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玉瀟的袖劍快要逼近那個夥計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突然開了。

    一支飛鏢破空而來,打在了袖劍上,震得沈玉瀟的手一陣發麻。

    “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這個聲音聽著並不熟悉,沈玉瀟可以肯定自己不曾見過他。

    就算是見過,那時她用的是沈青陽的身份,不該會找到她身上來才是。

    “我倒是想好好說,但你們似乎不想給我這個機會。”沈玉瀟並沒有將袖劍收迴來,反而握得更緊了。

    “你說,你會畫那個簪子的圖樣?”那個人問道。

    “我已經解釋過了,方才不過是隨口一說,我根本就不會。”沈玉瀟的迴應看似沉著,但她的手心裏已經滿是汗水。

    “若是你不會,這世上恐怕就沒有人會了。”這帶著笑意的聲音,卻讓沈玉瀟渾身冰涼!

    他難道真的認出了自己?

    沈玉瀟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去,看到了不遠處笑得如春風一般溫暖的男子。

    這張臉看著為何有幾分熟悉?

    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曾見過他。

    唯一的解釋是,她見過與他麵容相似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至親。

    “以為自己變換了身份,就可以瞞天過海,騙過所有人了?”男子一步步往前逼近,臉上的笑意化作寒冰,“沈青陽!”

    那三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刻骨的恨意。

    “恐怕你認錯人了。”這種情況下,沈玉瀟當然不敢承認。

    雪英被攔在下麵,她隻身一人,想要對付這兩個人,並不容易。

    她隻能盡量拖延時間,等雪英發覺不對,上來尋她。

    “認錯人了?”男子嗤笑一聲,“就算你化成灰,我都會認識。”

    沈玉瀟簡直想拍死自己。

    既然是以前的東西,要不迴來就要不迴來唄,重新畫了圖樣去別的地方做不一樣嗎?

    這下身份暴露了,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曆,連解釋都沒辦法。

    “沈青陽已經死了。李明德一道聖旨賜給她一杯毒酒,而後她的親爹沈約,將她送去給寧王的小世子當冥妻,被活活釘在了棺材裏。死了。”沈玉瀟的語氣和男子方才的語氣如出一轍,帶著刻骨的恨。

    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經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但他卻並沒有立刻就相信沈玉瀟的說辭。

    在他看來,沈玉瀟這個人詭計多端,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那你覺得,事實應該是如何?”沈玉瀟看著他,心裏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擔心了。

    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這個人怕是將李明德或是沈約做過的事算在了她頭上,所以才會對她這麽兇。

    一旦他明白那兩個人也是她的仇人,他也就不會這般憎恨她了。

    “你之前一直是以男兒身陪在李明德身邊,他若是突然將你納入後宮,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女子,肯定會引起諸多不滿,尤其是他的妹妹,長平公主,對你傾慕有加,他不會傷了他妹妹的心……”

    “所以你覺得,是我與他合作了這金蟬脫殼的戲碼,換個身份迴到他身邊?”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玉瀟打斷了。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因為她從前的確深愛李明德,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難道不是嗎?”男子眉心一皺,心裏的想法似乎開始動搖了。

    “若是那樣,我迴到相府不就行了?說我是沈約流落在外的女兒,縱然是庶女,也是相府的庶女,入了宮,地位也比一般人家的嫡女高。你認為,沈約那個老狐狸,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沈約這人,奸詐狡猾,要是有這樣的機會擺在他麵前,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可若是按著你的說法,你如今已經是死人了,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男子緩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

    “自然是因為上天眷顧我,讓我遇到了一個高人,得以死裏逃生,迴到這裏。我迴來,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我承受的痛苦百倍奉還!”

    沈玉瀟的語氣冰冷異常,仿佛來自煉獄一般。

    她的恨是真的,絲毫不摻假。

    眼前的人若是和她一樣心中有恨,定然能看出來。

    “所以……沈良並非是沈約的人?”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卻讓沈玉瀟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你對京城的情況並沒有那麽了解,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原本以為今天這一出是眼前這個人精心安排的。

    但看樣子,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興許在她進來之前,他都還不敢肯定她的身份。

    卻因為她太過於想要得到那兩根簪子,讓他加深了對她的懷疑。

    再那麽一詐,她就露出了馬腳。

    沈玉瀟隻怨自己今天不夠沉著,可被人說出以前的身份,還帶著刻骨的恨意,她哪裏還能沉著下去?

    “那你倒是說說看,沈良是誰的人?”男子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

    明明方才還很緊張擔心,但一轉眼就沉穩下來,臉上居然還有了笑意!

    “我。他在為我做事。”沈玉瀟迴答。

    “他為何要與你合作?他不是才到京城來嗎?”男子果真又懷疑起她來。

    “這原本是一個秘密,但眼下這情況,我若是不告訴你,怕是很難讓你相信我。他並非是那個要上京述職的沈良,那個沈良在路途中為山匪所殺,已經死了。他不過是個同名同姓的……鳩占鵲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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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之所以會入我的眼,是因為他同我一樣,和沈約有不共戴天之仇。沈約強暴他女兒並且將人殘忍殺害。為了不暴露這件事,又對沈良和他的家人下手。如今的沈良,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

    是最好的複仇武器!

    “沈約果真是禽獸不如!”男子罵了一句。

    “你可否告訴我,你是誰?你的臉有些眼熟,但我應該不曾見過你。想必是見過你的至親,才會這種感覺。”沈玉瀟終於問了出來。

    想要將自己撇清,自然就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

    男子的眸光一暗,眼底似乎有風暴唿之欲出。

    “我隻是不想莫名地被人當成敵人。如果我當真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見他隻是沉默著不說話,沈玉瀟無奈地補充道。

    “你見過我妹妹。她曾經是榮親王府的丫鬟。因為她無意中偷聽到了你和李明德密謀殺害先帝,就被割了舌頭,扔到了迎春閣裏,當最下等的……”那兩個字,男子似乎很難說出口。

    被他這麽一提醒,沈玉瀟還真想起了榮親王府裏一個叫春娘的丫鬟。她禁不起逗,很容易臉紅,往往沈玉瀟看她一眼,她就會滿臉通紅,害羞地轉過身去。

    可突然有一日,榮親王府裏沒有了這個丫鬟。

    沈玉瀟問過李明德,他隻說這丫鬟被人給下贖迴去了,並沒有多說什麽。

    他那時的神情不太對,但沈玉瀟以為他是在擔心朝堂上的事,不曾往別的地方想。

    卻原來,春娘是被他割了舌頭送去了迎春閣!

    他這麽做,實在是太過殘忍。

    人死了還能一了百了,可活著卻要承受不知道多少痛楚。

    “她如今……情況如何?”沈玉瀟問道。

    “還能如何?自然是生不如死!盡管我將她從迎春閣救了出來,可她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一日不如一日。我明知道她活著很痛苦,卻不願讓她死。”男子說到這裏,眼中閃動著淚光。

    他必然是很愛自己的妹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痛苦難受。

    所以他也必然是恨極了李明德還有沈玉瀟。

    可沈玉瀟覺得自己很無辜,“我從來都不曾和他密謀過殺害先帝的事。我一向都不同意他用太過卑劣的手段來達到目的。你恐怕是誤會了。”

    “誤會?春娘親手寫下的沈字,我怎麽可能會誤會?出入榮親王府的沈姓人,除了你,還會有誰?”男子伸手掐住沈玉瀟的脖子,“你之前的那些花言巧語,我是不會信的。你今天休想活著離開這裏!”

    “除了我,還有沈約!”沈玉瀟的聲音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格外難聽,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你若是不信,可以帶我去見春娘。”

    男子猶豫著鬆開了手,“我不會帶你去見她,讓你去,隻會勾起她痛苦的迴憶。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了幾日,我不想她再次發狂。”

    “那你可以問個清楚,她寫下的沈字,到底代表誰。”沈玉瀟撫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著氣。

    “這個……我會問清楚。若是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要殺了你,都不需要我親自動手,隻需要說明你的身份,就可以定你欺君之罪。”男子說罷,轉身往房間裏走去,沒有再看沈玉瀟一眼。

    過了許久,沈玉瀟才像是緩過神來了一般,往樓下走去。

    雪英正焦急,看到她下來,才鬆了口氣,“小姐,你沒事吧?”

    沈玉瀟還沒有迴答,雪英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目光一凜,“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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