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經驗老道加上頗有智謀,費禕董允年輕有為,這三個人主抓民政,最後再讓鄧範將那些人弄到城外正式屯田。


    他在汝南屯田十餘年,對其中關竅十分精通,有他在,那些陸續到來的難民倒也不至於能夠翻了身。


    一切似乎都在有序進行著,一批批逃到漢中的百姓,在提供耕牛良種,前三年稅六,之後稅三的號召之下,陸陸續續的在南鄭聚集。


    此時一行人除了在城外監管百姓屯田的鄧範之外,剩下的都聚集在劉禪的身邊。


    不過他們並沒有在議事,這段時間劉禪也算是開了眼界,區區一個小小的南鄭,此時百姓不過數千罷了,也就是三百來戶。


    可是這事情,基本上是從寅時忙活到了戌時不到。


    足足八個時辰,便是吃喝都要算計著時間,每日當劉禪離開桌案的時候,他的雙腿都是沒有知覺的。


    甚至開始都需要人們攙扶才可以。


    這還是費禕董允兩個人幫忙,黃權指導的前提下,若是沒有他們三個,劉禪感覺自己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覺這一天天的也忙不完。


    史書上的一句百姓安康,放在現實之中,那就是柴米油鹽,那就是吃喝拉撒。


    數千人,每一個人都會出現問題,每一件事情都不打,可就是沒完沒了。


    今日張三到來,一家幾口人,需要統計,需要登記在冊,需要給他們安排住處,需要告訴他們這裏的律法是什麽樣子的。


    需要告訴他們這裏的規矩是什麽,從哪裏領取農具種子,給他們分配田壟,還要告訴他們這稅收如何。


    此時的劉禪什麽可沒有什麽小吏,這年頭除了世家之外,沒有多少讀書人。


    而那些來到漢中的難民之中,好不容易有幾個讀過書的,也恐怕不是什麽好人,這種人就算是劉禪想用也不敢擅用,誰知道他們有了權利,會幹出點什麽事情來。


    而且清掃修繕房屋,還需要人來修繕城牆,開通溝渠,開墾農田。


    這些事情可不是靠著交代能夠解決的,同樣也不能都自己帶頭來做,因為若是自己做了,那他們就不要幹別的事情了,三條命都得交代在這裏。


    可是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張三,還馬上要再找李四。


    安頓好了這一批,馬上還有下一批,這反反複複的,劉禪這一天幾乎都要不停的奔波,那些車軲轆話每天不找到要說多少遍。


    而等到了晚上,他能夠迴到府邸之中了,並不能夠休息,還要將這些都登記在官府的名冊之中。


    一天都不能少,因為少了,就亂套了。


    這段時間劉禪臉上的橫肉都少了幾圈,費禕董允兩個人也是每日腰酸背痛的,之前他們雖然也做這些事情,可不和現在一樣事必親躬,如今這份兒經驗倒也寶貴。


    今日這是好不容易求得黃權出手幫忙,加上從魏延軍中借出來些許人手,這才給了他們一個時辰休憩的時間用來緩解一番。


    看著兩個和自己一樣錘著腰背的家夥,劉禪也是不由的搖頭笑了起來,這一笑似乎是引動了什麽一般,費禕董允兩人也是如此,頓時這廳堂之中都大笑了起來。


    此時他們中間擺放著一隻陶罐,下麵火焰燃燒,瓦罐裏麵的湯汁不斷的冒著熱氣,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吃著難得的正經飯。


    “之前身居府邸,不知這百姓民生,也不知這百姓身邊竟然有這般多的事情,著實是有些愧對先父了!”


    吃了兩口飯食的董允有些頹然,可能也是這段時間的勞累也再次讓他想起來了那個前幾年去世的父親。


    被簡雍稱之為董二愣子的董和,他應該是天下間唯一一個能夠被諸葛孔明都敬佩,稱之為官員楷模的存在。


    董允此時也已經漸漸的朝著其父的方向發展了,這段時間董允已經不僅僅是協助了,他慢慢的已經開始獨當一麵了,同時為了能夠不讓別人找到理由不服從命令。


    他可以說做到了能夠做到了一致,吃的最差,睡得最晚,做的都已經是最少了,這麽做的後果就是他們幾個人之中董允最是疲憊,不過他在這南鄭周圍卻是民望最高。


    與他完全相反的就是費禕了,年輕時候的董允十分的好麵子,曾經因為馬車過於簡陋而有些尷尬,為此董和還親自評價自己的兒子不如費禕。


    這件事情也就是前兩年許靖去世的時候發生的,也不知道是因為董允知恥後勇,還是因為太過於好麵子所以對自己要求頗高,讓自己如今變成了第二個董和。


    這段時間他處事公正,麵容也是十分的肅穆,總是讓人望而生畏,便是劉禪每次見他那張陰沉的臉色都會感覺自己是不是哪裏又弄錯了。


    而費禕,這個曾經被稱之為西川最優秀的後人,這個太子府的太子庶子,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此時朝著謁者使臣這方麵發展,還是因為其家道中落並且和劉璋關係斐然的原因,和滿臉陰沉,義正言辭的董允不通。


    費禕十分的圓滑,這南鄭城中,進入了這麽多的百姓,各種摩擦矛盾自然是不少的,而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費禕先行前去解決,若是不可,最後才是董允進行裁定。


    在劉禪看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後世民事調解,一個法庭宣判。


    費禕總是能夠將矛盾淡化,讓眾多百姓都找到合適自己的方向,讓他們將矛盾放下乃至轉移,最後不行則是董允完全按照律法辦事。


    這兩個人處理民生孰優孰劣倒也是難分伯仲,畢竟他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路子。


    而費禕除了處理民政之外,最大的一個用處就是往返魏延的軍營,就魏延的這個臭脾氣,便是黃權都是避而遠之,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流,可能是怕自己死得早。


    隻有費禕充分發揮了他的性格特征,生生的在魏延的身邊磨出來了一個笑臉,也隻有費禕才能夠讓魏延好好的說人話。


    這一點,便是劉禪都沒有想到。


    也正是如此,他對於這個費家的族人,頗為欣喜,相比較於費禕在後世之中的軍政一把抓,他覺得費禕其實並沒有諸葛孔明的那種本事。


    他和蔣琬也不是一路人,這個家夥更多的像是一個和善的笑麵虎。


    什麽事情他的心中都有數,隻不過他的臉上都是笑容滿滿,哪怕他要給你挖個坑,那也是笑容滿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父劉玄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風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風雨並收藏家父劉玄德最新章節