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三天了,了空和尚怎麽還沒來?”


    呂樂在一邊打坐溫養內力,一邊望眼欲穿。繞了整個山頂,沒找到吃食,除了初春剛剛萌發的草木之外,什麽都沒有,這幾天雖然靠著餐風飲露解決了水源問題,但食物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唯一讓呂樂稍稍寬慰的是,好像自己專心溫養內力,不是很餓。


    呂樂不知道這是了空和尚的有意安排,外界武軀一旦鑄成,需要辟穀一段時間,此時如無天生靈物大補,最好不要攝入五穀之氣,以防氣息斑駁,淪為下乘。呂樂根基已穩,又處於靈氣充沛的伽藍寺孤峰修煉,幾日過去便已穩固,現在內力轉化積蓄小成,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靠這打坐溫養效果不大。


    正在呂樂心猿意馬,不耐打坐之際,突然鐵鏈翻動之聲入耳。呂樂大喜,連忙跳起跑向煉心路,隻見一個白衣飄飄、豐神俊朗的和尚信庭閑步踏向這邊,不是了空還能有誰?


    “師兄可算來了,小僧等的好苦。”


    “還要恭喜師弟內力小成。”了空和尚對呂樂的抱怨笑而不答,隻做未聞,話鋒一轉,終於說到正事了,“師弟此時出山,自保有餘,了空有兩事所托。”


    “但聽師兄吩咐,風裏來雨裏去絕不二話。”幾次入夢,見了空當年不幸,呂樂自是同情非常,又有授藝之恩,對這和尚好感大佳。


    “第一件正好和師弟順路,師弟欲前往洛陽,到時候還請師弟前往洛陽伽藍分院,與那主持曉月禪師捎上一句話。”


    “什麽話?”


    “三星橋下江水流,柳下閑聊說斯文。”


    “哈?”呂樂一愣,這了空說了兩句四六不著的話,不過既是請求,呂樂細細重複了幾遍,確定記入腦海,便點點頭說道:“小僧記住了,還請師兄吩咐另一件。”


    聽了呂樂的話,了空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根玉簪,眼神不舍,顯然是在睹物思人,想起了芳逝的謝小玉,呂樂知道內情,就在旁邊默不作聲不發一語。


    良久,了空和尚臉上神色一正,仿佛像是下了什麽大決心,對著呂樂笑道:“讓師弟見笑了,此玉簪是我亡妻遺物,還請師弟幫我跑上一程,前往臨安府碧湖小築,埋入那屋前第三棵桃樹下。”


    “此事易耳,待我洛陽事了,就往臨安一趟。”呂樂沒想到的居然是兩件簡單的跑腿工作,當即應下。


    “如此甚好,讓我先送師弟下去。”話語一畢,了空又按上呂樂肩膀,腳步輕點,兩人躍下孤峰,投往伽藍寺方向。


    不一會,兩人已經落到來時的練武場,呂樂踏上實地輕唿一口氣。雖然有過一次經曆,但下來還是腿腳發軟,那了空和尚下山時速度極快,幾乎不落足煉心路那鐵鏈,一路飛渡,把呂樂嚇得夠嗆,生怕和尚一個立足不穩……


    “師弟現在有了內力,出入將被封山大陣所阻,這是我伽藍寺憑證,師弟下山後擇一方向直行,若遇阻攔,拿此物破開即可。”


    既然有了任務,呂樂是個說走就走的主,當即就向了空告辭,不料了空和尚遞給呂樂一塊木質的卍字牌,囑咐下山的注意事項。


    “這世界還有如此奇陣?”呂樂大為好奇的問道。


    呂樂這一問仿佛觸及了空和尚心事,隻見那和尚歎息一聲,說道:“此事也無須對師弟隱瞞,此陣乃敝派祖師所布,當年仙道昌盛,武道未起,此陣有困仙鎖魔之能,布成之後,曆經六百餘載未曾啟用。”


    “二十年前,這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大魔頭,號稱諸神殿主,修為深不可測,更掌有仙人遺寶輪迴印暗中控製了大批武林好手建立諸神殿,妄圖稱霸武林,諸神殿主行事隱秘,修為幾近仙佛,身兼數種不可思議的神通。無奈之下,我等反抗之人隻得將其引入伽藍寺,借封山大陣開啟斷去輪迴印與其部下的聯係,十大無上宗師聯手圍剿,以命搏命,將輪迴印毀去。”


    “此役過後,執掌封山大陣的師尊仙去,隻能任其自動運轉,內外隔絕,隻要身負修為,若無那寥寥幾枚一次性通行憑證,不能出入其間,兼之那周邊凡人又被外圍幻陣遣返,不得入內,所以我伽藍寺衰敗至今。”


    呂樂接過通行憑證,隻覺得是一塊普通木牌,看不出什麽玄妙,隻得雙手合十,向了空和尚告辭:“師兄保重,小僧這就動身前往洛陽。”


    “此去洛陽,山高水深,還請師弟珍重,記得那三年之約。去休去休。”說罷那白衣僧人轉身緩步走向草廬,不再迴頭。


    望著了空孤單的背影,想起這和尚枯坐草廬二十餘載,呂樂百感交集,真心實意的對了空和尚行了一禮,頭也不迴的前往伽藍前院,拿著自己的行李出寺下山。


    了空和尚說任一方向都可,呂樂便決定原路返還,下山的路還算順暢,沿著呂樂幾天前開辟的道路一路下來並無不妥,此時他內力小成,披荊斬棘,開辟道路毫不費力,很快就到了山腳。


    “山上光顧著靈氣充沛,抓緊打坐溫養內力,現在得了雲體風身,對照典籍所述,比那修成鬥氣凝練黑鐵之軀若是隻比身體素質,效果還是差了幾分,隻是不知對修煉水之卷後麵的劍術有沒有什麽不良影響。”


    心念所至,呂樂新手劍出鞘,運轉內力之下,一招早已心中演練多次的水之劍-狂濤使出,劍風肆意,猶如平地起浪,濤濤不絕,擴向八方。一劍使畢,呂樂收招,望著方圓兩丈之內的樹木東倒西歪,枝葉凋零,猶如被大浪衝刷過。


    隻是呂樂表情嚴肅,略有不甘,似是對結果不甚滿意。


    “這效果隻是比我沒有內力之前強上幾分,沒有劍典上所述的幾重巨浪,橫壓當空之霸道。”


    “唉,說到底還是因為道家真傳講究的是大衝若盈,其用不絕,一口內力氣息悠長,久久不散,與王廷劍典水之卷上那不顧一切催化鬥氣,求得最極端的剛猛霸道,兩者理念之間起了衝突。”


    西方羅曼一係的武學之道,力量的根本源泉便是鬥氣,鬥氣的本質就是剛烈,就算是西方最為柔和的聖光鬥氣,也遠比同階的中土武學更為剛猛。


    了空當時聽呂樂口述鬥氣的修煉之法,便批評其有違中土武道強身健體的理念,實際上鬥氣不光不能強身健體,甚至在聖域之前一旦鬥氣耗盡,透支使用,有摧殘身軀,損害生命的弊端,而且低階之時,很容易使用兩三下便脫力,恢複速度更是極慢。


    在這樣的弊端下,西方武學先賢不得不注重身體素質的鍛煉,用最極端的外功修煉來彌補鬥氣弊端,就如最基本入門,一旦修成鬥氣,第一步必定要凝練黑鐵之軀,這黑鐵之軀單論加強身體素質,比得上中土少林奇功絕藝之一的金剛不壞-後天篇,當然隻論加強身體素質,不論其他效果。此後的青銅之軀,白銀之軀,黃金之軀莫不如此。隻有等到修成聖域,凝集出最適合自己身軀的鬥氣之心,才能擺脫這鬥氣弊端,不用顧忌鬥氣使用過多。


    呂樂身負的羅曼劍典水之卷配套的大路貨口訣——狂瀾鬥氣,則是最為霸道中的霸道功法,此鬥氣修煉將爆發力發揮到了極端,鬥氣之源一旦形成,瞬間全開的爆發力抵得上中土剛入先天境界的二階高手隨手一擊,隻是這樣一擊用出便是鬥氣枯竭,全身脫力,不像那中土武學隻要內力小成,等閑鏖戰一兩個時辰不在話下。


    所以現在呂樂使出的水之劍,便不像水之卷所描述的那麽勢不可擋,橫掃沙場。好處便是自己有了雲體風身的加持,內力消耗極省,全力施展王廷劍術-鬥氣篇的劍招不虞考慮激戰時脫力的險情,也算是利弊參半。


    對自己的實力有了大致的認識,呂樂便不客氣的橫穿森林,管它前方如何,我自一劍橫穿,直來直往的向著一個方向橫突,森林中的蛇蟲猛獸被這樣蠻不講理的橫衝直撞嚇住,遠遠避開,倒也沒有什麽東西來打擾到呂樂開路,偶爾碰見一頭傻頭傻腦的野豬,呂樂劍光一卷,那野豬刺痛之下也是遠遠跑開。


    不到半個時辰,呂樂已經穿行了大約十裏之遠,比起來時快了幾倍,很快看到了了空和尚提到的封山大陣。


    一道巨大的水幕籠罩了整座森林,天空中波光粼粼,辨不清天水一色。呂樂見到這樣的狀況也不敢妄自亂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水幕前端。


    一股浩瀚蒼茫的氣息籠罩住呂樂,就算沒有了空和尚提起,呂樂的潛意識也感受的前路不通,若是強行突進,有身死道消的預感。


    將了空和尚贈予的通行憑證取出,一股和曦的偉力從木牌中散發在呂樂四周,隨後介入那水幕之間,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在水幕中打開,看不清裏麵狀況。不過有了空的提點,呂樂毫不遲疑的踏入黑洞,隨即洞口消失,呂樂的身影也隨之不見。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極快的衝過來,可惜的是等呂樂踏入黑洞之後,洞口消失的極快,那黑影收之不及,一頭撞向了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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