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的情報,呂樂感覺這裏麵就大有深意了,皇城司是天家的情報機構,他的後台就是天子,不可能會擅自襲殺一路指揮使(路是宋代的首級行政區,共有17路,川蜀屬於cd府路)。


    作為天家鷹犬,能做下這等事,隻有一個解釋,是天子下的令,呂樂知道當今的天子剛剛繼位,這裏有多少內幕就值得深思了,來人從二伢子手上挖出瞎子,又從瞎子處找到西蜀方麵的指揮使,短短幾天功夫,就端掉了經營多年的西蜀皇城司,既快又準更狠,顯然是有備而來。


    “難怪趙頭能連破那麽多大案,有這樣一個情報網絡,隻要稍花點時間就能找出所謂的懸案端倪,找到元兇自是容易。”張豹看著那麽抽屜的情報,不由羨慕道。


    呂樂迴想起趙柄所述的趙捕頭深夜斷案,原來是直接發動皇城司的情報網,這麽一個組織完善的情報網,對付那些個人犯案的罪犯,當然是殺雞用牛刀,小菜一碟,隻怕更多的是借著斷案的名頭對皇城司進行情報匯總,上報老天子。


    “皇城司指揮使在西河被殺,張大哥怎麽半點都不緊張?”呂樂看著張豹毫無異狀,不由好奇的問道,一路指揮使已經是天子重臣,除開京師,地方上也隻有十七位指揮使。


    “若是其他官員在我西河罹難,自然是大禍臨頭,唯獨皇城司不同。”張豹沉吟著搖搖頭,迴複道,“非但不能大張旗鼓,甚至連知道都要裝作不知道。天家探事司自成體製,對我等來說,隻存在卷麵上,唯獨不存在世麵中。”


    說道這裏張豹突然想起什麽,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大老爺早知此事,才嚴令我不準插手。”


    “那如今該如何行事?”聽張豹所說,呂樂心中暗道不妙,眼前這位怕不是要打退堂鼓?


    “此事……”張豹揉了揉他那大腦袋,苦惱的說道,“既然是皇城司的事,想必對頭極為了得,隻怕我倆還不夠填坑來著,除非大老爺親自出手。”


    若是知道那人是天子派來的,隻怕你家縣尉也不敢動手,但此時呂樂自然不能吐露實情,隻說現在困境:“你家縣尉應該知道一些內幕,東街胡同滅門案那時一反常理,親自撤了張大哥,直接就讓趙捕頭行動,怕是打定主意不管閑事。”


    “隻是趙頭雖然瞞了我許多事,但平日裏待我不薄,我若是放手不管,也對不起趙頭在天之靈。”張豹完全沒有退出置身事外的意思,********呂樂一聽自嘲自己小人之心,古人極重義理,這張豹又是市井出身,心思不似那些讀書人一般玲瓏,平日多受趙捕頭照拂,此時需要仗義之時,哪裏會想著明哲保身。


    有了張豹這句話,呂樂卻不好再隱瞞一些事實,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若是兇手也是皇城司之人呢?”


    “小師父可有什麽發現?”張豹聽到這裏並不覺意外,神色凝重反問呂樂。


    看張豹表現,呂樂輕歎一聲,自己小瞧了古人,原來眼前這位也有猜測,這張豹決心既下,呂樂也說出自己看法:“能對一路皇城司指揮使動手的能有幾方勢力?西夏現在被寧王大軍咄咄逼人,怎敢冒然觸怒我大宋?金國離西蜀又是極遠,就算動了手腳,又能對大宋有幾分影響?如今大宋在燕雲處於攻勢,金人丟了燕雲隻能被動處於守勢,攻守之勢已易,大金想做手腳也隻能在兩淮之地。至於江湖上,蜀地武林自然不提,這幾日入蜀的高手,隻怕都是衝著東合舊城去的,此時絕對不敢貿然引起爭端。”


    “所以,隻怕唯有當今官家了。”張豹苦笑道,他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真到這一步,自然輕鬆不起來,皇權在古代影響極深,哪怕是真的張飛再生,不處亂世的情況下,壓力也是極大,賽張飛這時候隻能強顏作笑道,“新天子才登基月餘,先帝還未出殯就亟不可待的頻頻動作,先是下中旨令大將軍王卸任迴京,現在又是派人接掌西蜀皇城司。”


    隻怕這裏頭還有說道,呂樂暗暗猜測,寧王趙缺是新天子心頭最大的威脅,才會有此舉動。但西蜀離京師極遠,為何又要如此激烈行事?執掌皇城司大不了新人換舊人,過幾年舊人的影響自然會消退,何苦要行如此下策,不怕其他人心涼麽?


    除非,西蜀還有事物能影響到他的皇位,而這東西和身為西蜀指揮使的趙捕頭有密切關係。


    張豹長唿一口氣,將心中的遲疑壓下,說道:“既然皇城司不存在世麵上,那麽我就當他不存在,隻為趙捕頭討個公道,不過……”張豹眼神炯炯,看向呂樂,毫不客氣的問道,“阿樂師父,你們峨眉又是如何看法?”張豹不是蠢人,呂樂之前頻出試探,自是想要目前這樣的結果,如今主意已定,也要問清呂樂代表峨眉的想法。


    “自然是索兇。”呂樂一臉平靜,但心中焦急,若是沒有峨眉的身份,呂樂還能有幾套說辭,現在既然被打上峨眉的標簽,無端卷入皇家紛爭,反而沒有一個牽強的理由。


    “哼!你們峨眉主脈果然對控製蓉城西河這一帶武林有想法。”呂樂不說,但張豹卻自行腦補起來,杜門與趙頭一向交好,說不定皇城司就是峨眉主脈入主蓉城地下勢力的阻礙,如今趙頭已死,新話事人又死於意外地話,皇城司大亂,蓉城不再是鐵桶一般,自然有他峨眉主脈的機會。


    看見張豹誤會的恰當好處,呂樂當然樂的不做辯解,低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張豹雖然討厭峨眉這種功利行為,但呂樂此時與他目標一致,也不想弄得太僵,繼續說道:“我已找到上去的開關,這地方也不安全,那天家來人隨時可能迴返,沒有布置,我倆必定不是其對手,須要做一番計較才行。”


    說著張豹對著一處按下機關,他左邊的櫃子緩緩翻開,露出一道通往上麵的台階。


    呂樂跟著張豹走出密道,原來是瞎子大院的後園,密道出口設計的極為精妙,被藏於一處假山內,光線曲折之下,就算是靠近也不會被發現。


    “什麽人!”兩人走出後園正欲離開,一聲大喝從正廳傳來,一位身披皂色鬥篷的年輕捕快竄出窗口,躍向後園,待他空中落到兩人麵前,原本握在刀柄的手一鬆,嘿然說道,“張貓兒怎麽不迴家反省,反而又亂跑出來?”


    “賴狗子,趙頭對我等皆有救命之恩。他橫遭不幸,我在家能待得住?”張豹對著平日裏不大看得上眼的賴朝義自然沒好氣。


    聽到張豹的言語,賴朝義神色一緩,不過依然語氣嚴厲的說道:“大老爺將案子給我,自然不要你張貓兒操心。這位又是誰?”說著警惕的看著和尚打扮的呂樂。


    “峨眉親傳,白雲翁弟子。”張豹沒好氣的介紹道。


    “哦,失敬失敬。”賴朝義似笑非笑看向呂樂道。


    靈覺一動,呂樂感到一股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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