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僅存的驕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瞧不起魏子白,可是他在那些人眼中,與魏子白又有什麽區別?

    棋聖二字,從來都是給鹿元的,而非是給他的。

    縱然再光鮮亮麗,也隻是一個虛假的軀殼而已。

    “你知道袁仲很難贏,但你還是贏了他,說明你並非沒有這個毅力。你可知道京城裏有多少人想得到他的木雕觀音,用來取悅太後?

    但這麽多年,卻隻有你一個人做到了。多半人連見到袁仲的機會都沒有。這其中,便包括我。我曾與他對弈五局,皆以慘敗收場。”

    沈玉瀟迴憶起當初的慘敗,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那時候她之所以沒有找到陸遠幫忙,是因為她知道,以陸遠的能力,也不會是袁仲的對手。

    她根本就不曾期待過陸遠能將木雕觀音拿迴來。

    這麽做,不過是想讓陸遠明白,棋聖的光環不會永遠在他頭上。

    他必須要做出改變,才不至於會荒廢了人生。

    這木雕觀音,算是個意外收獲。

    “他和我提起過,還說,他故意讓過你一子。你還是沒能贏他。”說到這兒,陸遠的神情才緩和了不少。

    沈玉瀟還真不知道袁仲竟讓過她一子。

    在她的印象中,每一局都很慘烈,她並沒有察覺到對方有放水。

    沈玉瀟將木雕觀音從白玉手裏拿了過來。

    袁仲的雕刻手法,的確令人驚歎。

    她拿在手上,都不舍得放下。

    “其實,太後的壽禮,我一早就準備好了。這觀音,是我為你準備的。”沈玉瀟將觀音像放到他手中。

    陸遠怔了一下,沒明白她的意思,“為我準備的?你是想讓我將這觀音像當作壽禮送給太後?”

    可以他的身份,送這般貴重的禮物,實在是不妥當。

    “不是壽禮,而是歉禮,用來謝罪的。”沈玉瀟迴答。

    這話陸遠更聽不明白了。

    他並沒有做什麽需要謝罪的事吧?

    “陸楊這一陣與盧啟走得很近。盧啟擅長溜須拍馬,陸楊在他的忽悠之下,就快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不過隻是個禮部郎中,竟想要全權負責太後此次壽宴的舉辦。這其中但凡有一點行差踏錯……”

    沈玉瀟的話說到這裏,陸遠才明白她的意圖。

    陸楊從來不曾單獨負責過皇宮的各種宴會,肯定會有生疏的地方。

    以他那高傲的性子,很難會找人求助,到最後難免會有什麽出錯的地方。

    那並非是尋常的宴會,而是太後的壽宴。

    一點小錯都能被放大無數倍。

    惹怒太後,不光是陸楊會出事,還會連累整個陸家。

    到時候,他這木雕觀音就是救命之物。

    “你似乎很篤定他會出錯。這個盧啟是誰的人?”盡管沈玉瀟用詞很謹慎,但她那語氣分明就是篤定了陸楊會出錯。

    而她又特意提起盧啟二字,想必這盧啟並非是什麽好東西。

    “陸楊若是出了事,盧啟立刻就能取而代之。所以他肯定會想方設法讓陸楊出錯。”

    沈玉瀟對盧啟的了解並不多,但知道他這一路從九品芝麻官爬上來,用的都是同樣的法子。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盧啟長得老實巴交的,背地裏卻是這般陰險的人。”

    陸遠曾見過盧啟幾次,絲毫沒有看出來,他竟藏著這樣的心思。

    “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藏得深。怎麽,你心軟了?你若是心軟了,也可以告訴陸楊,讓他有所防備,不至於會被盧啟帶到溝裏。”

    沈玉瀟看出了陸遠的猶豫。

    “倒不是心軟。隻是擔心盧啟會太過分,到時候怕不是一座觀音像就能擺平,那可就不太劃算了。”

    陸遠之所以會猶豫,並不是出於心軟。

    陸楊這人,張揚跋扈慣了,對他從來沒有半分好臉色。

    同為嫡子,但陸遠和陸楊並非一母所生。

    陸遠的娘親聶氏才是陸大人的原配,五年前突發疾病過世,不久之後,陸楊的娘莫氏被扶正,成為正室,陸楊這才成為嫡子。

    自那時起,陸楊就更不將他放在眼裏了,時不時會說他是個廢物,嘲諷他沒有本事。

    甚至還和莫氏一起坑害過他。

    那一次,還是沈玉瀟幫忙,才解了他的圍。

    所以陸楊出事,他當然是喜聞樂見的。

    但他並不想被陸楊連累。

    “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盧啟作為陸楊的手下,若當真錯得離譜,他也是會跟著出事的。所以他不會做得太過分。”

    盧啟不會讓禍事落到自己身上,所以定然不會讓陸楊犯太大的錯誤。

    陸遠點了點頭,“看來,一切都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他還以為沈玉瀟讓他去拿這木雕觀音,當真是想要送給太後。

    誰知道她不過是想要做個順水人情,為他謀一個發光的機會。

    “我可不敢這麽說,萬一陸楊有所察覺呢?”

    盡管這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也不是不可能。

    “盧啟天天將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他能察覺到什麽?”白玉在一旁哼了一聲。

    要是他不說話,陸遠都快忘記這裏還有他存在了。

    “怎麽,你遇到過他們?”沈玉瀟倒是沒想到他會這兩個人打交道。

    白玉點頭,“昨日在醉仙樓吃飯,旁邊就坐著這兩個人。我實在是不知道,盧啟嘴裏說出來的那些詞,都是怎麽想出來的。我差點連飯都吃不下了。”

    盧啟說的那些話,一直到現在白玉都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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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著他的形容,陸楊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有那麽誇張?”沈玉瀟隻是聽青陽暗影的人說盧啟這人很會溜須拍馬,但並不知道他究竟對陸楊都說了些什麽。

    看到白玉這樣子,她心裏不由得好奇起來,想著哪日若是碰到這兩個人,就跟上去聽一聽,看看到底能掉多少雞皮疙瘩下來。

    “怕是比你想的還要誇張。陸楊居然還能全部笑納,真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我都不敢將那些詞用在我身上。”

    白玉鄙夷地說完,麵前的兩個人同時爆發出了笑聲。

    他頗為不爽,“就你,魏子白,你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你和陸楊之間怕是差了八十個魏子安。”

    白玉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好。

    誰讓他現在是廢物魏子白呢?

    還沒有能鹹魚翻身,就隻能先忍受著別人的嘲諷。

    “那你不免也把魏子安想得太厲害了,他還不如我呢。”

    這幾日魏子安在魏府看到他都是繞著走的。

    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

    白玉想到他那模樣就好笑。

    “魏子安是不怎麽樣,但你還是沒有辦法和他相比。”陸遠都不知道他這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忍不住轉頭看向沈玉瀟,“他到底為什麽會在這裏。說來話長,那就長話短說。”

    似乎是知道沈玉瀟肯定會用那四個字來搪塞他,所以他斷了沈玉瀟的後路。

    沈玉瀟還真不好解釋,隻能將林春來拉出來當擋箭牌。

    “春來表哥想查明真相,但一直沒有能找到線索,隻能拜托我幫忙。”

    l陸遠眯了眯眸子,“這麽說來,他當真是被人陷害的?”

    “你看我這樣子,能殺得了誰?”就魏子白這爬樹都費勁的身子骨,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為什麽會堅信他殺了人。

    他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誰說一定是你親手殺的,你不會雇兇殺人然後在一旁冷眼旁觀嗎?”陸遠說道。

    白玉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當真雇兇殺人,為何要去冷眼旁觀?我不該躲得遠遠的嗎?我又不是傻子。”

    “傻子說自己不是傻子,實在是好笑。”陸遠很不給麵子地笑了起來。

    白玉咬牙切齒,但又不好說出實情來。

    “種種證據都說明他並不是兇手。案發現場的確有他的鞋印,但那鞋印的深淺,和他踩出來的並不相同。

    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穿著他的鞋去了那裏。那人比他高,比他壯,所以才會留下那樣的鞋印。”

    陷害魏子白的人的確做了很多準備,連留下鞋印都想到了。

    若不是林春來足夠細心,發現那鞋印很深,且鞋印後麵還有一點圓弧形的印記,說明那是一個比魏子白強壯,腳也比他大很多的人穿著他的鞋,故意踩出來的。

    連沈玉瀟都說了他是無辜,他自然就是無辜。

    陸遠之所以要抬杠,是因為他很不滿方才白玉對他的態度。

    分明自己才是個廢物,還有臉說別人。

    “如此說來,林春來也知道你究竟是誰了?你可不要忘了……”

    “你若是擔心他會告訴沈約,大可不必。因為沈約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為此,他還去找過寧王,想讓寧王出手殺了我。

    結果我比寧王早一步,先讓寧王府來了個不可安寧。一直到現在,寧王都還不曾將寧王府的事處理好。根本沒空殺我。”

    沈玉瀟一直在等,等寧王府這鬧劇稍微平息一點,再將雲煙這個關鍵的證據扔出去。

    在剛剛平靜下來的湖麵扔下一塊巨石,這次的動蕩,想必會讓寧王府徹底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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