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父親又沒在府上嗎?”沈玉瀟也知道教導姑姑被李明德派來,她的一舉一動也必然會被李明德知曉,若是與男子不清不楚傳了出去,她和沈良的名聲隻怕都要完蛋,連忙道。

    瑞雪也立馬反應了過來,點頭道:“老爺有事出去了,陸公子該如何處置?”

    “讓他先迴去吧,父親迴來後記得告知父親。”沈玉瀟鬆了口氣,好在瑞雪一直跟在唐氏身邊為人十分機警。

    “是。”瑞雪應下退了出去。

    沈玉瀟這才轉頭朝蘭若道:“是來找父親的,府上就我和父親兩個主子,父親不在府上他們有事也就隻能請示我了。”

    聽到沈玉瀟的話,蘭若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心中對沈玉瀟的滿意又多了兩分:“縣主方才處置得很好。”

    沈玉瀟勾起了嘴角,沈良不在府上,若是有男子進沈府自然是不好的,雖然平日裏眾人未必會關注沈良在不在府上,可是此刻也蘭若在,她必然會關注。

    “謝姑姑誇獎。”沈玉瀟行了一禮,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了瑞雪的小插曲,雖說隻是無心之失,但沈玉瀟還是更加小心了。第十三日,蘭若也終於在對沈玉瀟讚賞有加下離去了。

    “小姐,你學的東西未免太多了些吧?”自那日露臉之後,瑞雪便留在了前院,一直到蘭若離去,還時不時的會露麵,沈玉瀟所學的東西她自然也是都看到了的。

    她看著沈玉瀟有些擔憂,像什麽宮中各司製度,這些都是貴妃以上有協理六宮之權的妃嬪才需要了解的,沈玉瀟不過是個縣主。

    沈玉瀟自然也察覺出了怪異,想到蘭若對她的態度,難不成李明德想要讓她進宮?

    如今宮中沈玉歆獨大,朝野更是沈家的一言堂,朝堂上李明德顯然是想用沈良製衡沈約,那後宮他肯定也需要有人替他製衡沈玉歆。

    看來如今他是想要拿她當伐子了,或許,利用他對付沈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今單靠沈良還是太人微言輕。

    “娘子,在想什麽呢?”

    沈玉瀟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險些摔倒,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在白玉懷中。

    這幾日,因為蘭若在白玉也被強行命令不允許出現在府中,沈玉瀟都快要忘記還有這麽個人的存在了,如今突然聽到聲音。

    她一把推開白玉,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我見教導姑姑走了,自然就來找娘子你了。娘子,你都十幾日未見為夫了,就不想為夫嗎?”白玉一臉委屈地看著沈玉瀟。

    教導姑姑一走他便知道了,莫非他一直在這附近守著?可她竟一點也未曾察覺,沈玉瀟垂眸,若是他對她有所圖謀,那豈不是……

    白玉似乎看穿了沈玉瀟的想法,拉過沈玉瀟的手:“我不過是擔心你所以一直守著,不會對你有所圖謀的。”

    “我……”沈玉瀟愣住,不知怎麽接話,索性直接裝啞巴。

    白玉看著沈玉瀟無奈地歎息。沈玉瀟迴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假裝不知道白玉的存在。

    看著看著竟入了迷,連白玉何時離去的都不知道。她皺眉,自己對白玉的防備之心未免太低了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人都已經走了,反正他對她也沒有什麽圖謀,沈玉瀟也不願庸人自擾,叫來了瑞雪。

    “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告訴祁醉準備,明日陪我一起尋找畫癡。”沈玉瀟淡淡地吩咐道。

    她剛一說完,瑞雪便皺起了眉:“小姐可想清楚了?這畫癡可是出了名的狂傲。”

    聽到瑞雪的話,沈玉瀟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唐氏是個有才氣的女子,知道這些並不奇怪,瑞雪一直跟在她身邊,肯定也知曉一些。

    “總得試試。”沈玉瀟勾了勾嘴角,示意瑞雪安心。

    瑞雪見沈玉瀟堅持隻好點頭,轉身去給祁醉傳話。

    次日一早沈玉瀟就帶著祁醉去了京郊的一處園子,園子大門處擺著兩隻石獅子,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大門塗著朱漆,青磚瓦上還閃著光,柱子上抹了金粉,看上去富麗堂皇,就連門前掛著的燈籠也是金箔紙做的燈罩,雕著鏤空的花。

    章易的《秋日宴請圖》沈玉瀟也曾經見過,畫上描繪的是一群世家在秋日設宴賞菊,各個囂張跋扈,樣貌醜陋。一看就是不讚成這些貴族賞玩嬉鬧。

    站在園子外,沈玉瀟完全看不出這院子的主人有畫出《秋日宴請圖》的風範,反倒更像是宴請圖上的貴公子。

    她略微蹙眉,一旁的祁醉神色也是十分詫異,沈玉瀟蒙著麵紗朝身邊小廝使了眼色,說是小廝,其實是青陽暗影,被祁醉調來京城,特意在她身邊供她差使。

    小廝會意,上前敲門。

    “誰啊?”一人打開門,不耐煩地看著幾人,語氣極差。

    “請問畫癡可是住在此處?”祁醉想要發作,被沈玉瀟攔了下來。

    那人看了眼沈玉瀟,翻著白眼道:“是又如何,你們也是想見我家主子的?每天都有很多人排著隊要見他,可是他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還不快走,別在這裏擋路。”

    “你……”祁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想要發作。

    “砰!”還沒等他開口,門就已經被重重關上了,他握緊雙拳克製著怒意,方才沒有當場發作,“這未免也太傲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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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瀟也皺著眉頭,確實過於傲慢,《秋日宴請圖》的新筆法十分複雜,若是沒有一顆沉靜的心,是斷然畫不出來的,莫非是成名後被吹捧影響了心境?

    她搖了搖頭,看向祁醉:“行了,迴去吧,看來這畫癡是請不了了,畫館坐鎮之人也得重新選擇了。”

    如今麵都見不著,想要請肯定也不可能,而且剛才那人顯然隻是個奴才,奴才都能如此囂張,主人還不知道如何,太過自恃身份的人請了去,日後也隻是平白得罪人。

    祁醉點頭,跟在沈玉瀟身後,幾人剛一迴城,路過一家書畫店,一人從裏麵被趕了出來,連帶著幾幅卷軸被一起扔在地上。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就你這些東西根本不會有人看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小二朝著那人輕唾了一下,插著腰道。

    卷軸掉落,在地上攤開,露出來一腳,隱約可見是一幅山水畫,雖然隻是冰山一角,但可見作畫之人畫工不錯,一片落葉躍然紙上,仿佛被風吹落掉在卷軸之上。

    紙張泛黃,一看就是陳放了許久,沈玉瀟突然來了興趣,停住腳步,祁醉跟著停下,剛想問怎麽了,看到地上的畫卷立馬就明白過來。

    “他又來了?”

    “這都被趕出來多少次了,怎麽還一點記性都不長呢?”

    人群裏傳來嘲諷地聲音,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

    那人卻恍若未聞,隻是看著小二道:“你相信我,我的畫卷一定會大賣的,輪才能,畫工我絕對不會輸給畫癡!”

    “還想和畫癡相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一說完小二就冷笑起來。

    眾人也哄笑作一團,嘲諷他不自量力。

    若是沒有看到此人的畫,沈玉瀟必然也會和眾人一樣認為他隻是在說大話,可是就那一角,足以證明此人是真的有能力的。

    盡管不能說一定比章易強,但也絕對不簡單。再一看那片落葉,沈玉瀟腦子裏突然閃過章易《秋日宴請圖》上秋菊的葉子,她朝祁醉指了指落葉的方向。

    祁醉會意,撿起了那人的話,展開給沈玉瀟一看,沈玉瀟微怔,那手法與《秋日宴請圖》如出一轍。若不是經過打量模仿,絕對達不到如此地步。

    可是《秋日宴請圖》從來隻在世家貴族的私人宴會上展出,連她也是跟著李明德赴宴時才得見過兩次,這個人打扮如此寒酸顯然不可能參加那樣的宴會。

    凡事都喜歡大膽揣測的性子,讓沈玉瀟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無數可能。那人見自己的畫被人拿走,還是給一名女子看,頓時有些不樂意,冷聲道:“那是我的東西,你們想做什麽?”

    沈玉瀟捕捉到那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勾起了嘴角:“你不是要賣畫嗎,我買啊。”

    “真的嗎?”那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願意的相信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怎麽賣?”沈玉瀟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

    那人更加激動了,聲音也顫抖起來:“十……十文錢。”

    “你這兩幅我都要了。”沈玉瀟讓祁醉將另一幅畫也撿了起來,笑著開口。

    說著從錢袋裏數出了二十文錢給那人。眾人本以為沈玉瀟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掏錢,頓時炸了鍋。

    更是有自詡好心的人站出來道:“姑娘,你可別被他騙了,這小子每天都在這裏賣畫,掌櫃的從來沒看上過。”

    “是啊,別說二十文,我看一文不值。”

    從未被看上,怎麽可能?這畫工已經算是極好,賣個好價錢絕對不成問題,這人出這個價格完全就是賤賣,怎麽會賣不出去?

    沈玉瀟越發覺得此事有古怪,看著眾人還在七嘴八舌,沈玉瀟笑著道:“多謝各位好心,本小姐有錢,如何花值不值得都是本小姐的事。”

    眾人看沈玉瀟這個樣子,直接將她當成了有錢沒地花的小姐,也都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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