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一提,這件事情本來也不至於如此,軍營令史劉曜剛剛迴到洛陽,就“犯事”被抓,然後鮑勳上奏要求將他廢黜遣派等等,這一下子,逼得劉耀密保了這件事情。


    所以曹丕也算是有了正經兒的理由,將鮑勳扔到了廷尉府,之後,並因此掀起來了一場曹丕時代最後一次朝堂大清洗。


    鮑勳違背了他禦史大夫職責這是真的,畢竟他的好友陳留太守孫邕的確是違背了軍令,而鮑勳的確是包庇了他,這件事情證據確鑿。


    甚至於,包括那軍營令史劉曜的罪名此時都要好生查一查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曹丕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正刑五歲!


    說的再直白點,剃發戴枷作勞役五年,這罪過不算小了,先不說剃發代表著他這輩子都廢了,戴枷作勞役五年也足以讓已經年紀不小的鮑勳損失出現意外。


    而這份奏折並不是激怒曹丕的緣由,將曹丕徹底激怒的緣由是,作為廷尉府查案,自然是要有有司協助調查的,也就是所謂的三官協查!


    而這份廷尉府的奏折在上交到曹丕麵前之前,被有司三官駁迴去了,其原因是,依律罰金二斤!


    曹丕知道這依的是什麽法律,金贖法,倒也不算錯,不過他們是不是忘記了,這所謂的金贖法的前提是,他曹丕得願意讓這個家夥活著!


    有司三官以下人員交付刺奸官!


    這是其一。


    鮑勳已經沒有活著的資格了!


    這是其二。


    廷尉和三官審不了的事情,他曹丕親自審,並且他再一次動用了校事府,甚至不惜讓重病的夏侯尚出兵,控製住了這洛陽城之中的守軍。


    甚至這件事情,直接波及到了曹氏最後的一個老輩宗親,曹洪。


    或者說,這件事情還波及到了曹洪門下的一名門客,他為鮑勳張目,也被校事府給查了出來。


    從此,這件事情就徹底的鬧大了。


    鮑勳被直接下了死牢,曹丕一聲令下,廷尉和校事府直接合作,要將這家夥的所有事情全都拖出來。


    而同時,三官之下,幾乎二十餘名屬官全都被曹丕拿下,甚至對他們的評價也出來了。


    十鼠同穴!


    總之,他們全都不是好人,這一次,曹丕可以說得上是暴怒了,而這個時候,朝中眾多大臣為了給鮑勳求情,也是十分的不容易的。


    太尉鍾繇、司徒華歆、鎮軍大將軍陳群、侍中辛毗、尚書衛臻、守廷尉高柔以及還有很多曹丕不放在眼裏的官吏,直接站了出來。


    他們這次不是為鮑勳辯解,也不說要讓鮑勳以金贖罪。


    他們直接翻起了舊賬,直接將鮑勳的父親鮑信抬了出來,想要用孝道,將曹丕壓下來。


    而麵對這種壓力,以及這種情況,曹丕也是有些無可奈何,最後將牙咬緊了,死死不鬆口,不過同樣的他也不會將鮑勳放出去。


    這一次的機會不僅僅是要對付鮑勳,而是要讓鮑勳作為一個引子,為後人清理出一條道路來。


    而同樣的,除了鮑勳被他們強行保住之外,曹洪這個不知道輕重的家夥,此時也是留下了活口。


    曹洪和曹丕有舊仇,這不假,大家也都知道,不過之前曹丕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曹丕和曹洪之間的舊仇,無非就是因為曹洪這廝比較貪財吝嗇罷了。


    算不得什麽大事兒,曹丕雖然不算多麽的大氣,但是也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和曹洪鬧得不愉快。


    畢竟見到曹洪,他也要喊一聲叔父,之前曹洪犯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真要是想要殺了曹洪,淡淡滿寵就將這事兒給他辦了已經。


    曹丕登基之時還給了曹洪頗大的恩典。


    曹丕即魏王位時,曹洪擔任衛將軍,然後雖然將他衛將軍職責拿下了,這也是難免的,不過還給他的是驃騎將軍,進封野王侯,進邑千戶,而且是位特進。


    換句話說,位比三公。


    在這個情況下,曹洪又不在外領兵,說句難聽的,他在洛陽基本上可以橫著走。


    他貪財,斂財,哪怕幹點什麽事兒,曹丕這麽多年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知道,曹洪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開始摻和到奪嫡世家這裏麵了,這是真的犯了曹丕的忌諱,而此時的曹丕將曹洪直接拿下也是為了震懾眾人。


    讓他們知道知道,或者說迴憶一番,曾經一手炮製出魏諷案的那個王世子,曹丕曹子桓可是還活著。


    這麽多年,他禁止誣告,禁止校事府作亂,禁止這朝堂再次出現雙丁那樣的佞臣,但是這不代表他曹丕可以對他們都是視而不見的,更不是代表他不會用這些手段。


    當年魏諷一案,愣是讓曹丕從一個小小的文士,拉下了大半個天下官員,單單扔到鄴城被斬首的就有數千人之多。


    那個時候,曹丕用大漢官吏的鮮血,染紅了他上升的階梯。


    如今,他再次展現出鐵血的一麵,甚至不單單是鐵血,還帶著一絲絲的瘋狂。


    曹洪的入獄,讓洛陽城炸了鍋,甚至剛剛迴來接替夏侯尚的曹真都開始求情了,因為曹真和曹洪之間也有著些許仇怨,甚至說出來了,若是曹丕非要殺了曹洪,對他曹真的名聲也不好。


    但是即便如此,曹丕仍然是要殺人。


    這時候,眾多大臣們也算是看出來了,曹丕這一次,是要再來一次血洗朝堂的模樣,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此時便是曹洪也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最後真的做錯了,自己的那個門客隻是一個由頭,他吝嗇,也不過就是一個借口而已。


    大家都不能說出來的原因是,他曹洪不但參與了世家和奪嫡,還站在了曹丕的對立麵。


    看看那些一個個滿臉陰沉,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的世家官吏,他們是真的巴不得看著曹丕和曹洪的廝殺。


    看看鮑勳被抓進去,那是什麽動靜,三公動了兩個,還有新鮮出爐的鎮軍大將軍,還有侍中,尚書,乃至於廷尉府的守廷尉都出動了。


    可是曹洪數次挽救太祖於為難,這次也不過是明麵上被門客牽連了而已,哪裏會這般。


    可是這些人,這些號稱對大魏忠心耿耿的人,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為曹洪說上一句話。


    一個個的,仿佛他曹洪就應該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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