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雲就食量驚人,若是放開了吃,一個人能吃下三個壯漢的飯食,這等飯量足夠普通百姓五六人食用,而此時趙雲每天的定量,也僅有平常的四分之一左右,又豈能不輕瘦三十幾斤了。


    在菟和山下營休息後,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竟然已有三百多人,其中有七十幾人是自己人,另外兩百多人全是西遷百姓。


    有人可能就要問了,為何百姓如此乖巧,都乖乖的向西前行,又沒有董卓的士兵隨行押送,大可以選擇返迴洛陽。


    其實也很簡單,東歸之路已被董卓控製,南下北上的關塞也是如此,沿途城池也有董卓大軍駐守,函穀關以西的農田農舍也是早有主人,沒有留在沿途的空間。


    因為洛陽西遷的百姓隻有到了長安,才會有新的安排,或是成為富戶雇農,又或是分得少許山地,好歹也是一個希望,不往西走隻也能餓死,又或者逃入山區成為野人。


    但是有誰願意成為沒有戶籍的野人了?在這個時代人主要分為幾個等級,帝王、王公大臣、中等官吏士族、下等官吏士人、普通百姓、匠人、商人及罪人,也就是士農工商。


    罪人也被稱為不良人,他們都是帶罪之人,在這個社會裏他們隻能充當各家奴仆,依附大戶人家而生存,其實以前的內宮閹人也是不良之人,屬於皇家奴仆而已。


    野人也是不良人之一,還是罪人中最低級的存在,他們犯了逃避稅賦的大罪,同時也是沒有伏誅的罪人,一旦被人抓獲可以直接打為奴隸,世世代代不可平凡,與奴仆相較則完全沒有未來可言,奴仆好歹有贖身的機會,而野人則少有贖罪的時機,所以多數百姓不願意成為不良的野人。


    在這個時代,普通婦人與自己的丈夫互稱為“良人”,其實是普通人一種最低的期許,婦人不指望自己的丈夫是什麽潛力股,她們僅僅希望自己的丈夫不觸犯法律,今生今世為都良人。


    這類稱唿源於秦朝商央變法之後,秦法嚴苛且條文繁瑣,百姓們難以不去觸犯條款,因而以此互相提醒對方,傳至漢代就變成了代稱,再至後世更引為良配。


    菟和山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座小山嶺,占地也並不大,但卻適合下營過夜。


    下營後周倉便帶人去打獵,爭取打一些野味充饑,其他婦人則去挖野菜。這小嶺哪有什麽野味,連野菜也叫先前的百姓挖了個差不多。


    護衛們將驢車清理了一下,趙雲便懶洋洋的躺了上去閉眼小歇,身邊僅有十幾人護衛在旁。


    一直隱藏隨行的史阿,見眾人各去覓食,便現身拜見趙雲說道“鋸子,方才探子迴報,西邊三十裏有一座小城,名為蒼野聚,城中有三千董卓軍駐守!”


    趙雲躺在車架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管他有多少駐軍,咱們又向西前行,行至此處山嶺咱們便要轉西北,向長安前行!”


    史阿迴道“钜子有所不知,若是咱們走蒼野聚途經上洛縣,便可以走官道,不必在荒野穿行,可快些趕到長安。而且上洛與蒼野的董卓人馬有些異動,似乎要聚兵往南邊的武關行軍!”


    趙雲聽罷瞬間便來精神起身說道“莫非袁術這個小人兵臨武關了?否則怎麽會有大軍朝南下?”


    史阿想了想迴道“迴钜子!門下不懂軍事!不過先前咱們失蹤的暗探,已經聯係上了,他們隨百姓到了長安,而後被分配到上洛,大約有二十幾人通過暗號,自行在上洛城組織了起來,先前門下派人前往上洛打前陣,卻意外與他們聯係上,而且這幫人已經有了基礎,在城中建立了自己的網絡,不但可以為咱們提供一些補給,還能為通關提供方便!”


    趙雲聽後十分驚訝的說道“竟有如此好事!上洛城如今的密探負責人是誰,他很有能力啊,理應給予升職!咱們且不去管董卓大軍南下何意,待他們南下後,咱們最少可以進城補充一下,這些天真是叫難以忍受!”


    史阿馬上迴道“是一名把戶!他如今已混上上洛尉史的官職,不過門下不建議钜子入城,我們僅需獲得補給便成,城中警戒異常,一旦入城恐遭嚴查!”


    史阿所言並無道理,尉史就是一個小官職,無法保證眾人的安全,再者說了趙雲入城便有暴露的危險,小把戶也會知曉內情,萬一這名把戶已叛變,豈不是羊入虎口。


    尉史官至縣尉與佐尉之下秩二百石,通常一個以縣尉為軍事長官,佐尉則為副長官,以上二者直管理縣卒,而尉史則是分管性質,一般是分管幾個鄉的治安,也有分管縣卒的軍政及後勤等事務。


    其權力與地位根本排不上號,不過這名把戶能趙雲通關,說明他是分管官道治安的尉史,有權開出通關憑證,倒是有不小的油水。


    趙雲覺得史阿的建議很有道理,便同意了下來,又命令史阿與這名把戶繼續聯係,安排好從把戶身上獲得補給與憑證。


    隨之史阿便隱入山材中,不久後周倉也打獵歸來,周倉僅收獲了一些山鼠、幾條小蛇及三隻野兔。


    趙雲看了一眼山鼠說道“野味稀少也就罷了,還如此的瘦小,看來戰亂不光使百姓流離失所,還致使山間野味不得安生。拿下去收拾一下,加到高粱粥一起烹製,平均於眾人食用吧!”


    周倉卻說道“公子這段時間減瘦三十十斤,沒有一日可食飽,今日這野兔必須分出一隻,單獨烹煮給公子補身體才是!”


    趙雲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輕減幾分,身體尚且無礙,那些老弱婦孺都是骨瘦如柴,對於我來說野兔隻能飽餐一頓,對於老弱而言一碗兔肉湯,便是她們的救命之湯。元儉啊!你就將三隻野兔另外烹煮,分予老弱婦孺們食用,讓她們堅持下去,不用兩日我們會有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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