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鄧颺便已經準備妥當,然後匯合了同樣做好了外出準備的曹爽,同去邙山。


    辭去邙山一是為了祭奠先人做做樣子,二是為了踏青放鬆這段時間緊迫的心神。


    至於三,則是有些秘事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去說。


    二人帶著諸多的侍衛隨從行走在了邙山之上,將所有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之後就已經是晌午過半了。


    饑腸轆轆的兩人剛剛想要找個地方歇歇腳,曹爽就看到了一抹亮麗的風采。


    自古邙山好風光,可是邙山的風光再好,也沒有美人好。


    而曹爽,就在這邙山之中看到了一抹純白的風景,一個一身素縞卻如山間精靈的美人。


    不管曹爽是偽裝也好,是真性情也好,他的前半生,堪稱完美。


    哪怕到了這一刻之前,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乃是天命之人。


    有一個威震天下的父親,出生在一個威名赫赫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他做到了自己父親和先帝都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


    他將朝廷的大權,再次收迴到了曹家的手中。


    單單這一項功績,他日後去了九泉之下,他就能夠滿臉驕傲的麵對著曹家的列祖列宗。


    但是這些驕傲和滿足都是在今日之前了。


    而今天,就在曹爽見到了這山間精靈的那一刻,他的心態變了,他感覺自己還是好遺憾。


    他竟然沒有能夠得到這麽一個仙子一般人物的青睞,實在是有愧於自己這般努力的奮鬥。


    ‘此間女子,何人?“


    身邊的鄧颺乃是自家心腹,麵對此等心腹,曹爽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情感,或者說貪婪。


    而鄧颺在聽到了曹爽的話語之後也是心中輕輕一笑,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不過此時卻是不敢表露出來絲毫。


    “大將軍稍等,某家去去就來。”


    鄧颺暗中為那張當叫了一聲好,然後再曹爽那熱切的眼神之中快速的朝著那女人飛奔而去。


    “大將軍!”很快鄧颺就已經去而複返了,同時還將那迷住曹爽的女子也給找了過來,同時還有一個之前被曹爽直接忽略了的男人。


    “爾等何人,還不好生說與大將軍聽!”


    鄧颺迴到了曹爽的身邊,然後朝著那一男一女厲聲喝道,嚇得雙方均是一個激靈。


    相比較於那男子的窘迫,女人的似驚似怕更是讓曹爽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痛,仿佛要將她好生保護起來一般。


    一旁的鄧颺偷眼看到曹爽這幅神情,頓時就知道曹爽這是上鉤了。


    而對麵的男人此時也趕緊撲騰一下跪在了曹爽的麵前,聲音之中似乎都帶著哭腔了。


    “小人....小人乃是張當...”


    不知道是不是被曹爽的威視給嚇著了,這張當說話那是一個斷斷續續哆哆嗦嗦,可是他這一張口,那曹爽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過去。


    因為這嗓音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獨特了一些。


    之前曹爽還以為這兩個人乃是百姓夫妻,心中還在感慨,這精靈一般美麗的女子,怎麽會嫁給這麽一個白白嫩嫩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生。


    當真是混賬。


    可是這個家夥一張嘴,曹爽立刻就知道這兩個人並非是什麽百姓夫妻了。


    因為這標準的公鴨嗓,一聽就知道是宮中人物,而這一刻,曹爽心中突然莫名的出現了些許難過。


    曹爽之前覺得他們是尋常百姓夫妻,就算是世家中人,憑著他大將軍曹爽的名號和權勢,怎麽也能夠有辦法讓這個女人跟他迴府。


    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


    他曹爽可以從任何一家奪走這個女人,唯獨不能從曹家奪走,更不要說,還是宮中。


    看著頹然歎息的曹爽,鄧颺知道這位大將軍還放不開自己的心房。


    或者說,這位也和曾經的太祖一樣,想要當一個曹氏的周公。


    隻不過,鄧颺卻不是荀彧。


    “大將軍暫且稍等一番!”


    鄧颺輕聲在一旁和曹爽說了一句,然後轉頭朝著那張當使了一個眼色,緊跟著就將張當帶走了。


    留下了那女子與曹爽共處一方,此時的曹爽卻是心癢之中還帶著幾分的尷尬。


    甚至還默默的退了一步,以示自己的清白。


    而鄧颺這一次的離開卻是沒有能夠快速的迴來,而是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緩緩的迴到了曹爽的身邊。


    看著那滿臉帶笑的鄧颺,曹爽的心中到底是個什麽滋味,他自己都是說不清楚的。


    不過鄧颺接下來的話語卻是讓曹爽心中再次燃燒了起來。


    鄧颺先是將曹爽拉到了一旁,然後製止了四周戒備想要上前的侍衛,這才輕聲和曹爽說道。


    “大將軍,小人剛剛已經打聽好了,這位並非是當今聖上的妃子,這位那是先皇的,張嬪。”


    鄧颺先是將這位的身份提了出來,之後讓曹爽稍稍緩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


    “先帝去世之後,後宮留下了諸多妃嬪,單單是才人及以上者,如今還留在宮中的便有足足六十餘人,剩下被送往鄴宮者,那更是不計其數。


    若是大將軍對這女子有些心意,便交給小人,小人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送到大將軍府邸之中。”


    那鄧颺此時已經是說的十分直白了,堪稱是勸諫了,勸諫曹爽拿走先帝曹叡的妃嬪。


    這種事情,大漢數百年來,隻有一個人幹過,當年那位也是一代權臣。


    西涼鄙夫,董卓董仲穎。


    如今鄧颺的建議,讓曹爽不由的想到了當年的董卓,他出生的太晚了,等他記事兒的時候,董卓的屍體都已經被長安的百姓點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所以他對於董卓隻是耳聞,未曾麵見。


    對於董卓的事跡,那也是嗤之以鼻,不潔身自好而讓這般好的局勢毀於一旦。


    這種行為,在曹爽的眼中簡直就是愚蠢。


    可是如今,曹爽有些理解董卓了。


    這般女子在麵前,何人能夠頂得住。


    特別是此時為了隱蔽,曹爽和鄧颺身邊卻是沒有其他什麽人在,若是真的在這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確實是足夠隱蔽。


    曹爽再一次猶豫了。


    而看著不斷掙紮的曹爽,鄧颺知道自己還要再添上一把火。


    “大將軍若是不願,那也無事,隻是那女人就可憐了,自此隻能去鄴宮與青磚為伴,當真是孤苦無依,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鄧颺這話說得那是當真有技術了,曹爽這對宮中之人生出惡念,在他這裏卻是變成了曹爽在幫助一個可憐的女子改變命運。


    不過鄧颺雖然黑白顛倒,但是這句話的確是最終打動了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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