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瀟半天沒有迴過神來。

    她原本以為這一巴掌是躲不過了,但南宮祁居然幫了她?

    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沈玉瀟看著腰間的手,輕咳了一聲,想提醒南宮祁放開,但他卻像是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一般,一點都沒有放手的意思。

    “原來是將軍。奴才真是瞎了眼,還請將軍恕罪。”她隻得奮力掙開,往後退了兩步,跪在地上請罪。

    南宮祁今天是怎麽了,突然犯了什麽病嗎?居然抓著她一個小太監不放。

    難不成他也有什麽特別的癖好?

    “不知者無罪,起來吧。”南宮祁往前兩步,似是想要將她扶起來。

    沈玉瀟嚇得趕緊自己站了起來,還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將軍深夜來此,定然是有什麽要事,奴才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說完,她就準備開溜。

    南宮祁卻擋在了她麵前,她差一點撞到了南宮祁懷裏。

    “你方才說,要去摘星樓?”

    沈玉瀟眉頭一皺,她去摘星樓,和他有什麽關係?

    南宮祁的隨從也麵麵相覷,覺得自家主子今天怪怪的。

    方才進宮的時候不是還說十萬火急,一定要從藏書閣裏找到一樣東西嗎?

    怎麽到了這裏,碰上個連認都不認識他的小太監,一點都不著急了?

    “奴才隻是說說而已。”摘星樓哪裏是宮裏人人都能去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那麽說了,會被南宮祁笑話,而後她就可以以此為借口迴去了。

    哪知道他不但沒有嘲諷,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怎麽,怕自己上不去?本將軍帶你上去如何?”南宮祁笑著問道。

    除了南宮祁,剩下的人都傻眼了。

    這還是之前那個冷血無情,殺伐果斷,不苟言笑的將軍嗎?

    “不用了,天色已晚,奴才若是還不迴去,太妃院的門怕是要關了。”

    沈玉瀟心裏發毛,哪裏敢和他去摘星樓。

    她怕南宮祁會將她從摘星樓推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他這人最是記仇,自己方才說不認識他,盡管他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來,心裏必然是恨極了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迴去吧。”南宮祁鬆了口,沈玉瀟的心總算能放下來了。

    可旋即,南宮祁就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要讓本將軍再看到你,不然本將軍可就不能再恕你的罪了。”

    “將軍放心,你以後都不會再看到奴才了。”沈玉瀟跑得比兔子還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南宮祁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將軍方才不是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嗎?”風刃忍不住問了一句。

    南宮祁臉上笑意瞬間收斂起來,“本將軍做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了?”

    風刃渾身一僵,趕緊認錯,“屬下多嘴。”

    追夜在一旁幸災樂禍,“誰讓你非得問一句?將軍原本挺高興的,被你這一問,又變成冷麵閻羅了。”

    南宮祁轉頭看了追夜一眼,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將他也嚇得顫了好幾顫。

    他做了個將嘴巴縫起來的動作,默默地退到了風刃身後。

    南宮祁這才讓管事將藏書閣的門打開,拎著燈籠進去,在書架之間搜尋起來。

    因為擔心不小心走水會毀了藏書閣裏的書籍,所以藏書閣裏沒有燭台和宮燈,天一黑就會將門鎖上,不讓人進入。

    除非是有什麽特殊情況。

    南宮祁一人在裏麵,提著燈籠仔細地尋找,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還沒有任何收獲。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溜進了藏書閣裏。

    沈玉瀟以為南宮祁進去之後很快就會出來,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都沒有從裏麵出來。

    他進去之後,就命令他的隨從和藏書閣的管事站到遠處的涼亭裏去,隻留他一人在這裏。

    不然沈玉瀟也不會有機會溜進去。

    她知道南宮祁武功高強,要是聽到什麽異動,一定會有所察覺。

    所以她進去之後,連大氣都不敢出,藏在兩個書架之間的縫隙之中,靜靜地等著南宮祁離開。

    藏書閣這麽大,他提著燈籠在這裏找到天亮,恐怕都很難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南宮祁似乎終於放棄了,提著燈籠往門外走去。

    沈玉瀟正要往白天發現不對的那麵牆挪去,卻發現南宮祁去而複返,提著燈籠又走了迴來。

    “有什麽東西這麽重要,非得大半夜到這裏來找?”沈玉瀟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眼看著南宮祁提著燈籠一步步地走向她所在的位置,沈玉瀟隻覺得動也不是,不懂呃不是,一顆心砰砰直跳。

    要是這一次再被他發現,可就跑不掉了。

    沈玉瀟隻能在心裏祈禱他千萬不要走到自己麵前來。

    南宮祁提著燈籠,手指劃過書架上的書籍,嘴裏還喃喃了一句:“明明當初看到他就將那本書藏在這裏,怎麽會找不到了?”

    他在這裏找的是別人放在藏書閣的書?

    難不成是誰用這樣的方式傳遞消息,被他識破了?

    “沈青陽這人,死了就死了吧,還非得給我留一個難題。死了都不讓人清淨。要是我知道他埋在哪裏,非把他挖出來鞭屍不可!”

    南宮祁說得咬牙切齒,殊不知那人就在距離他不到三尺的地方,狠狠咬著牙。

    不愧是死對頭,就連沈青陽死了都沒法從他嘴裏聽到半句好話。

    還想要將她挖出來鞭屍?

    一個大男人心眼比針還小,居然還能當上將軍。

    不過,他到這裏來找的東西,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罷了,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他死了,之前的賭局就該作廢了。”南宮祁說完,提著燈籠轉身走了出去。

    藏書閣的管事很快就過來將門關上了。

    偌大的藏書閣,隻剩下了沈玉瀟一個人。

    她並沒有去找尋密室的下落,而是站在原地想了許久,南宮祁說的賭局到底是什麽。

    她實在是不記得,自己和他定下過什麽賭局。

    她記得的隻有和南宮祁之間的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別的全都記不起來了。

    想了許久都沒有半點頭緒。

    隻得放棄,先不去多想了,找到密室所在的位置再說。

    她在那麵牆附近摸索了半天,試了許多她認為是機關的東西,但沒有一個能打開密室的門。

    她白日裏看到且記在腦子裏的東西都已經摸索過了,藏書閣裏漆黑一片,她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暫時放棄,靠在角落休息一會兒,等到天光微亮的時候再看。

    迷迷糊糊之中,她發現自己又入了夢。

    天空烏雲密布,山穀之中狂風大作,沈玉瀟幾乎看不清不遠處的人影。

    看來白玉的心情不是太好,不然夢境中不會是這般場景。

    “誰又惹你了?”沈玉瀟隻當他又在誰那裏吃了虧,正在生悶氣。

    可白玉卻沒好氣地吐出了一個字,“你。”

    沈玉瀟覺得這鍋來得莫名其妙,她們兩個隔著千山萬水,她哪裏能惹到他?

    “我怎麽惹到你了?”

    “為什麽讓他碰你?”白玉說話的時候,天邊劃過幾道閃電。

    盡管知道那並不是真的,但沈玉瀟還是蹙了蹙眉。

    “你以為我想讓他碰我?他今日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居然會對一個小太監動手動腳,也不怕人在背後說他的閑話。”

    話說到這兒,沈玉瀟的眸光一亮,“說閑話,我怎麽沒想到呢?要是南宮祁有這樣的傳聞,以後宮裏的太監見了他都得躲著。”

    “我怎麽不覺得,他會那麽對你,隻是將你當成了一個小太監?你確定你的偽裝他沒有識破?”白玉自然知道她戴了人.皮.麵.具。

    但人.皮.麵.具能遮住的不過是那張臉而已。

    並不能遮住她所有的特征,對她足夠熟悉的人,就算不看她那張臉,也會知道她到底是誰。

    不然,怎麽會有那麽親密的舉動?

    白玉恨不得能剁掉他的手。

    “如果被識破了,他為什麽不拆穿我?他會那麽對我,不過是因為我之前說不認識他,讓他丟了麵子,所以才會故意惡心我。”

    南宮祁這人,沈玉瀟很了解。

    如果他當真識破了她的身份,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可他為難過她之後,就放她走了。

    “你對他似乎很熟悉。”白玉頗為吃味。

    沈玉瀟看到他這樣子,不由得勾了勾唇,“你了解你的死對頭嗎?”

    白玉聽到“死對頭”三個字,挑了挑眉,“他和你是死對頭?”

    沈玉瀟發現周圍的風平和了不少,“他和沈青陽是死對頭,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在朝堂之前向來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想要贏他,就得了解他,抓住他的弱點。

    白玉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娘子以後莫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了。既然是死對頭,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你了解他,他同樣也了解你。

    你戴著人.皮.麵.具,他或許隻會覺得熟悉,但並無法識破你的身份。但若是有朝一日你用你原本的這張臉麵對他。他肯定會認出你來。”

    沈玉瀟被他說得眼皮一跳。

    南宮祁可是她的死對頭,要是認出她來,還能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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