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約,就隻有林春來知道我的身份。沈約是絕對不可能將這件事說出去的,因為那樣一來,他也是死路一條。

    至於林春來,沈約殺了他全家,他對沈約恨之入骨,願意與我合作對付沈約,也不會說出我的身份。”

    沈玉瀟對林春來的信任,源自於他刻骨的恨意。

    但憑林春來一個人,絕對無法對付沈約,還得靠她才行。

    他們兩個人在同一條船上。

    “你對林春來就這麽信任?你當真了解他呢?”白玉聽了她的話不由吃味起來。

    她和林春來重逢才不過一日,就將自己的信任交付於他了?

    “若是連他都不值得信任,這世上就無人值得我信任了。”沈玉瀟看出了他的醋意,故意說道。

    白玉更難受了,“為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但我對你卻是不知根不知底。”沈玉瀟不免舊事重提。

    想要取得信任,便得開誠布公才行。

    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來,如何讓人放心?

    白玉氣唿唿道:“你對他就知根知底了?”

    沈玉瀟淡淡一笑,“那也要比了解你了解得多。”

    白玉被她噎得沒話說。

    “糟了,有人來了!”正當他想著如何逗她開心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靠近。

    夢境在瞬間消失不見,沈玉瀟從夢中醒了過來。

    白玉的處境似乎並不太好,以後還是少找他的好。

    她複又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在丹青的伺候下梳洗一番,又吃了幾塊糕點,沈玉瀟就往珍寶閣去了。

    珍寶閣的夥計一看到她,就將她往樓上引。

    一路走到了二樓最深處,那個房間門口。

    “你倒是有勇氣,居然還敢來。”裏頭的人見了她,頗為驚訝。

    這人上次在這裏受了那麽大的驚嚇,怎麽還敢找來?

    “我來找你,是想見見春娘。”沈玉瀟看他這態度,應該是相信了她之前的說法,不由鬆了口氣。

    但提起春娘,眼前的人神情立刻有了變化,“不行!”

    “我會醫術,說不定可以幫到她。你也不想她一直這樣活著吧?”用人參吊著這條命,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縱然可以多活個三五年,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你若是刺激到了她,讓她病情加重,我不會放過你!”

    這一字一句,恨意鮮明。

    春娘有一個這般疼愛她的哥哥,也算是她灰暗人生的一縷光吧。

    隻是,都能拿下珍寶閣的人,怎麽會讓妹妹到榮親王府裏當差?

    “你放心,我是去救她的,不是去害她的。我不光要為她治病,還要讓她變迴以前那天真可愛的模樣。”

    就是不知道,春娘的天真可愛,是真的……還是裝的。

    沈玉瀟沒想到,春娘就在這珍寶閣之中,且就在她所在的房間裏。

    一張臉蒼白如紙,瘦骨嶙峋,已經沒有了人樣。

    沈玉瀟為她診脈,發現她完全是靠著人參在續命,若是沒有人參,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沒命。

    她拿出白玉給的藥丸,正要放到春娘嘴裏,卻被身後的人死死抓住了手腕。

    若是力氣再大些,便會將她的手腕擰斷。

    “我說了,我是來救她的。”沈玉瀟看向他,語氣沉著。

    男子卻沒有鬆手。

    “你覺得我會這麽蠢,冒著被你殺掉的風險來害她?”沈玉瀟站起身來,“若是不想我救,便不救了吧。我本是看在和她有過幾麵之緣的份兒上才出手的。”

    男子這才將她的手鬆開。

    手腕之上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淤痕。

    “扶著她。”沈玉瀟轉身倒了一杯溫水,讓男子扶著春娘,將她嘴裏的參片拿出來,捏著她的下巴,將藥丸放了進去。

    再喂給她一點點水,好讓藥丸在嘴裏化開。

    待到藥丸融化之後,她又喂了點水給春娘,而後讓男子將人放下。

    “我這裏還有一顆藥丸。”沈玉瀟將手中的錦帕塞到男子懷裏,“這顆藥丸能讓她忘記先前發生的一切。”

    男子盯著手中的藥丸,卻沒有半點感激之色,“你以為我會信你?”

    “信與不信,全在於你。”沈玉瀟也沒指望他能這麽快就信任自己。

    她來這裏是為了救春娘,心裏可還有一大堆疑問沒解決呢。

    床上的人咳嗽了兩聲,幽幽醒轉。

    但一雙眼睛卻是空洞暗淡的,沒有半點光彩。

    “我量你也不敢做什麽。我知道你的身份,隨時可以殺了你。”男子走到床邊,將錦帕裏的藥丸拿出來,預備喂給春娘。

    春娘不肯吃,死死咬著嘴唇。

    明明是在救她的命,她卻這般抗拒。

    “吃下去,你就可以忘記之前所有的痛苦了。”沈玉瀟俯身,捏著春娘的下巴,讓男子將藥丸放到她嘴裏,再將她的嘴合上,不讓她把藥丸吐出來。

    春娘掙紮了一下,終究沒能掙紮過,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就不會再記得在迎春閣發生的一切了。”沈玉瀟為她診脈,發覺她的脈象平穩了許多。

    白玉給的果真是神藥。

    從珍寶閣出來,沈玉瀟心裏的疑問越發深了。

    男子說春娘是他的妹妹,可二人卻是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不過,她和沈玉歆也沒有相似之處,這一點可以放著不提。

    讓人懷疑的是他的身份。

    有能力買下珍寶閣的人,實力自是不必說。

    但他卻讓親妹妹到榮親王府做事,還是李明德的貼身侍婢。

    身為貼身侍婢,又如何會不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

    卻因為偷聽談話被抓住。

    李明德和沈約這兩個心狠手辣的人,沒有當即殺了春娘以免事情敗露,卻是將人往迎春閣裏送,目的怕是不單單是懲罰和折磨。

    還想從她的嘴裏撬出什麽東西來。

    “小姐沒事吧?”祁陽見沈玉瀟平安無事地從珍寶閣出來,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沈玉瀟搖了搖頭,“沒事。我先前讓你去打聽珍寶閣這個新老板的來曆,你可有線索了?”

    祁陽難得露出為難的神色,“這人太過神秘,屬下多方調查,卻還未查出什麽來。他除了在這珍寶閣之中待著,沒有在別處露麵。我懷疑……”

    “珍寶閣內有密道,可以通向外麵。”沈玉瀟將他的話接了過來。

    盡管他早就知自家主子有多聰明,但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沒錯。珍寶閣中應該有通往外界的密道,所以他的行蹤才沒被發覺。”

    這樣可就難辦了。

    想要弄清一個人的身份,就得看他每天都在做些什麽。

    “他越是小心,就越是說明他的身份不一般。我想,他以後還會來找我。”

    不管是為了春娘報仇,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沈玉瀟篤定,那個人還會找她。

    “與這樣的人接觸,太危險了。還是等屬下調查清楚再說吧。”祁陽可不願沈玉瀟與這人有太多來往。

    他們可是連對方的一點底細都不知道。

    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就算有了名字,十有八九也是假的。

    沈玉瀟當然知道危險。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可不想就這麽丟了。

    “等你調查清楚,還不知道何年何月。要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就得多接觸,才能摸透。”

    祁陽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以後再見他,務必告知屬下。”

    沈玉瀟心頭一暖,“好。”

    街頭巷尾已經鮮少有人討論蘇府的事。

    這件事算是徹底過去了。

    沈玉瀟拿著契約到了蘇府,卻不見蘇恆的身影。

    “老爺出去了,沈小姐進來坐坐吧,小的這就讓人去通知一聲。”蘇府的人這般告知她。

    沈玉瀟便明白,這蘇恆是後悔了。

    不願意將京城一半的鋪子給她,所以故意躲著她。

    躲得過初一,難道還躲得過十五?

    契約可是白紙黑字寫著的。

    沈玉瀟坐到前廳裏,看著下人端上來的普洱。

    “這茶水怎麽有幾分渾濁?”沈玉瀟一眼就瞧出了問題。

    這哪裏是茶水,這分明是蒙汗藥。

    想將她弄暈了,把契約搶過去?

    這做法和寧月娥倒是如出一轍。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寧月娥的親戚呢。

    “是……是嗎?定是泡茶的人不小心,才會這樣。小的這就去換,去換。”下人將那杯茶端走,又換了一杯迴來。

    “茶我是喝不了了。告訴蘇恆,若是以為這次的危機當真已經過去,大可以試試看!”

    她怎麽能忘了,蘇恆是商人。

    哪裏舍得將自己的鋪子就這麽給了她?

    先前委曲求全,不過是性命有威脅。

    而今危機解除,他自然要想辦法毀約。

    想毀約,那就讓他看看,毀了她的約,會是什麽下場!

    “沈小姐,慢著!”眼見著沈玉瀟抬腳就要往外走,蘇恆哪裏還能坐得住?

    當即從後麵走了出來,賠著笑臉說道:“蘇某隻是一時糊塗,還望沈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蘇老爺若是不願意,當初不答應就是了。何必來這一出?”沈玉瀟轉過身看向他,眸子裏都是冷光。

    “你隻用一個羅山就破了她的詭計,我著實……”

    “覺得不劃算。”沈玉瀟哪裏會不明白他的心思?

    她將自己先前列好的清單拿出來,擺在了蘇恆麵前,“其實我也並非是個貪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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