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這是西河縣衙前來調查失蹤案的小師父,您看……”掌櫃向伏案奮筆疾書的劉老頭介紹呂樂。


    劉老頭停下筆,抬起頭看向呂樂似笑非笑道:“西河縣沒人了麽,怎麽來了個小和尚?”


    “小僧閱曆淺薄,不過既然來了也要盡一番心力。前輩見識不凡,讓人佩服,不知對此案有何指教?”呂樂知道自己現在這幅十七八歲的容貌實在沒什麽說服力,也不生氣,幹脆利落的請教起這位眼力不凡的劉老頭對此案的看法。


    “指教談不上,不過小和尚小心為妙。”


    呂樂一怔,想不到這劉老頭說出這話,看來此案果真水很深,忙不迭問道:“難道前輩也懷疑是峨眉所為?”


    “峨眉?”劉老頭搖搖頭,沉聲說道,“峨眉弟子雖然蠻橫,還不至於敢觸犯武凡之約。”


    “那前輩的意思……”呂樂疑惑的請教


    “不可說,不可說,小和尚自去。”老頭連連搖頭,又繼續寫他的文章,筆走龍蛇,龍飛鳳舞,呂樂也看不出他在寫什麽,見老頭不再理會自己,隻得告退。


    “還請掌櫃帶我見見別人。”劉老頭那邊應該有一些線索可以挖,呂樂暗暗記住,也不急於一時,隻讓掌櫃帶他去問問其他人。


    “那是當然,小師父請往這邊走。”


    ……


    “我猜是天字二號房裏的那位動的手。”玄字一號客房,呂樂前麵站著一個獐頭鼠目、滿臉猥瑣的中年漢子,待呂樂說明來意之後,露著一口黃牙信誓旦旦的說道。


    “哦?小僧冒昧請教,錢施主可有什麽證據不成?”呂樂不為所動,繼續問道。


    “哪要什麽證據啊,那僵屍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白天閉門不出,晚上就吃飯的時候露一下臉,鬼鬼祟祟的,若是有可能,一定就是他了。”大黃牙一張一合,說出他觀察的一些線索,呂樂雖然不是行家,但也覺得牽強的很,總不能說這樣的宅男表現,就是兇手了吧。


    “還有啊。”錢姓男子見呂樂不以為然的神色,又透露了一點,“我聽說這家夥來自湘西,湘西那地方,你們也知道,邪門的很。”


    “唉喲!”呂樂倒沒有多大反應,反而客棧掌櫃嚇了一大跳,口中念念有詞:“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看來來自湘西這一句話,威懾力很強,連見多識廣的掌櫃也嚇得求神拜佛。


    “嘿嘿,所以啊,小師父,我看你最好先去查查這家夥的底,要我看呐,這三個夥計,早被那家夥煉成了僵屍也說不準呢!”錢姓男子咧著他那大黃牙,幸災樂禍的說道。


    “這是自然,多謝施主相告,小僧告辭。”說罷呂樂與錢姓男子道別,順手將一旁嚇得麵色鐵青的掌櫃拖出了玄字一號房。


    “小師父啊,萬萬沒想到啊,小老兒招來了一個煞星,你可要幫幫我啊。”老掌櫃這時候嚇得魂不附體,抓著呂樂的僧袍就像撈到了救命稻草,死死不敢鬆手。


    “掌櫃的放心,這不過是錢施主一麵之詞,老丈好好想想,這天子二號房的客人,是不是和這位錢施主起過衝突,不然緣何那麽熱心?”呂樂倒覺得這錢姓中年男子頗為可疑,連劉老頭這樣見多識廣的老江湖都不願摻和進去,為什麽他的態度就那麽熱情呢?隻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次的失蹤案水深的很:西河縣衙不願意派人手,那捕頭對呂樂說人手不夠不好加派,呂樂現在看來是半個字都不信,分明是推諉,派自己這個愣頭青來,在有心人眼裏,就是表明一種態度。


    不論是喬家二哥還是劉老頭,且不論他們的推斷有沒有錯,但有一點肯定是錯不了,那就是他們的態度——這裏麵水太深,別去摻和。呂樂歎了口氣,若不是自己急於掙個盤纏離開蜀地,也一定不會那麽急匆匆的接下這任務,現在入了彀,反倒不好脫身了,隻能堅持到三天以後,不然臨時反悔,隻怕自己別想在西河與官府打交道了,那些獎勵豐厚的通緝任務接不了,想離開蜀地就遙遙無期。


    “衝突?”老掌櫃被呂樂那麽一提醒,突然恍然大悟,“這位客官倒是在幾天前傍晚與天字二號房的客人起過衝突,好像還吃了點虧。這也是小老兒安排夥計夜裏值班的緣由,生怕晚上沒人看守,在小老兒客棧裏打起來。”


    原來如此,呂樂點點頭,心中暗想這錢姓男子也有可疑之處,正是此人起的頭,店小二才在晚上守夜。


    “還請掌櫃領小僧去天字二號房。”


    “這……”老掌櫃麵露難色,雖然經呂樂提醒,他也認為剛才錢姓男子是造謠生事,但心中仍有一個疙瘩,生怕那天字二號房裏的客人真是湘西來的。


    “掌櫃不必多慮,我江湖中人自有規矩,絕不會為難你的。”呂樂寬慰道,其實作為一個現代人,目睹各種條約當麵簽下,轉身就被撕毀,他對武道三約的信心不是那麽足。


    或許是掌櫃往日裏見得武林人氏多了,他對武道三約還是深信不疑的,想了一想,咬牙說道:“也罷,還請小師父隨我來。”


    天字號客房在客棧後頭,呂樂隨掌櫃穿過客棧後頭的大院子,進了一座拱門,裏麵是一個幽靜的小園,東西兩邊各有一棟房間,掌櫃帶著呂樂走向了西邊那棟,邊走邊說道:“言客官是一個月前的晚上,小店快歇業的時候搬進來的,他說他這人喜靜,不想有人打擾,小老兒就安排他看了一向沒人的天字號客房,那言姓客人也是個豪爽之人,看了這裏的環境,一口氣付了三個月的房錢。”


    “住下來後,這言客官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是個性子喜靜的,早點和中飯,都是讓夥計送進屋內,隻有晚上才會露露麵。小老兒也很好奇為何那言姓客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住就是三個月,但客棧有客棧的規矩,小老兒也是不願多問。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講究,若果真如錢客官所言,還望小師父搭救一二。”


    “這是自然,還請掌櫃叫下門。”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西側房門,呂樂說道。


    “言客官,言客官,言客官。”掌櫃敲門半天,沒人迴應。


    兩人對望一下,呂樂示意掌櫃稍安勿躁,內力灌口,輕念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還請裏麵施主出來一敘。”


    聲音被內力一激,傳入客房裏麵,似輕實重,來整個房間內激蕩。


    依然沒有反應。呂樂試著推了下房門,紋絲不動,裏麵上了閂,反鎖著。


    就在兩人麵麵相覷之時,突然昂的一聲,房門幽幽的打開了。


    呂樂抬眼望去,嚇了一跳,一個麵色慘白的青年站在門口,眼神不善的看著兩人,顯然是被打擾了清淨,麵色不快。


    “掌櫃的,怎麽迴事?說好不許外人打擾到我的。”言姓青年聲音有氣無力,說的很是微弱。


    “客官,這是西河縣衙過來查案的小師父,向客官打聽下這幾天的情況。”


    “不知道!”言姓青年非常幹脆,作勢就要關門謝客。


    呂樂連忙按住大門問道:“言兄可是湘西來的?”


    那青年一愣,看向呂樂沒好氣的迴答:“姓錢的造謠,不是!”說罷就關上大門,不理會兩人。


    “言兄!言兄!”呂樂拍了拍門,裏麵的言姓青年不再理會,無奈隻能與掌櫃兩人一道迴返。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掌櫃這時候倒是很慶幸,連連拍胸口。


    “掌櫃的,剛剛看你對峨眉弟子也沒多大驚慌,怎麽聽到一個湘西來的客人,就把你嚇成這樣啊?”呂樂摸摸鼻子,這裏頭的門門道道,他一個剛入江湖的,自然是不懂。


    “唉,小師父有所不知啊,這湘西兩字若是放到西河外頭去,保管能嚇住一堆人。”


    “哦?掌櫃的,這裏有可是有何說道?”


    “小師父啊,別看現在咱這小鎮如此破敗,在當年我東合也是蜀地一等一的繁華之地。”老掌櫃迴憶起當年,眼神朦朧,似是在遙想當年的繁花似錦。


    “啊?為何現在淪落至此?”呂樂大驚。


    “還不是二十餘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老掌櫃唉聲歎氣,似是緬懷當年。


    二十年前?呂樂暗想,莫不是和伽藍寺有關?


    “當年我西河這邊有一處武宗聖地,叫做伽藍寺,可比現在的峨眉名頭大了去啦。那時候,我東合招待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士,乃是一座西蜀大城,繁華之處比之cd府也不遑多讓。”


    不應該啊,呂樂暗道。若東合真有掌櫃口中那麽繁華,就算是珈藍寺封山,二十年逐漸沒落,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於是呂樂問道:“掌櫃的,人道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若果真如你所言,為何如今東合是這幅樣子?”


    “還不是因為當年發生了一場浩劫,百鬼夜行,活人屍變。經此一亂,整座東合城被夷平。”掌櫃這時麵帶恐懼,心有餘悸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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