了多少。”柳蘿笑著迴答。

    她還不曾遇見過這樣一個人,盡管渾身狼狽,卻還能讓她的心裏仿佛被人揣進了一個兔子一般。

    “若不是馬車在路上遇到了泥坑,也不至於會這般狼狽。”沈良方才親自下去推車,手心都勒出了血痕。

    不過,這點小傷與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所以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但柳蘿看到他手上的血痕,卻立刻拿出了一盒藥膏來。

    “難怪你坐著馬車來的卻渾身濕透,原來是下去推馬車了。”

    如今可很難見到主子幫著下人推馬車。

    有多人人寧願坐在馬車上增加重量,也不會挪動一步。

    沈良見到她遞過來的藥膏,很是驚訝,“你一個姑娘家,身上怎麽會帶著藥膏?”

    “若是自己不小心受了傷,能很快止血止痛。若是遇見了受傷的人,也能幫得上忙。”柳蘿將藥膏放到他手上,重新迴到蒲團上坐下。

    沈良看著藥膏,心裏湧起一抹暖意。

    其實他就算是受了傷,也能將這藥膏打開,但他卻故意盯著藥膏,半天沒有動。

    “你可是信不過我?”柳蘿見他沒有用藥膏,秀眉一蹙。

    沈良趕緊搖頭,“當然不是。隻是我的手受了傷,你將這盒子給我,我也沒法打開。”

    柳蘿這才明白是她方才沒能考慮周到,隻得起身將藥膏拿過來,把蓋子擰開。

    她正想將擰開的藥膏給沈良,看著沈良手上的傷痕,咬了咬牙說道:“不如我幫你塗藥?”

    沈良沒有拒絕,但畢竟對方是女兒家,也是要矜持的,所以說道:“若是姑娘覺得不方便,待我的人迴來,讓他們來就是。”

    他說話的同時,看到後麵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盡管麵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但沈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沈玉瀟。

    看來,自己的隨從一時半會兒是沒法迴來了。

    “這寺廟香火並不旺盛,柴火恐怕也不多,他們想要拿到足夠多的柴火,怕是得費些力氣。”柳蘿倒是不希望那兩個人這麽快迴來。

    所以她特意迴頭看了一眼。

    沒看到那兩個人,嘴角才揚起了一抹笑意。

    那笑如同春風化雨,看得沈良都怔了一下。

    “那就麻煩姑娘了。”

    沈良將雙手攤開,柳蘿小心地將藥膏抹在他的傷口上。

    傷口很深,足見他當時用盡了全身力氣。

    將藥膏塗抹好,柳蘿將身上的錦帕拿出來,用力撕成兩片,將沈良的手包紮起來。

    柳蘿的手法盡管並不嫻熟,但也不生疏,她以前應該幫不少人處理過傷口。

    “這是我娘教給的包紮方法。她曾在戰場上為不少人治過傷。”柳蘿眼中有幾分期待。

    她想,她這麽說了,對方肯定會問她娘是什麽人。

    她就能順便說出自己的身份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他聽到了,會不會失望?

    “你娘還曾上過戰場?據我所知,京城之中唯一上過戰場的女子,就是將軍夫人。難不成,你是將軍府的千金?”

    沈良看著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原來,她並非隻有惆悵的一麵。

    她的臉上也可以有這樣的神情。

    柳蘿點了點頭,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些。

    “在下沈良,沒曾想會在這裏遇見大小姐。失禮。”沈良對著她拱了拱手。

    那被錦帕包紮的手做出這個動作,看上去有幾分好笑。

    柳蘿還以為他會問,沒想到他卻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並沒有看出半點厭惡或是不悅。

    “沈良。”她將這個名字輕輕念了一遍,驀地想起不久之前,她曾在這裏看到的“沈”字。

    那時她還想,這沈字,要麽指的是沈約,要麽指的是沈良。

    沈約她是萬萬不會嫁的。相府姨娘眾多,不缺她這一個。

    至於沈良,她隻知道他才來京城不久,就辦了不少大案,為皇上所賞識,應該是個正直之人。

    別的就不清楚了。

    她曾找將軍府的人打聽,但沒人告訴她不說,還在背後笑話她異想天開,竟肖想起了兵部尚書。

    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給他。

    畢竟嫁過去就能坐上正室之位。

    柳蘿轉頭,望向她曾看到過沈字的地方,不由在心裏問道:“難不成,這是天意?”

    天意讓她遇見沈良,天意讓她和沈良在一起?

    可這天意,當真靠譜麽?

    她哪裏配得上沈良?

    “大人,火堆架好了,還請大人移步到後麵。”隨從走過來,頗為恭敬地說了一句。

    這裏是佛堂,不是破廟,自然是不能在這裏烤火的。

    “今日幸遇大小姐相助,不然這傷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沈某改日必將登門道謝。”

    沈良將之後見麵的契機留下,就轉身走了。

    柳蘿聽到他要登門感謝,心中自是高興不已。

    看來,隻要她的心足夠虔誠,這姻緣,還是能求來的。

    柳蘿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還願。

    盡管如今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但柳蘿心中有預感,她已然遇見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從此以後,她不用再怕任何人的嘲諷。

    雨已經停了多時,柳蘿離開寺廟,坐上轎子,往迴去了。

    “我還以為你會需要我的幫助,不曾想你居然這麽厲害。”連沈玉瀟都沒有想到,沈良不但沒有半點緊張,反而很表現得很是自然。

    就連他告訴柳蘿他沒法打開藥膏的時候,臉上都透著幾分無辜。

    “我也沒想到。我隻是……”

    根本就忘了自己其實是來演戲的。

    “隻是喜歡上她了,對不對?”沈玉瀟一語道破。

    沈良卻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們才不過見過一麵而已。”

    沈玉瀟就知道他不會承認,“隻見過一麵就不能喜歡了?那為何會有一見鍾情這個詞?”

    沈良卻仍舊不肯承認,“我不過是按著你說的做罷了。你一開始不就想讓我娶她?”

    沈玉瀟哭笑不得。

    喜歡就是喜歡,何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真當自己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說得好似她逼的一樣。

    “是,你一點都不樂意,都是我逼著你這麽做的,行了吧?那你可千萬不要讓她知道真相。不然,她肯定會很傷心的。”

    柳蘿看著很堅強,但實際上已經再也經不起打擊了。

    若是她認為沈良娶她並不是因為喜歡,隻是為了拉攏將軍府,她定然會承受不了。

    到時候她會做出什麽事,可就難說了。

    “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她就永遠不會知道。”沈良迴答。

    他的眼中透著心虛。

    但沈玉瀟沒有質問,反而問起了他為何會來這麽遲。

    沈良就將在路上發生的事說給了她。

    沈玉瀟聞言,眉頭一皺,“那女子,以後怕是還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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