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頓,踏頓再次深吸一口氣,接著焦急地說道:“前些日子,孟將軍和狄大人前來傳話,小人和一眾兄弟們得知此事後,當即就自行去除了這些不光彩的名號。如今,還懇請大將軍您能夠重新為我們賜予合適的封賞啊!”說罷,踏頓眼巴巴地望著趙雲,眼中滿是期待和哀求。


    趙雲聞聽此言後,輕輕地拍了拍踏頓寬厚結實的肩膀,然後微微轉頭,向著身後的侍衛示意了一下。隻見那名侍衛心領神會地快步離去,不多時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茶水走了迴來,並恭敬地呈到了趙雲麵前。


    趙雲接過那碗茶水,微笑著遞給了踏頓,同時熱情地招唿他坐到自己的右側位置上。待踏頓安穩落座之後,趙雲這才悠然自得地舉起手中的茶杯,輕抿一口那甘醇清香的茶水,讓那溫潤的液體慢慢滑過喉嚨,滋潤著心肺。


    稍作停頓,趙雲放下茶杯,目光平和而堅定地看向踏頓,緩聲說道:“踏頓首領啊!既然你們能有如此覺悟和誠意,主動前來表示歸順之意,本侯自然應當重新為你們向朝廷上表,請求賜予相應的冊封。然而,在此過程中有一個關鍵問題不得不考慮周全呐。要知道,我大漢皇帝陛下乃是英明之主,斷不會輕易沿襲公孫度所行之路數來對你們進行冊封。像之前那般既封為單於又賜為王爵之事,實乃有悖於我大漢王朝的規製呀!想當年,高祖皇帝曾親自斬白馬立誓,言明非劉姓之人不得封王。即便是本將軍這般戰功赫赫,也僅僅隻是獲封一個小小的縣侯而已喲!”


    踏頓乃是一個極為聰慧之人,隻一瞬間便洞悉了趙雲話語之中所隱含的深意。原來,趙雲這是在不動聲色地向他示意,讓他心甘情願地舍棄單於以及王爵這樣尊崇無比的封號,甚至要主動去請求一個連侯爵都不如的低微官爵。


    隻見踏頓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迴應道:“一直以來,總有他人主動前來為咱們乞求封賞那些所謂的名號,無論其地位何等之高、身份何其尊貴,說到底也不過隻是些徒有其表的虛名罷了,非但於我們無益,反而還常常會給我們招來諸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和困擾。我烏桓族雖口頭上宣稱已經歸附大漢長達整整三百年之久,但實際上卻從未曾真正意義上地歸心於此。這漫長的三百年時光裏,我們始終在大漢的邊陲地帶徘徊遊蕩,過著一種既不像人又不像鬼般渾渾噩噩的生活!如今幸得有大將軍親自掌管東北一帶的事務,先是將東歲、穢貊等族群納入了漢籍,小人心下思忖著,若能有幸與他們處於同一行列,或許唯有如此,方可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源自內心深處的歸屬感呐!”


    趙雲聞聽此言後,麵露欣慰之色,頻頻頷首表示讚許,並緩聲言道:“踏頓首領啊!不知您可曾思考過為何貴部雖已歸附漢室長達三百餘年之久,然而卻始終未能擁有那份應有的歸屬感呢?此刻不妨請您先審視一番自身的穿著打扮,然後再細細打量一下我們漢人平日裏的衣著服飾,相信屆時您自然便能夠恍然大悟啦!”


    趙雲說完後又朝士兵說道“傳我命令,將先登旅第二旌旌長穢方召過來,本侯有話與他說!”


    就在趙雲和踏頓交談之際,鎮東軍對紇升骨城展開了持續猛烈的攻擊,絲毫未曾減緩攻勢。


    位於後方的投射陣地之上,一架架投石機不斷地將由枯枝敗葉製成的巨大木球高高拋出,而一排排床弩亦是接連發射出粗壯有力的箭矢。這些木球和箭矢如同雨點般密集地朝著紇升骨城飛去,帶起陣陣唿嘯之聲。


    此刻的紇升骨城已然變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城內大部分區域都被火焰所吞噬,隻有那座位於山上的小部分城區暫時幸免於難。


    這並非是鎮東軍有意放過此處,而是由於投石機數量有限,僅有少部分能夠將木球投擲到如此高的位置;而床弩由於其射擊方式多為平射或斜射,對於高處目標同樣難以企及。


    然而,盡管城中已是烈火燎原,但仍有一些勇敢(或者說絕望)的高句麗士卒企圖突圍逃生。他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結成小隊,不顧一切地朝著城外衝去。但等待著他們的,卻是無情的殺戮。


    那些試圖向東突圍的人馬,剛一露頭便遭受到來自中短距離的密集箭雨襲擊。許多士卒瞬間中箭倒地,慘叫連連。即便有些幸運兒僥幸躲過第一輪箭雨,尚未死透的他們緊接著就會遭遇先登旅士兵們的兇狠截殺。在先登旅這群精銳戰士麵前,這些高句麗士卒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成為刀下亡魂。


    即便是那些自認為運氣爆棚、身手矯健的高句麗騎兵,也無法突破聶遼所率領的第二騎兵旅布下的嚴密防線。第二騎兵旅的將士們個個騎術精湛,裝備精良,他們在防線前縱橫馳騁,如同一道銅牆鐵壁一般,讓敵人根本無從逾越。


    然而,鮮有人會選擇從另外三個方向突圍。原因無他,南北西這三麵的地勢異常險峻陡峭,誠然是易守難攻之地,可若要從此處由城內向外突圍,那難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大。曾經那些嚐試從這三麵突破的人,無一例外都遭遇了悲慘的結局,最終盡數命喪於烏桓人的利刃之下。


    如今的紇升骨城宛如一座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爐,火勢兇猛且不見熄滅之勢,與此同時,仍不斷有人往裏添加柴草,讓這座火爐越燒越旺。不僅如此,城池的周邊還被大量的兵馬重重圍困和封鎖起來,這般場景簡直就是當年火燒鹹興那場慘烈戰事的翻版重現。


    早在穢方來到之前,踏頓心中就已經有所覺悟。隻見他身著的衣物、佩戴的飾品以及整體的裝扮風格,依然完整地保留著傳統東胡人所特有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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