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麵對呂樂厚顏無恥的構陷,門內女子顯然動了真怒。不過到底是有能力獨自行走江湖的,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和尚是在逼自己辯解,當即平複下來,冷冷迴複道。


    “若是沒有其他證據,大師縱是口燦蓮花也沒用。”雖然聽不出喜惡,但是呂樂知道之前的問話把這謝姑娘得罪了。


    暗歎了口氣,呂樂知道錯過了機會,現在室內的女子定是充滿警惕,一時半刻是問不出什麽了,於是說道:“既如此,小僧告退,姑娘仔細想想,若是迴想起當時的情況,還請不吝告知。”


    房間裏沒有迴複,謝姑娘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滿,呂樂也不在意,前麵幾個房客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這激將法用了也是白用,但這位謝姑娘光聽老掌櫃描述就知道是個剛出江湖的雛鳥,可惜這女子警惕心也很高,問不出效果。


    兩人走下三樓,老掌櫃忍不住向呂樂問道:“小師父真覺得是謝姑娘做的?”


    呂樂兩眼一翻,我哪裏知道,這不是在詐她一詐麽,怎麽你也信了。


    “應該不是。李幺失蹤後一道白影閃過是沒錯,但別忘了李二可是失蹤在迴家的路上,光天化日之下,一個白衣蒙麵女子和李二搭話,其他人就算沒留意,也應該會有印象才對。”


    “那小師父方才那番話……”


    “謝姑娘肯定沒有說實話,小僧才激她自辨,可惜她反應及時,沒說出有用的線索。”呂樂頗為惋惜的說道。


    “小師父緣何如此肯定?”


    “掌櫃的,你有所不知。”呂樂對老掌櫃講解道,“方才那一問一答,小僧氣機感應,屋內那謝姑娘已是武軀鑄就、後天大成,這等人物若說晚上打坐不能察覺周遭情況,那是蒙眼說瞎話,方圓十幾丈,隻要動靜一大,就算入定很深也能及時驚醒,不然練功數年被一個小毛賊放倒,豈不可笑。那謝姑娘手頭肯定掌握了什麽線索不肯透露給小僧。”


    “啊?那不行,老朽就算厚著臉皮跪下來求情,也請謝姑娘發發善心,救那李家兄弟一命。”說著老掌櫃就要上樓,被呂樂一把拉住。


    “老丈莫急,中土武林,講的是一個念頭通達、武心無漏,所以凡我江湖中人對待事物極有主見,謝姑娘既然不說,掌櫃上去求情也沒用,隻會讓彼此難堪。何況我看那謝姑娘也不是什麽惡人,若是真能救下李家兄弟,想必她也不會不說。”


    “那小師父,現在該如何是好?”


    “眼下可供追尋的線索不夠,小僧要去看看李二迴家的路上,向路途邊上的人家打聽打聽,是否有李二失蹤的線索。掌櫃無需作陪,隻需將路徑告知我即可。”


    “此事易耳。”老掌櫃將李二家的住址說出,兩人下了二樓,掌櫃去了客棧櫃台,呂樂則出了客棧大門,朝東合鎮西側走去。


    “哼!本姑娘要是追到兇手,還需要你這賊和尚來套話?”聽到呂樂下樓,三樓屋內的女子不滿的抱怨出聲,蒙著白紗看不清喜怒,但一雙靈動的明眸明顯充滿不快,“那人輕功極高,流光飛羽小成,居然追不上他,還被這和尚當成了兇手,賊子,不要再被本姑娘遇上,不然!哼!”


    ……


    “李二那小子啊,我那天在前麵那個拐角遇見過。”


    “李二啊,那天他神神叨叨的,我大聲喊他都沒反應,對,就是前麵那個路口。”


    “他家不在這邊,他應該是往這個方向走的,那天我喊他吃個餅,沒叫住。”


    ……


    小鎮的過往客人雖多,但常住的也就那麽幾十戶人家,鄰裏街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李二作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大部分沿街叫賣的商家都對其有印象,呂樂按照李二迴家的路線,一路問話,很快就將李二具體消失的地點尋了出來,那是一個離李二家門口不到百米的偏僻巷子。


    這條巷子從西側大街拐入,往前再走一小段就是李二家的宅子,又小又窄,平日裏也就幾家人在走,兩邊的牆也破破爛爛,堆積了好多雜物,隻容得下一人穿行,呂樂走了一遍也找不到什麽線索。


    再前麵就是李二家的宅子,雖然沒抱什麽指望,但既然來了,呂樂也敲了敲李家的門,例行公事的問一下。


    開門的是李家的長子,李大,是個木訥的莊稼漢。


    呂樂說明來意之後,李大將呂樂迎進屋內,屋內是李家的女眷,一臉哀榮,一片愁雲慘淡的氣氛,呂樂一問才得知李老漢因為兩個兒子失蹤的事,精神受到打擊,一下子垮了,臥病在床。


    那李老漢臉色蠟黃,氣息奄奄,呂樂看住地也知道李老漢家沒什麽餘財,請不起醫生,隻能抱恙在床。他自己雖然身具內力,但也是有了空和尚幫忙,速成之法練出來的,根本不會推宮活血這些基礎東西,隻能愛莫能助。


    “還請小師父一定要救出我那兩個弟弟啊!”李大是個不會說話的漢子,當知道呂樂是縣衙過來的,直接就跪下情真意切的磕了三個響頭,呂樂一時不查,攔都攔不住,看著地上觸目驚心的鮮血,隻得避往一旁,沉默不語。


    男兒膝下有黃金,宋人雖然不像唐人那麽高傲,在儒學熏陶下,也是極有風骨的,李大這樣木訥的漢子,麵對一個素不相識,而且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和尚,也能如此。這定是麵對兩個弟弟無故失蹤,老父病倒的慘況,讓這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漢子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救迴弟弟,此時,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攥住,因為他沒有其他辦法,隻能聽天由命。


    雖然呂樂知道這隻是遊戲,但這樣的真摯情感幾乎讓呂樂忽略了這一事實,麵對李大那包含著絕望與希望的三個響頭,在現實中被磨滅的正義感和同情心不知不覺就填滿了心頭。


    也罷,終究是遊戲,就讓自己任性一下吧,呂樂默默微嘲,自己到底還不算是一個隻講利益的成年人啊,對與錯就橫亙在心中,讓自己明知道這案兇險也義無反顧的摻和進去。


    呂樂看著眼前伏在地上、長跪不起的李大,猛然間做了個決定,之前接這個任務隻不過是賺盤纏,現在呂樂不在乎了,就算是三天之後任務失敗,哪怕光現在接觸的幾個人武功已經高出自己一截,他也要一查到底,將幕後之人揪出來!


    “阿彌陀佛,施主請起,小僧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聲音平靜,呂樂知道自己的心不平靜,胸口發堵,有一種叫做正義的東西在裏麵熊熊燃燒,很幼稚,很可笑,但呂樂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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