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惡隻存在於罪犯中?

    人性本惡, 在成長過程中所產生的羈絆、同理心、道德感……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法律的約束,才能讓一個人的思維處於正常狀態,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善。

    一旦超過某個閾值,就會無法自控地行惡, 淪為罪犯。

    而正常人日積月累的負麵情緒始終被常識密封在瓶子裏, 隻要在適當的時機製造出一點縫隙, 被各種束縛壓製在心底的惡念就會迫不及待地從密封的瓶子裏鑽出來。

    他們不怕為惡,而是怕為惡的時候被人發現。

    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在網絡上肆無忌憚。

    被人發現才會是罪犯,而無人所知的話,那依舊是個遵紀守法的正常人。

    全世界這麽多人,這種人雖然所占比重很小,但還是數量可觀。

    ——不會有人知道的。

    ——看, 這是完全匿名迴應, 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做了什麽。

    ——大家都不知道我是誰。

    ——有這麽多人都在參與,我隻是湊湊熱鬧, 並沒有起到決定作用。

    ——原來我有這麽多同類。

    當太宰治用一種輕快的語調凱凱而談的時候,讓人隔著麵具都能察覺到他的神情。

    他的眼睛一定彎成好看的月牙形, 惡意沿著上揚的嘴角蔓延至整張臉, 隱約帶著絲嘲諷和興味, 像是在觀看一出荒誕的黑色喜劇。

    疾速奔跑的中原中也身體微微前傾,黑色風衣在身後張牙舞爪。

    他們和少女從不同的路線向正南方搜索——如果不是某個人太弱的話, 其實可以分為三條路線。

    “所以呢?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麽?”中原中也直視著前方, 氣息平穩, 似乎對他的看法見怪不怪。

    太宰治緊跟在他身後,聞言微微一笑,“哎呀~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中原中也嗬了一聲,略一提速,立即把某個拖累甩身後一大截。

    像這種不能扛著走的家夥除了遷就他的速度還能怎樣?

    不識好歹。

    “等等?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太宰治在他身後誇張地扯著喉嚨。

    這家夥吃定他不想引來某個監控的重點關注,於是中原中也隻能默默地在原地等了他一會,直到他趕上來才再次前行。

    就在他以為黑手黨首領不會再出聲時,就聽見他歎息般的低語,猶如落入池塘的石子,浮起淡淡的漣漪。

    “那個人一旦死了的話,這種匿名迴應製度足以讓她放棄這個社會。”

    同一時間,另一個人也在如此感歎。

    “那家夥可真是個操心的家長啊,為了幫孩子得到想要的玩具如此大費周章。”白發少年輕輕擠壓著指尖的棉花糖,敷衍地感歎著。

    荼毘強行按住背脊處的寒意,“……針對性這麽明顯,她早晚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他就不怕她報複迴去嗎?”

    第一個百分之百要是真死了,她就是拚了命也會拉著對方同歸於盡。

    “知道又怎樣?”少年歪歪頭,似乎有些疑惑,“這個世界的人之所以會分為三六九等,不就是依靠個性嗎?那家夥敢策劃出這樣的事情,是敢肯定自己的力量駕淩在她之上,也想好了應對方法。”

    其實很簡單。

    既然玩具以力量為資本四處鬧騰,那就剝奪讓她引以為傲的東西,關起來,再花點時間慢慢馴養——不會費太多時間,畢竟到時候……她無處可去。

    “你調查清楚那個人了?”荼毘問。

    “沒,隻是定位了他的位置,這幾天都用來布置這些東西,哪裏有空做別的,”少年無力地指了指占據整個房間的投影,抱怨般嘀咕,“真是累死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也太低了。”

    荼毘裝作沒有聽見最後一句,決定閉嘴。

    不管發生什麽事,他絕對不想知道對方的任何事情。

    可對方像是來了興致,開始擔任“導遊”的感情專家,“到時候他真為了自己的孩子把那個女孩奪走了,你準備怎麽辦?”

    荼毘垂下眼眸,漫不經心地說,“不怎麽辦。”

    理智這種東西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提醒人不要自不量力。

    這樣的答案讓少年不太滿意,他慢吞吞地把捏地扁扁的棉花糖塞進嘴裏,用一種遺憾的目光打量了他幾秒,就把目光移開了。

    “也是,在沒有解決後患之前,就算搶迴來了,也不過是重蹈覆轍而已。”

    他自言自語般低聲呢喃,甜膩而刻意的聲線猶如磨砂打磨過一般,變得低沉嘶啞。

    鮮少的情緒外露讓荼毘迅速地瞄了他一眼。

    毋庸置疑,他又想到了那個費盡心思尋找的人。

    ……也不知道哪個倒黴鬼會被他纏上。

    投影裏依舊有無數亡命之徒在請求幫助,而正中間奶金發色的少年正有條不紊地前行。

    片刻之後,他倏地停下腳步。

    少年神色懶懶地看著這一幕,仿佛不管發生什麽都沒辦法再引起他的興趣。

    投影裏的奶金發色的少年揚起頭來,猩紅色的瞳孔仰望著天空,鬱鬱蔥蔥的樹葉和蔚藍的天空交織融合,清晰地倒映在虹膜表層。

    藍色的製服將他的身體顯得結實而修長,帶著一種獨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張揚與活力,即使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始終保持著鎮定。

    輪廓堅毅的五官光影斑駁,唇瓣輕輕相觸,似是在無聲地說什麽。

    又在向她傳遞什麽信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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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毘不是很確定。

    因為他的目光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直視鏡頭,似乎隻是單純地對著天空自言自語。

    做完這一怪異的動作後,他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片刻之後,畫麵突然被暫定下來。

    荼毘看向靜坐的白發少年,他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操控屏幕的手虛抬在半空中。

    他本能地覺得有點奇怪……隻是一點點。

    現在的少年看上去像是身體反應過來了,可思維還沉浸在另一個時間段。

    他用了兩秒確定了有哪裏不對。

    荼毘下意識地放輕唿吸,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對整個世界的走向都運籌帷幄的少年終於有所動作。

    指尖靈活地點在垂直於身前的屏幕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被光暈襯得有些蒼白。

    刹那間,占據了四個牆麵分裂成無數個小格子,將整個島嶼都囊括進監控範圍內的鏡頭,全部、無一不露地調轉視角,全部對準天空。

    四處遊竄的亡命之徒,獨自行走的英雄預備役,被樹蔭覆蓋著的草地……都消失了,唯獨那個正在滾動信息的屏幕格格不入地縮在角落,不少人都在疑惑此時莫名其妙的發展。

    下一秒,像是期待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般,被無數監控對準的天空做出了迴應——

    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凝聚起烏雲,原本明亮的鏡頭頃刻間變得黑壓壓一片。

    有那麽幾秒,荼毘以為世界末日降臨了。

    少年以極為徐緩的速度站起身來,動作僵硬,人類的常識被這詭異的一幕從皮囊下抽走,隻剩下一具茫然的軀殼在迴應大腦的指令。

    “這不可能……”

    ——閃電撕裂雲層,暴雷轟隆作響。

    仿佛因為幸災樂禍而肆意嘲諷些什麽。

    天地萬物都在被這驚人的落雷抹去顏色。

    一瞬間,所有的屏幕都像是失去信號的破舊電視,變成閃動著的雪花屏。

    “不……”

    寒意還在背脊處撕扯著皮肉,荼毘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聲虛弱而無力的申吟是少年發出的。

    少年仿佛被巨石砸中般跌進椅子裏,神色一片空白,機械般重複道,“……不可能。”

    半晌,他重新調出了錄像,指尖隨意拉伸了一下,不屬於現代科技的投影驀然在他身前放大了兩倍。

    在荼毘的印象中,他時常保持著隨和親近的模樣,但偶爾會對周圍的人和事流露出一絲近乎傲慢的忽視。

    仿佛周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遊戲劇情。

    可現在,他的指尖居然有些顫抖——這絕對不是荼毘的錯覺。

    因為他連續戳了兩下都沒有按中迴放鍵,直到第四次才點中。

    小心翼翼的力道,似乎生怕會不小心戳碎投影,從而再次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

    一遍,兩遍,三遍……

    順時,逆時。

    他不知道重複播放了多少遍,雙唇碰撞後形成的弧度已經在記憶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其實他早就確定了,但就是不想相信自己會這麽……倒黴,所以才再三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和想象中不同,那種期待、欣喜、瘋狂到病態的執念全部煙消雲散,像是有顆隕石憑空出現,與大腦碰撞的一瞬間產生了足以毀天滅地的核爆。

    他感覺自己的麵部神經失控般僵硬著,不再聽從大腦的指揮,他睜大眼睛,紫羅蘭色的眼眸呈現一種奇異的空白。

    隻有意識在一遍遍迴放少年的唇語。

    ——我不能死,這是你千挑萬選的世界,幫幫她。

    千挑萬選的世界。

    無所不能的白蘭·傑索在記憶中以極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所言翻了一遍後,眼前一黑。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開端了。

    “……完蛋。”

    ※※※※※※※※※※※※※※※※※※※※

    物業:你以為勞資為什麽忍這麽久!等得就是現在!

    真·裝逼遭雷劈。

    然後現在高科技都被劈了,導致狂歡夜無法被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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